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我們沒有找到那個娃犢子。”
吉魅站在雪廳中向魅陀匯報著搜塔結果。
“怎麽可能找不到,我們進來之後就已經封鎖了塔門,雪塔只有這一個出口,難道他上天入地了。”魅陀肉沫橫飛。
“我會繼續派人搜查的。”他握著雪刀轉過身,面向集中起來的雪民,跨步站立著。
“我知道你們時刻都想殺了我,殺了金戰士,更想殺了墨者,但是現在我是雪塔的塔主,你們只需要記住這一點就行了。”
雪民傲慢的看著魅陀,沒有一絲害怕,在他說話期間瞪著他吐著口水。
“你們可以隨時向我發起雪民的挑戰,我隨時恭候。”
“呸,你不配。”
“你不是雪民,雪民才不會跟青蛙和烏龜在一起,更不會弑親。”
“對,不會跟青蛙一起。”
“更不會帶這些人進入我們的雪塔。”
人群開始混亂起來,吉魅手中的刀眨眼間出鞘,指向他們。
咒罵依舊持續著。
“從現在開始,你們就要服侍我,你們做的事很簡單,跟往常一樣就好,不過肉要多煮些。”
魅陀啃著肉淡淡的說道。
“放我們走,你找這些青蛙和烏龜做吧。”又一個吼聲。
魅陀把手中的肉丟進了岩爐裡,站起來走向他們。
“放你們走,不不不,我不會放你們走的,從現在開始,你們每消失一個人,就意味著他會得到其他人的一隻手,或者一隻腳,一條腿也可以的。”他指著吉魅,“還有你們這些囚犯,我說什麽就必須要執行什麽。”
雪民互相看著,有幾個想要衝上來,被旁邊年長的拉住了,他示意讓他看身邊的人,人群中還有老阿奶,還有孕婦。
魅陀臉上露出了一絲絲奸笑,這種感覺真的太奇妙了,隨意擺弄他們,強迫他們做自己厭惡的事,別提心裡有多滿足了。
當熟悉規則的人打破規則後,贏的人必定是那個打破規則的人。
他就是那個打破規則的人,更重要的是他認為他有能力打破規則,可以不用為此付出代價。
是時候照顧一下那個陰詭人士的情緒了,他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如果沒有他的幫助,他走到這一步需要更長的時間,他們差不多跟我們雪民的益西一樣。
至於這些雪民,他自知雪民性格固執,對他們的仇人,老掉牙的雪民都會拿起刀拚命,不過雪民只會當面挑戰,不會背後捅刀子,他苦笑著自己至少不會挨暗刀子了。
從心底來說,他還是崇尚這種雪民的方式,面對面光明正大的解決任何問題,讓彼此都心知肚明,死也死的明明白白,痛快的流血,痛快的死去,痛快的活著,有什麽說什麽,不會像墨者總是掖著藏著,說話都偷偷摸摸的,做事更是如此。
看著克制的人群,他又看了看旁邊的墨者,“現在開始,你們都由墨者看管。”便揮手讓他們下去。
他轉過頭對墨陀笑著說道:“你來負責雪塔,跟之前一樣就好了,其他事情你自己決定。”
墨陀點了點頭,便跟著人群下去了。
“吉魅,一定要找到我的侄子,我必須要見到這個人,還有益西,剛剛我才想起他。”笑容只在他臉上掛了那麽一會兒。
“我會找到他們的。”吉魅冷冷的說完也出去了。
這種結局是益西是最不希望看到的,也是他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結局。
他對帕陀太了解了,只是沒想到事情會發生的這麽突然,金戰士的能力遠遠突破了他的想象,他們是人皮雪刀,毫無人性的雪刀。
當一個真正的雪民拿起雪刀時,雪刀是帶著人性的。
當他看到站在最前面的雪民被砍掉了頭顱,他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便急忙去找函陀,只要醒著就神出鬼沒的娃犢子。
眼下手邊沒有可用的人,他只能自己去了。只有保住了娃犢子,一切都還有轉機,雪境還有希望。
在魅陀進入雪塔之前,他一直在各個角落尋找著,他也去了藏書室,那是娃犢子最愛去的地方,找遍了也沒有發現人影。
人一旦上了歲數不服老還真不行,爬上爬下的,沒多久就氣喘籲籲了。他只希望外面的人可以多撐一會兒,哪怕是一秒鍾,就多一點希望。
當他到雪廳裡,帕陀早已留下了兩份手書,他跑過去拿起來,一份是寫給他的,一份是寫給函陀的,他迫不及待的拆開了自己的那份。
‘益西,當你看到這份手書時,意味著女神已經發怒了,她來懲罰我了,這應該是我命中注定的一場浩劫,我對此毫無怨言。
只求你最大程度的保住函陀,他心性善良,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的,至於以後,我只求他不要像魅陀一樣。
阿弟這麽做,看得出他心中積壓了很久的怨念,這是我作為阿哥的失誤,你也知道我們兄弟從小相依為命,一起摸打滾打,跟其他雪民一樣,保護著我們心愛的雪境。
