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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打算怎麽辦我也沒想好。”
聽到李風的問題,希亞搖搖頭,但很快她又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如果有必要,我很願意重複你在風息城郊外做的事。”
“風息城郊外?”
李風愣了一瞬,才忽然想起,他在風息城郊外殺的那三個貴族騎士。
當時他們咄咄逼人,不管不顧就要抓捕自己和希亞。
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博格·莫羅斯傷天害理,十分可惡,但自己確實是殺死他的凶手,那三個騎士抓的也沒錯。
可是……
李風深深歎了口氣,這事從始至終,就沒有人是完全站在道義一邊的。
只不過各為各的利益罷了。
猛然想通這一點,李風反而覺得心中輕松。
自己從來也不是什麽好人,誰也不用扯大道義做遮羞布,凡事手底下見真章吧。
夜風吹動,月影婆娑。
似乎是都想清了各自的心事,李風和希亞都感覺身心輕松,聊的話題也輕松起來。
“誒對了,你和艾琳娜是怎麽結的仇?她那麽整你?”
深夜無事,李風忽然對女孩子之間的八卦起了興趣。
聽到艾琳娜,希亞不禁又翻了白眼。
“以前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矛盾,但最近是因為你。”
“我?”
李風倒吸一口涼氣,又似乎明白了什麽。
看李風反應,希亞白了他一眼,一副你竟然不知道的表情,氣鼓鼓的說道:
“因為艾琳娜想嫁給你,而她見我天天和你在一起,認為我也想嫁給你,所以要針對我。
你要是想娶她的話,就得先和我解除契約,天底下誰都能當我主人的妻子,唯獨她不行!”
“呃……這個……”
看來希亞確實是很討厭艾琳娜,她一番振振有詞,寧死不屈的話,把李風給整無言了。
沉吟半晌,李風終於問出了這段時間一直以來的疑惑:
“我就不明白了,我又不是貴族,也沒有財產爵位,就一個王國封的頭銜,就那麽值得女孩子們嫁嗎?”
這個問題自從李風進入風息堡的社交場後,就一直挺困擾他的。
不過對於他來說,這是不值得上心的事,不喜歡就躲著點,沒必要費心去琢磨。
“風暴島是大島,但終歸是個有些偏遠的大島。”
李風問的明明是婚戀問題,他不明白希亞為什麽突然扯到風暴島的地理位置。
正不明所以時,又聽希亞繼續說道:
“你可能覺得風息城很繁華,剛才舉辦晚宴的水晶餐廳很壯觀,但相比王城,這些都太普通了。
巨龍避世,惡魔隱居深海,精靈、巨魔偏安一隅,人類現在幾乎控制了已知的所有島嶼。
國王是無盡之海的主宰,王城是無盡之海的政治中心。
據說那裡黃金鋪地,琉璃做瓦,風息城肯定是萬萬比不上的。
沒有人不想去王城,也沒有人不想攀上與王國有關系的人。
而你恰好有國王親封的頭銜,是可以出入王城,甚至是顯貴大廳的人。
他們看中你的這層身份,所以都巴不得結交你。
而對於適齡的姑娘們來說,婚嫁就是最穩妥最長久的結交。”
“……竟然是這樣。”
聽著希亞的理性分析,李風心裡感覺很奇怪,就像他是擺在市場上的商品一樣。
這讓他突然想起,玩家世界裡幾乎每個城市都有的相親角。
曾聽去過那裡的朋友談起,相親角十分像一個大型的拍賣會。
只不過拍賣的東西不是商品,而是人生。
可令朋友感到悲劇的是,他苦心經營努力奮鬥的人生,其實在絕大多數女孩子以及丈母娘眼裡,分文不值。
甚至還散發著臭味,要繞路走。
一句你怎麽沒考公,將來能不能考公,就直接否定了朋友現在以及未來的價值。
思緒即此,李風微微倒吸了口涼氣。
因為他忽然發覺,遊戲世界和玩家世界的婚戀市場竟然如此相像。
王國親封的頭銜,能在王城獲得體面的身份職務,這些和玩家世界的高級公務員沒差別嘛。
“唉。”
輕輕歎了口氣,李風忽然能理解了。
不過聽到李風歎氣,希亞卻以為自己沒解釋明白,又補充道:
“財富和權利都是非常吸引人的東西,不管是對艾琳娜,還是對其他人。
甚至是對,除了人以外的其他族都一樣。”
她說著望向不遠處的尖塔,尖塔上的火光照亮了兩顆巨大的龍頭。
“我媽媽當年應該也是為了這兩樣東西,不過她失敗了。”
“你媽媽?”
