玉成心中奇怪:“這大雪山上哪來的松樹?”透過雨幕四下張望,只見此處已離山下不遠,原來那山洞是直通山下的!
他見大雨沒有停歇的意思,鼓起勇氣,向山下疾奔,跑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才找到一處小小的市鎮!
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客棧,可惜言語不通,跟店家連說帶比劃,這才住下!
他在房中換過衣裳,覺得腹中饑餓,出來找吃的,只見外面雨勢不減,店內來了許多人,有的避雨,有的吃飯,亂哄哄的說話之聲響作一團。
玉成要了兩張餅,一碗羊肉湯,坐在一個角落吃了起來。
過了一陣,大雨漸停,一抹彩虹映著夕陽掛在天邊,屋內之人紛紛走了,玉成也來到街邊,只見十數名少女被人用繩子綁成一串,後面一群騎馬的白袍大漢正用鞭子驅趕!
他有心上前問個究竟,但想自己與人言語不通,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但見那些少女個個臉有淚痕,著實可憐,又有些於心不忍,剛要開口問話,忽聽一陣蹄聲雜亂。
只見那群白袍大漢後面,十數匹白馬飛馳而來,馬上都是身著黑甲的青年男子,個個精神飽滿,有如生龍活虎一般!
十數名騎馬青年將一眾白袍大漢攔住,領頭的青年怒喝道:“站住,誰讓你們擄掠我們的姑娘?”
說的卻是契丹話,玉成心下奇怪:“這裡怎麽會有人說契丹話呢!”
白袍大漢一夥中出來一人,白布遮面,也用契丹話怒道:“契丹狗,少管閑事,趕快躲開!”
契丹青年中一人對領頭青年道:“耶律阿莽隊長,這些人用鞭子抽咱們契丹人,膽大包天,該殺!”
另一名青年道:“不錯,他們抽的是咱契丹的姑娘,咱契丹姑娘誰也不許用鞭子抽,否則就要被砍下他的黑頭!”
那個叫耶律阿莽的隊長拔出馬刀,喝道:“動手,一個不留!”語畢與眾多手下崔馬上前,與那些白袍大漢打到一處!
白袍大漢一方人多,自也不甘示弱,個個手持馬刀與契丹青年拚殺。
雙方馬打盤旋,陷入膠著,那個耶律阿莽衝出戰陣,忽地一聲口哨,契丹青年紛紛縱馬來到他的身後。
玉成很是佩服契丹青年的氣概,心想他們沒有白袍大漢一方人多,定然是要逃走,去請援兵來。
但想等援兵到來,只怕這些少女已不知被驅趕到哪裡去了!
契丹青年們果然撥馬而去,跑出百十丈外,忽又勒韁停住,將馬頭撥轉過來。
只聽耶律阿莽叫道:“耶律阿保機的後人,契丹的勇士們,騎白馬青牛的祖先就在騰格裡山上看著咱們,為了契丹的榮耀,衝啊!”
那些青年個個高舉馬刀,崔馬如風,向著一眾白袍大漢而來!
胯下白馬四蹄翻飛,地下的雨水飛濺而起,路旁看熱鬧之人紛紛閃避,一隊人氣勢如虹,雖然只有十數騎,卻大有千軍萬馬之勢!
那馬經過玉成眼前時,他隻覺數道黑影一閃而過,轉瞬之間,便衝到白袍大漢一方之中。
白袍大漢一方的陣型大亂,契丹青年們則騎馬衝出後面百十丈遠。
玉成凝目一瞧,只見已有十數名白袍大漢跌落馬下,有的身首異處,有的斷手斷腳,不由得心中大驚,想不到他們一衝之下,竟有如此威力。
耶律阿莽再次叫道:“衝啊!”馬蹄之聲大作,玉成隻覺膽戰心驚,心想這次只怕又要有十數人命喪當場!
待到契丹青年們策馬奔過,
果然地上又多了十幾具屍體! 耶律阿莽高舉馬刀,正要發號施令,忽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嬌喝:“住手,把人救下來就行了,饒恕他們吧!”
