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柯已經找回了眼睛，而心臟……被她自己捏碎了。

捏碎心臟後，慕柯現在身體的心臟也停止了跳動，但是她並不怎麽後悔。酆都大帝的確答應了，只要自己及時蘇醒，就幫忙封印心臟。

但是，封印嘛，就意味著可能被解開。

畢竟，很多少年漫的開頭都是什麽恐怖的怪物解開了封印，需要天命之人，也就是主角去幫忙加固封印。

還是毀掉最安全。

而慕柯不願意找回器官的原因就是，這些器官其他功能暫且不清楚，但是，一定會加快酆都大帝的蘇醒。

而現在……她要為了延緩自己的身體衰敗，去找回器官?

這和飲鴆止渴有什麽區別?

魅上前一步，認真道:“只要您願意融合，我可以舍棄一切，成為您的胃。”

“畢竟，食色性也。”魅似乎覺得自己說了一個好笑的笑話，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來。

當然，在場除了他外，沒有任何人能笑出來。

慕柯也沒笑，她在思考別的。

比如，她終於知道，為什麽秦家供奉的“那位”大人死去以後，山頂上會多一顆心臟了。

和魅說的一樣，那是他們舍棄一切化為的。

想找回器官，要麽和左眼右眼一樣，靠著犧牲活人的性命來堆積，要麽就靠二十四鬼犧牲自己，舍棄一切來轉化。

假設她拒絕，她可能活不了多久。

假設她拒絕，魅估計會禍害其他活人，用第一種辦法來幫她找回器官。

所以……她只能接受嗎?

她誕生的意義就是為了迎接酆都大帝回來嗎?

慕柯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在和酆都大帝談論交易的時候，對面會選擇沉默了。

因為她這邊的籌碼——夕顏花，是一把雙刃劍，兩面都無比鋒利。

酆都大帝料定了，自己不會用這種自我傷害的辦法來換取利益。

慕柯想了很多，卻唯獨沒去想，為什麽魅會願意犧牲他自己，來換取酆都大帝早日回歸。

畢竟，魅前面為了替酆都大帝找回右眼，一直潛伏在那個酒店那麽久。

他和鬼媽媽是不一樣的，他是愚忠的。

慕柯沒問，但是不表示，其他人不會問，比如盛如歌。

他雖然不再衝動了，但是對於魅的恨意卻是不減，那是怎麽看怎麽看不慣。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會真的放棄一切?萬一你只是想趁機靠近慕柯，然後偷襲了?”

魅從出場開始，就顯得比較淡然，並沒有上次的癲狂，而當他聽到盛如歌的問題的時候，他整張臉都笑得舒展開了。

很多人笑都是帶動面部的所有肌肉，而魅的笑容也是這樣子，那種興奮似乎要從毛孔中鑽出來了。

“你這種人是不會懂的。如果失去生命，就能化為大帝的一部分，是我……不，是我們的驕傲，如此死去的我們……是英雄。”

盛如歌冷哼一聲，卻沒有說其他的了。

陰間沒有酆都大帝後，秩序全廢。如果二十四鬼犧牲自己，換取酆都大帝早日回歸，哪怕隻早一日，對於那些想要轉世投胎的亡魂來說，都是恩人。

多麽偉大啊！多麽了不起啊！多麽舍己為人啊！完全可以傳為地獄佳話。讓每個即將投胎的人知曉，原來他們能正常投胎，是依靠著別人的犧牲啊，好感謝，好感動啊。

但是，消失的慕柯呢?

就算她也成為佳話，敘述的角度估計也會是——

“如果是我們還陽了，哪裡肯再回這陰冷的地府?酆都大帝就不一樣，舍小家為大家，毅然決然的回來了，真不愧是酆都大帝……”

慕柯連名字都不會存在。

應三月下意識想讓慕柯別答應，但是這次的事，不是不答應就可以解決的。

不答應的話，氣急敗壞的魅說不定會解決他們，畢竟，慕柯的“言出法隨”已經出現限制了，魅只需要派出分身，不斷抵消慕柯的“言出法隨”就行了。

畢竟，他們加起來，連魅的一個分身都打不過……

曾經他們是慕柯手中最鋒利的刀，可是現在，他們已經越來越鈍了，甚至成為了刺入慕柯心口的刀。

魅臉上帶著誠懇、甚至虔誠的笑意:“您意下如何?”

他的語氣並不帶任何催促，仿佛他依然是那個隻配跪在她腳邊的下屬，正在等候著上司的審批。

可是，鬥轉星移，慕柯這個上司沒有足夠的實力作為擔保，哪怕魅的姿態放得再低，也像是一條隨時可能撲過來的毒蛇一般。

慕柯沉默了一會，開口道:“我想考慮考慮。”

魅微微鞠躬:“當然可以，三日後，我們美滿公寓見如何?”

“……好。”

雖然早就知道，美滿公寓這個地址是瞞不住的，但是直接聽到魅說，要來找自己玩耍，還是讓人覺得非常不安。

魅讓開身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其他鬼都沒動，陳潔走到慕柯前面，抿了抿唇:“我來背你?”

慕柯點了點頭。

她現在的狀態不好，但是，也沒有虛弱到，需要人背的地步。

但是陳潔都問了，她幹嘛要自己走路， 有人背不好嗎?

慕柯看向紅玉蜘蛛:“可以變小，或者讓人看不見你嗎?”

“嚶嚶嚶……”

慕柯真不知道這是可以，還是不可以。

而很快紅玉蜘蛛交出了問題的答案，他變成了一個可愛的小正太，純白色的頭髮，紅寶石一樣的眼珠。

慕柯差點忘記了紅玉蜘蛛是有人形的，畢竟上次見面實在是有點過於久了。

她曾經在網上看過一句話“國內人均白發控”。是不是真的每個人都這樣子，她也不清楚，但是，她的確無法拒絕一個白毛赤瞳的小正太。

慕柯伸出手揉了揉紅玉蜘蛛的頭，如果說之前的“揉”，不對，“擼”是敷衍的完成工作，她現在就算是稍微帶了點感情。

真可愛。

紅玉蜘蛛開心的微微眯起了眼睛。

陳潔毫不留情的打斷:“上不上來?不上，你就自己爬回去吧。”

魅和紅玉蜘蛛齊齊變了臉上，不爽、憤怒、殺氣四溢。

這個小點心怎麽敢對大帝/主人說不敬的話?

其他熟悉陳潔性格的鬼，卻是根本沒把這句話當回事。

陳潔的性格就屬於，哪怕骨頭都軟了，嘴還硬，她可能是罵慕柯最多的，但是關鍵時候，她絕對也是護慕柯最多的。

慕柯當然也不會和陳潔計較，而且這件事本來就是她不對，陳潔蹲了一會了，結果她去擼蜘蛛了。

慕柯爬上陳潔的背，很小心的沒有讓上半身靠過去，她不能讓陳潔感覺到她已經沒有心跳。

雖然不知道能瞞多久，但是能瞞一時就一時吧。

“對了，我怎麽感覺，我又忘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