李風看看尖塔上,黑龍女王和她王夫的頭顱,又看看希亞,大致明白了她的身份。
“嗯——我不是這個意思。”
看希亞理解錯他的意思,李風有些訕訕說道:
“其實我原本覺得吧,她們可能是看上了我別的優點。”
在說出這句比較不要臉的話時,李風忽然又想起,他那個曾去相親的朋友。
朋友曾荒唐的想去相親角,找個不看條件先談戀愛的女朋友。
結果,自然可想而知。
所以啊,他剛才那句話其實也是廢話。
可誰知希亞聽到這句話後,卻沒有反駁。
她只是歪著頭,目光在李風臉上轉了轉,然後說道:
“我最近發現,人類都覺得你長得很好看,誇你英俊是雪莉每天都要說的話題。”
李風:“……”
“對了,雪莉還告訴我。”
希亞突然想起,昨晚雪莉跟她閑聊時,說起的侍女們在傳的八卦,立刻舒展眉眼笑呵呵地打趣道:
“她說因為你有國王親封的頭銜,所以小姐們都想嫁給你,去王城做官員夫人。
可如果你要是沒有頭銜,那麽隻憑極佳的樣貌,也能在貴族夫人們間如魚得水。
然後你大概率可以娶到一個富有的寡婦,也可以富貴榮華。
哦還有,侍女們都說你會是個讓人滿意的情夫呢!”
“咳!”
聽著自己的八卦,李風心情複雜。
他吹著夜風平複了半晌,才摸著下巴總結了一句:
“原來,我還有吃軟飯的潛質啊。”
“軟飯是什麽意思?”
希亞沒聽過這個詞。
李風大致給她解釋了一遍軟飯的意思,以及不用奮鬥的好處。
說實話,就希亞剛說的兩種婚姻生活。
是娶年輕小姐,然後在爾虞我詐的王城做官員努力奮鬥,還是娶富婆偏安一隅天天享樂。
這事還真不是很難選。
“哦——原來就是入贅的意思啊,不過,你想吃軟飯?”
希亞有點詫異。
“呃這個,我……”
想法歸想法,但要直白的說出來,還是有點尷尬,李風沉吟了一會:
“我覺得吧,如果可以的話,沒有哪個男人不想吃軟飯。”
聽著李風的話,希亞摸著脖子思索半晌:
“原來你們人類也是這樣想的呐——”
“嗯?”
李風沒聽明白她什麽意思,剛想問,卻見希亞停下腳步。
她轉過身正面對著李風,認真說道:
“我媽媽在末日火山下存了難以計數的財寶,你幫我復仇,然後幫我繼承王位,你就有數不盡的軟飯吃。”
李風:???
“你不會是讓我入贅吧?”
“是啊。”
希亞想也沒想:
“一般來講,女性巨龍的繼承權優先男性巨龍,所以入贅很正常啊。”
呃,這是重點嗎?
李風一時心情複雜,但忽然想到,希亞她爸也是入贅的,這在他們家應該很正常。
可是不遠處的火光跳動,希亞她爸的腦袋,現在可是正穿在尖塔之上,這……
“不是,你這個軟飯,它有點硬啊。”
又是復仇,又是繼承王位的……
映著遠處照耀龍頭的火光,李風說道。
“哦,說的也是。”
希亞點點頭,聽不出什麽情緒:
“那就算了。”
李風:……
……
“散步?這個時間?”
後半夜,風息堡主塔戰爭廳,總督龐洛斯·費爾坐在他描金的辦公桌後,給首席騎士長倒了杯葡萄酒。
“是,希亞小姐把外套還給了來茵先生,他們的關系,看上去確實很好。”
騎士長蘭尼斯端起酒杯說道。
“嗯——”
總督費爾抿了口葡萄酒,回想宴會上發生的事。
‘艾琳娜太過愚笨,她那樣做不光吸引不了來茵,還只會讓那小子厭煩,壞我的事。
不過,既然來茵和希亞投緣,那麽……’
總督心中拿定主意,問蘭尼斯道:
“希亞現在住哪裡?”
“回稟總督大人,希亞小姐現在住在水晶塔。”
騎士長蘭尼斯恭敬答道。
水晶塔是風息堡最破敗的塔,隻比傭人住的地方好那麽一點。
聽到這個答桉,總督費爾點點頭,對蘭尼斯吩咐道:
“讓她搬去紅塔,再給她衣服首飾侍女,製式就和艾琳娜一樣。”
“是。”
蘭尼斯躬身領命。
總督費爾一揮手讓他免禮,騎士長蘭尼斯哪裡都好,就是太重視禮節。
“說正事,紫羅蘭之眼怎麽回事?”
總督邊問邊指指他對面的椅子,讓蘭尼斯坐下。
蘭尼斯點頭行禮後,才端正的坐在椅子的前半部分。
“紫羅蘭之眼的使節來信說,有個叛徒坐船來了風暴島,要我們協助抓捕。
但我們的線人說,那個叛徒是為了海裡的某件東西而來。”
“海裡?什麽東西?”
總督費爾皺眉問道。
“屬下還不知。”
蘭尼斯微微頷首,又說道:
“不過眼線說,紫羅蘭之眼將那件東西稱為什麽‘劇院’,具體的名字他還沒查到。”
“劇院?”