只見一個十八九歲的華服女子騎馬而來,站在眾位契丹青年馬前。
那些契丹青年面面相覷,最後紛紛看向耶律阿莽隊長。
耶律阿莽坐在馬上,對那女子施禮道:“是,如花公主!”
女子微微點頭,還不待他說話,只見耶律阿莽再次舉起馬刀,喝道:“衝啊,饒恕他們那是長生天的事兒,我們先要送他們去見長生天!”
眾位契丹青年繞過公主,飛馬向剩下的白袍大漢衝來。
領頭的白袍大漢叫道:“你們公主說放了我們,你……”
還不待他話說完,早已身首異處,跌落馬下,契丹青年們見敵人一個不剩,這才滿意,紛紛下馬跪下。
耶律阿莽道:“屬下有罪,請公如花主責罰!”
那公主面罩冰霜,好一陣兒才說道:“知道為什麽父王不帶你們衝鋒陷陣麽,就是因為你們總是抗命!”
耶律阿莽道:“公主,這些人欺負咱們契丹的姑娘,不殺不行!”
公主道:“你還敢頂嘴,來呀,給我狠狠的抽他十鞭子!”
後面一個青年拿著鞭子,在耶律阿莽身上輕描淡寫的抽了十下,耶律阿莽一聲不吭,拿鞭子的青年小聲道:“隊長,你得喊疼,也好證明我沒抗命!”
耶律阿莽忽然叫道:“啊呦,好疼啊,求求公主饒命!”
公主見他們敷衍了事,甚是生氣,騎馬來到那些女子跟前,怒道:“你們這些人貪生怕死,就讓人像牲口一樣牽著,也不知道反抗,還有臉說是契丹人!”
又轉頭對耶律阿莽道:“你們總愛趕盡殺絕,就將這些沒骨氣的契丹人也殺了,省的給契丹人丟臉!”
耶律阿莽等人面露難色,玉成一下躍到公主馬前,用契丹話說道:“兔子老鼠還想偷生,何況是人,你這麽做太也過分了!”
如花公主揮起馬鞭,向玉成身上打來,玉成猝不及防,一下給她抽中。
公主道:“你說契丹話,肯定是契丹人,你剛才見了這些人受辱,也不挺身而出,也是貪生怕死之徒,我契丹人沒有這樣膽小如鼠的!”
又是揮起馬鞭向玉成打來,玉成這次有了防備,微一閃身,將她的馬鞭抓在手中,說道:“你這話確實不錯,膽小的都被你殺了,當然是沒有了!”
如花公主大怒,欲要收回馬鞭,玉成手上用力一拉,如花公主一下跌下馬來,正好摔在一個斷了右腿的白袍大漢身上,不由得驚叫一聲!
那白袍大漢已經奄奄一息,見到如花公主,忽地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刀,正好刺在公主小腿上,登時血流如注。
幾名契丹青年扶起公主,用馬刀頃刻之間便將那人砍成七八塊。
有人給公主包扎傷口,玉成心中愧然:“若不是我拉她下馬,她也不會受傷!”
只聽如花公主叫道:“光包扎有什麽用,得先止血!”
玉成緩過神兒來,在公主身邊蹲下,說道:“你們可有止血藥?”
那個耶律阿莽看他一眼,搖了搖頭,玉成道:“看來這刀傷到動脈,沒有藥不行!”
轉身到客棧中找來紙筆,將黑龍教主所授的藥方用契丹文寫下,遞給耶律阿莽,說道:“這些可能買到麽!”
耶律阿莽看了一眼,點頭道:“能,我這就去!”
玉成將他叫住,告訴他在藥鋪如何製備,才讓他快去,自己則用布條兒勒住如花公主的大腿,幫她止血。
約莫一頓飯的功夫,耶律阿莽回來了,在玉成指揮下,將傷藥撒上公主傷口,只見登時止住流血,不禁大聲驚呼:“這也太神奇了!”
眾位契丹青年紛紛過來觀看,連讚此乃神藥。
公主對玉成道:“你的醫術很好,這就跟我回去,給我父王醫治他的腰痛!”
玉成急道:“不行,我有事兒,不能跟你去!”
