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與熙志平沒有目睹到他們身後發生的驚變,但那些流氓打手們卻把一切給瞧了個一清二楚,因此一個個不由地露出了驚駭的面容。
他們臉上的表情讓杜先生察覺,預感到身後可能發生了什麽,不禁腳步一頓,猛然一回頭,便見一個頭戴著鬥笠的人,正舉著槍朝向了自己這邊。
杜先生瞬間頭皮為之一麻!
啪~
一聲槍響,一個手持斧頭的流氓胸前與聲音同步飆出了血花,直接後仰倒下。
這一槍更像是一次嘗試,一次熟悉。
在杜先生眼中,穿蓑衣戴鬥笠的人把一條胳膊橫在了胸前,另一條握槍的手穩穩架在了胳膊上。
然後,開火!
啪~啪~啪~啪~啪~
連續的五槍,沒有中斷。
五聲槍鳴後,倒下去五個流氓,且還都是眉心中彈的那種,堪稱精準異常!
“啊?”
熙志平看著那些倒下的流氓,也終於是一回頭,瞧見了劉胤,因而露出驚容,但因劉胤始終微低頭以鬥笠遮臉,他倒是沒認出來。
“是幫我們的,走!”
杜先生立即反應過來,大喜之下拉著還有些迷茫的熙志平折返狂奔。
而那些流氓們卻被自己弟兄的慘死給嚇到了,紛紛停步不敢再追。
兩人逃到劉胤身後方才停下,熙志平雙手柱著膝蓋彎腰喘氣,杜先生卻衝著劉胤抱拳,一臉真摯道:“在下杜新武,多謝兄弟出手相救,敢問兄弟尊姓大名?”
杜新武!
竟然是這個名字?
劉胤的思緒飛快轉著,心道:‘難道在這個極為相似的世界裡,有些人存在,有些人不存在嗎?或許這是唯一的解釋了。’
面對杜新武的感謝和詢問,他用平淡的聲音回道:“洪六。”
“大恩不言謝,洪兄今日之恩我杜新武記下了,來日一定厚報!”杜新武又是向著他重重一抱拳。
劉胤點點頭,對他們道:“此地不宜久留,趕快走,我在此斷後拖住他們,快!”
“可...”
熙志平望著崔饒東一動不動的身體,想說什麽,卻被來自巷子對頭傳來的怒吼聲給打斷:
“他沒子彈了,他沒子彈了!快衝上去弄死他!別放跑了賊黨!”
流氓打手們鼓足勇氣,再次揮著武器衝來。
本來杜新武也要提出把崔饒東的屍身帶上,但見此情形,隻得把話咽回肚子裡,果斷拉著熙志平要跑。
熙志平卻不願離開,急的杜新武在他耳邊低吼:“別讓豐之白白犧牲,我們要留著命今後為他報仇!也別讓洪兄好意浪費!走,快走。”
說罷,他又對劉胤的背影快速道:“洪兄保重,青山常在!”
劉胤伸出一隻手向後一揚,沒有二話。
一臉悲痛的熙志平不斷回頭張望,似是想要把巷子中那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影,以及那道披著蓑衣獨自面對敵群的孤寂背影永遠記住一樣。
待兩人消失後,望著眼前這些即將衝到自己面前的流氓打手,劉胤的臉色毫無變化,再度舉槍扣動了扳機。
啪!
衝在最前頭的一個流氓瞬間倒下。
還有子彈?!
其他流氓打手慌忙中刹住車,亂作一團,他們的臉上又一次浮現出懼色。
劉胤手裡的這支槍已經空倉掛機了,他趁著這空檔立即去撿另外四支槍。
“上!上啊!儂們在等什麽?怕什麽!”
後面有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
但被催促的流氓們卻臉色難看,躊躇不前。 上?
一句話:你特娘怎麽不衝在最前頭吃槍子兒!
見催促無用,那聲音又向劉胤叫道:“朋友哪裡來的,連我們青幫的事情都敢管?”