總督冷冷的念著這兩個字,而後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道:
“再去查。”
……
明月西斜,午夜已過。
無盡之海的遊戲世界,已經進入8月11日。
種滿月桂樹的莊園裡,黃煙煙悄悄點了蠟燭。
今夜她在遊戲世界的父親去參加宴會了,本來作為獨生女的她,也在受邀行列。
但今晚她要與隊長齊恆通信,便聲稱自己不舒服,留在了家裡。
現在雖過了午夜,但參加宴會的父親才剛回來。
他臨走時,黃煙煙對他說自己不舒服。
按照這個世界父親的性格,在他回來後,估計還要來看看自己。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黃煙煙必須熄燈裝睡。
所以現在她與隊長通信,只能點一根小小的蠟燭,並且不能鬧出動靜。
黃銅座鍾鍾擺搖動,約定的時間到了。
借著微弱的燭光,黃煙煙來到梳妝台前,從梳妝台抽屜的夾層裡,拿出灰白色的陶罐。
打開陶罐,丟進去一塊生牛肉,陶罐中的火印寶珠瞬間冒出火苗。
隨著火苗升騰,一封信被吐了出來。
立刻蓋上陶罐,火焰消失,房間裡再次暗了下來。
微弱的燭光下,黃煙煙展開信,信上是玩家世界的文字。
“煙煙你好,情報截止8月11日零點。
很遺憾,我還是無法和大地之環的紅隼真正搭上話。
他這次將筆記送到王城,深受國王嘉獎,在王城地位很高。
我雖在各種宴會上見過他幾次,也經人引薦和他認識,但這個人十分精明。
他絕不會向我,或是向紫羅蘭之眼透露不能公開的內容。
不過在王城期間,我打聽到一件特別的事,就是那本法拉尼爾的筆記,其實不是紅隼,甚至不是大地之環找到的。
我想打聽是誰,但十分可惜,紅隼將那人保護的很好,我估計只有國王知道他是誰。
除了筆記的事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紙鶴’叛變了。”
看到紙鶴這個名字,黃煙煙猛地睜大眼睛。
微弱的燈光下,她不敢相信的反覆將這行文字看了好幾遍。
‘紙鶴…叛變…怎麽可能?!’
紙鶴是和隊長齊恆同期的玩家,和齊恆一樣,他也是織法者,也是紫羅蘭之眼的成員。
更重要的是,他還是官方玩家。
“紙鶴”並非本名,而是他給自己取的代號,因為他在操控紙靈方面,有著極高的天賦。
做了個深呼吸,穩定下心神,黃煙煙繼續看信。
“經導師,還有紫羅蘭之眼的高層查證,前幾天乘船前往風暴島的就是紙鶴。
從他留下的物品中,導師發現。
紙鶴應該是為了,我上次跟你提到過的,沉沒在海底的失落之地——‘悲傷劇院’。
我想就是‘悲傷劇院’誘惑和腐化了紙鶴。
因為這件事事關紫羅蘭之眼,所以我和導師正準備前往風暴島,或許到時候我們能有機會見面。
最後的提醒(需要通告與你同期的玩家):
第一,紙鶴現在是二階五等位織法者,沒有厲害的秘寶。
但他操控紙靈的能力十分恐怖,而且他已殺了15個人,精神近乎瘋狂,需告知生活在風暴島的玩家一定要小心。
第二,關於‘悲傷劇院’我已知的內容。
首先,它似乎和雷電海鰻有關,它能製造幻境,能重複許多年前發生過的場景。
其次, 紫羅蘭之眼的高層稱它十分危險,三階以下的超凡者,一定要設法遠離。
最後,進入‘悲傷劇院’需要邀請函。
但邀請函是什麽,劇院又是什麽我還不清楚,等我打聽到了,會在約定的第一時間通知你。”
暗澹的室內燭火搖動,黃煙煙滿心憂慮的將信點燃。
紙鶴,悲傷劇院,風暴島似乎有危險了,這對誰來說都不是件好事。
黃煙煙邊如此想著,邊打開了系統的聊天頻道。
……
漆黑的夜幕下偶有浮雲飄過,掩映著西沉的月光。
在花園裡聊了會天,李風和希亞都覺得困倦,就各自回房睡覺。
微暗的月光透過凸肚窗後的薄紗窗簾,照在李風躺著的床上。
今天忙了許多,他現在著實累了。
一陣夜風吹過,撩起輕薄窗簾。
半夢半醒間,李風發現自己好像忘記關窗戶了。
正想著是不是記錯了的時候,他的房門突然響了。
茫然望去,在微弱的“吱呀”聲傳來後,希亞站在門口。
她此時穿著白色睡衣,披散著長發,赤著腳。
“你?”
李風有些詫異。
“我睡不著。”
有風自門口吹來,撩動長發也送來了輕輕的聲音。
“呃這…好吧,我們再出去走走。”
李風說著便要下床拿外套。
“不李風,我冷。”
希亞忽然說道。
聽到這話李風心中一動,他坐在床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同時說道:
“過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