也是在他的陪伴下,我們一起才走到了今天,他對雪境也是有功的,這點雪境是知道的,大家也都看在眼裡。
他成為雪境的戰神,這就是雪境對他的肯定,只是我忽略了對他的關心。無論多大的人,都是需要保護的,是需要有人來關心的,哪怕是一點點問候,一點點肯定。
我想對他來說,這些都是很重要的,這就是親情的力量,也是血緣的力量,它們可以塑造一個英雄,也可以創造一個惡魔。
我隻想說發生這一切我不怪他,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判斷標準,我無可厚非。
我始終堅信雪民的心依舊如同雪境純潔,我們彼此敬愛有加、愛恨分明、是非分明,這些都是雪民帶給雪境的。
無論何地何時,我會一直祈禱雪境,他是我心中最神聖的故土,我會一直向女神祈禱,讓他繼續守護雪境的。
我希望你能帶函陀逃出去,我的雪女不用管,她自有她的決定。
當我們結為夫妻的那天,我跟她聊過最壞的結果,得到的尊敬必然需要等價的侍奉,女神會安排好她的侍奉方式。
還有冥牌一直保管在你哪裡,我希望你繼續拿著它,不要讓其他人得到冥牌,這是雪境最大的神旨。
如有可能把函陀活著帶出去,流放他。
生命本就變化無端,生命也是需要用來經歷和感悟的,我會在風頌中為他祈福。
你是女神派來的益西,你能夠看到函陀的造化,如果他可以造福雪境,挑選合適的時機讓他參與挑戰,用雪民的方式再把冥牌交給他。
如果他平平無奇或者無心,就讓他走自己的路吧,冥牌並非他莫屬,任何雪民都能擁有它。
最後希望您如同雪山一樣,能夠屹立不倒,我敬愛的阿爸。
對了,函陀還有一個秘密基地,抬起頭就能看到他,去哪裡找他吧。’
淚水滴落在手書上,將蒼勁有力的字跡渲染成一片片雪花。
他抬起頭笑了起來,走到暗門旁,用設定的打開方式走入了閣樓,果不其然,娃犢子還在呼呼大睡,頭枕著一本厚厚的書,身邊散落著雕刻的玩具。
他想起冥牌還插在雪眼裡,此處是現在最安全的地方,他摸了一下他的頭,便坐著滑梯去拿冥牌。
當滑梯剛到地面大廳時,他從縫隙裡看到魅陀他們已經快要踏入塔門了。
好在滑梯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不會中途停止的,況且控制滑梯的終極裝置就在雪眼層,看守雪眼的就是他的徒弟。
他摸著胸口的雪書,等待著滑梯的停止。平常伸一個懶腰就可以到的一個地方,此時變得極為漫長。
滑梯門一開,他衝出去看見徒弟還在,就招呼他拔起雪眼上的冥牌。
徒弟一臉茫然的看著急匆匆的他,在他眼裡,益西從來都是慢條斯理的人,無論吃飯睡覺做事情都喜歡想一會兒,再停一會兒,再做起來,總是這樣反反覆複。
有次他還專門的問了一下,益西給他的回答就是做人做事就要像雪石蓮開花一樣,從萌芽到開花,縱然歷經百年也不急。
每一株雪石蓮都可以開出不一樣的花,同時還能讓花朵綻放上百年,枯死石化後能保持千年,甚至萬年。
益西見徒弟沒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加速跑了起來。
雪眼是一塊巨大的岩石,手藝精湛的先人在上面雕琢出了這片大陸地勢形貌、山川河流。
通過一系列複雜的傳導裝置將川流不息、無處不在的地流映射出來,雪眼上紅色的流動液體表示岩漿的流動,白色的流動液體表示水流的流動,黑色的流動液體表示地磁的流動。
它是雪塔的核心裝置,雪眼上雪塔所在的位置,正是插著冥牌的地方。
冥牌有著雪塔的形狀,它是用冥石錘煉的,通過冥牌可以調節地流的大小、流向。
冥牌對絕大部分雪民來說是個傳說,益西小時候也認為是傳說,他並不相信會存在這麽強大的東西。
等他成為益西後,並且掌管了雪眼之後,他才第一次真正見到了冥牌。
原來傳說並不一定是傳說。
他來不及降下日常維護雪眼用的架子,直接爬到中間將冥牌拔了出來。
徒弟也明白了師父想要幹什麽,就從左側崖壁上的暗格裡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遞給了他。
益西接過來插了進去,然後把另一個裝在一個破皮袋子裡,藏在了皮袍衣裡。師徒兩人匆匆坐著滑梯滑向了廚房那一層。
他知道他已經做出了選擇。帕陀讓他帶走一人以物,眼下他只能帶走冥牌,為了眾生,它不能落在外族人或者有邪心的人手裡。
而函陀這個娃犢子現在只能靠他自己。對不起,函陀,我不能帶走你了,你留在這裡可以幫冥牌多拖延一些時間,他們還不知道冥牌的秘密。
他把手放在胸口,隔著袍衣用手摸著它,世人絕對想不到,這麽多年的戰爭竟然是為了它,將它拿到集市交換,很大程度上都沒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