耶律阿莽道:“什麽事兒能比給皇帝治病重要?”
玉成滿心不解,心想:“這契丹國不是被金國滅了嗎,怎麽還有皇帝?”
原來,契丹確是被金國所滅,但有一個叫耶律大石的將領帶著一眾殘兵衝出重圍,逃到此處,打敗了這裡原來的酋長,重又建立了一個契丹國,史稱西遼。
(詳見遼史第三十卷,咱們這部小說裡不做過多敘述!)
那如花公主道:“你有什麽事兒,這麽重要?”
玉成道:“我要到雪山上采摘玉苞白花雪蓮,用來救命!”
在場之人都哈哈大笑,說道:“那玉苞雪蓮少見的很,再說它只在五月時開花,到了這個季節,雪山上整日刮風下雨,你根本找不到!”
玉成聞言大失所望,忽聽如花公主道:“去年葛邏祿人曾送給我父王幾棵,不如你先給他治病,然後我讓他送你兩棵,怎麽樣?”
玉成心想:“這樣怎麽也比再等一年要好!”當即答應,與公主一眾人而去。
一路上眾人向他介紹了耶律大石的英雄事跡,還有當下西遼的領土范圍。
玉成中心暗暗佩服:“想來這耶律大石還真了不起,帶著些個殘兵敗將,竟能將西方的國家打得落花流水,建立一個幅員萬裡的強國來!”
他們一行來到西遼的都城虎思斡耳朵,只見這裡雖沒有大宋的城市繁華,但也人來人往,跟玉成之前經過之處相比,那也算是大城市了!
剛剛進城不久,遇到兩個黑衣騎士,正垂頭喪氣的騎馬前行,耶律阿莽叫道:“耶律不阿、耶律胡蔣,你倆不在前線打仗,是當了逃兵了麽?”
那二人道:“我們是契丹騎士,怎麽會當逃兵?”
耶律阿莽道:“那你倆為何回到這裡?”
二人眉目低垂,說道:“大石林牙說我倆整日擺弄樂器,蠱惑軍心,讓我倆回來了!”
契丹話’林牙’就是漢話’翰林’的意思,玉成不解道:“大石不是皇帝麽,怎麽又是林牙?”
旁邊一個青年騎士道:“他沒當皇帝之前是個林牙,是咱契丹最有文化之人,因此我們還喜歡叫他大石林牙!”
如花公主對那兩個騎士道:“你是說我父王也到前線了?”
耶律不阿與耶律胡蔣齊道:“不錯, 那桑賈爾糾結了十幾萬士兵,要與咱們契丹決一死戰,大石林牙放心不下,這才趕到前線去了!”
如花公主對玉成道:“我父王既然去了前線,咱們便去前線給他治病!”
語畢帶著眾人轉頭而去,玉成為了得到雪蓮花,隻得騎馬跟在他們後面。
他們一行緊趕慢趕,終於在九月初五夜裡追上大部隊,來到中軍大帳,只見一個約莫四十六七歲的人坐在帳中,他濃眉大眼,面容慈和,正是耶律大石。
如花公主說明來意,耶律大石哈哈大笑,說道:“真是天助我也,估計再過兩日,我軍就要趕到卡特萬城,桑賈爾的聯軍就駐扎在那兒,在這節骨眼兒上,我的好女兒便給我請來神醫治腰,相信這神醫一定是長生天派來的!”
他大笑幾聲,命令手下趕快有請神醫,如花公主指著玉成道:“父王,這位就是神醫!”
耶律大石一愣,又是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我的好女兒一定是過於擔憂我的身體,找了個小子來逗我開心的,哈哈哈!”
玉成知道他見自己年輕,不相信自己的醫術,說道:“大王,先讓我給您診診脈吧!”
耶律大石笑聲不止,說道:“那就請神醫來診診脈吧!”語畢伸出粗壯的胳膊。
玉成扣住他的脈門沉吟一陣,又讓他伸出舌頭看了看,說道:“大王你的腰痛時輕時重,有時酸楚,有時如錐刺,不敢仰俯,還經常便秘對不對?”
耶律大石笑聲立止,一臉驚訝,正色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還真是個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