“呵呵,青幫?青幫算哪根蔥!”劉胤冷笑一聲,一邊出言譏諷,一邊從五具屍體上摸出幾枚滿彈橋夾。
青幫,也叫漕幫。
一百多年前,漕運水手中建立起來的一個秘密結社。結社初衷在於保衛自身的利益,與壓榨水手的官吏做鬥爭,因徒眾皆以漕運為業,故又稱“糧船幫”。
建幫立會以來,他們沿河發展、不斷壯大,勢力范圍遍布大江南北,入幫者頗眾。
他們幫內有幫規儀式,有輩分區別,完全就像一個小號的洪門似的在發展!
而實際上,青幫之所以發展的這麽快,其實真就是因為有洪門在暗中相助的原因。
劉胤曾聽叔叔劉青山講,洪門為了壯大反坤複洪的力量,曾下大力幫助青幫發展。但沒想到青幫在發展到了一定程度後迅速與洪門一刀兩斷,而且還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成為了朝廷打擊洪門等一眾反坤勢力的走狗、馬前卒!
因此,凡屬洪門弟子,無不對青幫這個叛徒組織,及青幫的白眼狼們咬牙切齒、恨之入骨。
正所謂“由青轉洪,披紅掛彩。由洪轉青,剝皮抽筋!”
以至於有很長一段時間內洪門碰見糧船就打,見到青幫人就殺,一旦手頭上沒事做了就去找青幫的麻煩。
後青幫各地高層實在無法忍受,經與洪門大佬商量妥協後,凡青幫糧船碰到洪門阻攔,立即將船尾放下,表示卸尾而過。
說數十年前那場南北對峙的時期中,江南地區的青幫故態複萌,私下幫助坤廷運糧,從而激怒了洪門。
洪門子弟出手發力,一連摧毀了青幫五十六個碼頭,斬了青幫五十六個碼頭官,殺的青幫人血流成河,沉重打擊了江南地區青幫的發展勢頭。
此時此刻,對面這些貨不說自己是青幫的還好,一說是青幫的,那劉胤就更沒有理由對他們手軟了。
“小赤佬,敢辱我青幫,儂死定了!”
把滿彈的橋夾壓在槍上,將子彈全部按進彈倉裡面,劉胤罵道:
“別人怕你們青幫,我們剪會可不怕!一群臭番薯爛鳥蛋,租界裡的油水一直被你們佔著,不給別人活路,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今天只是開始,這還不算完,以後都把脖子洗乾淨等死吧!”
嘿嘿,他之所以與他們墨跡,為的不就是給自己報這個號嘛?
不然,以他的手速,早就裝滿子彈開槍了!
青幫系勢力牢牢盤踞在各大租界裡面, 剪子幫等非青幫系勢力則在租界外稱霸,雙方一直都對對方的地盤很有興趣,沒少爆發矛盾衝突。
劉胤本就想要給剪子幫製造麻煩,也更不喜歡青幫這個洪門的敵人,現在挑撥,豈不是兩全其美的好機會?
若兩幫因此產生大戰,那他真要樂開花了。
“都還愣著幹什麽?想吃家法嗎?!給我上,剁了這個小赤佬!剁了他!”那流氓後面的聲音顯然被氣壞了,再度下令,甚至開始威脅自己人。
不過他這一招也的確好使,流氓們一聽“家法”,本來猶豫不決的臉色立即變得蒼白起來,然後咬咬牙開始向前衝。
“殺!殺呀——”
“他只有一個,他只有一個!”
“剁了他喂魚!”
流氓們一邊衝,一邊連嘶帶吼,給自己等人提振士氣。
劉胤毫不客氣,他手持雙槍,對準了這些不知性命寶貴的爛仔,狠狠扣動扳機。
啪~啪~啪~啪~啪...
槍聲再度響起,子彈出膛,槍槍點頭。
一時間,這群流氓們被打的是哭爹喊娘,屁滾尿流!
看著一個又一個熟悉的人倒在槍下,他們徹底崩潰了。
逃!轉身就逃,一個個什麽都不管了,丟下武器後從哪裡來的向著哪裡逃回去。
跑!拚命的跑,爭先恐後,就仿佛生恨爹娘給他們少生了兩條腿一樣就知道跑。
待兩支槍膛都被打空後,地上又多了整整齊齊二十具屍體,這條巷子裡的泥水幾乎都變成了淡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