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合理:“……”
他從車窗探頭,看了看眼前很高、很高的大樓,又回頭,認真打量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厲的琴酒。
最後,他又看了看那張房卡。
琴酒澹澹道:“戶主登記是你的名字,‘日向合理’。”
“這裡的安保力量很強,奇怪的人會少很多,也不會有太多人跟蹤你,A4戶的主臥對準了東京塔,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能清楚地看到東京塔。”
他動了動眉頭,咬字清晰道:“現在暫時動不了東京塔,你可以先看看。”
只能看,不能亂摸。
“謝謝,”日向合理先客氣了一下,後評價,“你好執著。”
好執著地引開他對東京塔的注意力,想自己獨佔東京塔,還不允許其他人摸,只允許看看。
唉,這就是犬類的佔有欲嗎?
沒辦法。
只能順著毛摸,慢慢忽悠瘸,讓這個家夥願意在搖著尾巴轟炸東京塔的時候帶上他。
日向合理舉了舉那張房卡,又問:“它能隨時看到東京塔,應該很符合你的心意吧。”
“就這樣送給我,沒關系嗎?”
犧牲也太大了。
日向合理想象了一下之前戶主是琴酒名字的時候,琴酒每天都趴在窗口搖尾巴欣賞東京塔的場景,又想了想對方把公寓送給自己後,就只能蹲在街道上,可憐巴巴仰頭看東京塔的場景。
算了算了。
他晃了晃房卡,把它遞回去,委婉拒絕,“還是你用吧,我不需要。”
琴酒沒接。
他冷冷地瞥過來,“不,你需要。”
日向合理:“?”
琴酒打開車門下車,又從車後繞過來,打開日向合理這邊的車門,他言簡意賅道:“裡面很乾淨我沒進去過,上去驗收一下吧。”
日向合理:“……”
咦,居然不是忍痛把自己的地盤讓出來了,而是又買了一個新的?
那他以後趴在窗口,探頭看向東京塔的時候,會不會只要一轉頭,就能看到旁邊窗口的琴酒?
邊想,他邊從善如流地下車,又晃了晃房卡,隨口敷衍過去,“行吧。”
然後向公寓裡走。
這間公寓不愧是‘東京塔的對門’,挺高科技的,門口的門禁是需要刷卡、識別樣貌和童孔的,日向合理刷完卡,它便自動提示當前住戶是第一次來,需要登記樣貌、童孔和指紋。
最多可以登記五個人的身份,如果家裡的人過多、需要額外登記,那就必須聯系物業的人進行身份卡增加。
日向合理按照步驟,簡單地錄入了自己的樣貌、童孔和指紋,又讓開了識別器的位置,順手幫琴酒登記了一下樣貌和童孔,然後移動目光去看黑色保時捷。
“他需要嗎?”
再怎麽說,這也是琴酒送的房子,伏特加是琴酒的人,偶爾也需要進去吧?
“他?”琴酒瞥了一眼伏特加。
伏特加離得有些遠,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但是可以注意到一件事。
雖然那兩個人都看過來,但是,是日向合理先看過來的!
怎麽回事?怎麽會被盯上?難道是今天出門時先用左腳跨出門了嗎?
伏特加盡量維持表情的平靜,肅穆地看回去。
他發現自家老大隻瞥了自己0.075秒,就毫不猶豫地收回了視線。
琴酒冷酷無情地否定,“他不需要。”
日向合理側首看了他一眼,友情提醒,“伏特加很期待地看過來了。”
那是期待嗎?
……確實是期待,期待不要禍從天降。
琴酒懶得解釋,他摁開公寓大門,示意日向合理進去,“他不重要,不要關注他。”
再關注,伏特加就要更加驚恐了。
“哦,”日向合理慢吞吞地應了一聲,也慢吞吞地收回看向伏特加的視線,又再次友情提醒,“你露餡了。”
滿肚子芝麻餡的棉花糖耶耶,把‘其實一點也不在意小弟’的餡露出來了一點。
在琴酒反駁之前,他率先跨進電梯,又用房卡刷了一下電梯,然後催促,“快進來。”
刷完房卡之後,電梯摁鍵上的[47]自動亮起,它慢慢運作起來。
“電梯是特製的,有手動緊急暫停的裝置,在你的左手邊,”琴酒澹澹道,“刷了能代表住戶身份的主卡或副卡之後,電梯就會直接抵達刷卡戶,在運作的過程中,”
他頓了一下,“看後面。”
在他提醒話語剛開了個頭的瞬間,日向合理就因為電梯裡的光線變化而轉頭。
電梯的內部本來是那種鐵質感的顏色,現在卻從上到下開始出現漸變,像是褪色或者潮水退去一樣,從最上方開始,鐵質感緩緩往下湧,變成了透明玻璃。
冬日的白燦燦陽光跳躍進來,把大半個電梯照亮,陽光和陰影界限分明,讓電梯裡形成鮮明的二分局面。
隨著電梯的向上運行和整個電梯都悄無聲息地轉變成透明玻璃,界限分明的二分消失不見,整個電梯都籠罩在白燦燦的陽光之中。
清晰可見的東京在透明玻璃外跳躍。
就在斜側方,有一個塔模樣的東西靜靜地佇立在建築物群中。
日向合理鎖定它,念出它的名字,“東京塔。”
琴酒站在他的旁邊,也看向那座塔,“是的,是美麗的東京塔。”
然後立刻緊急叮囑,“不可以碰。”
隻可以看,不可以碰,不可以用手碰,不可以用槍碰,不可以用狙擊槍碰,更不可以用機關槍碰,更更不可以腳踏直升機用機關槍碰!
日向合理:“……”
電梯的速度越來越快,正在極速上升中,表示當前樓層的紅色數字不斷地跳躍著,整個東京和東京塔的透視也不斷地發生著變化,東京塔從下長上短變成了下短上長,看起來確實挺漂亮的。
日向合理敷衍,“嗯嗯啊啊。”
這家夥對東京塔的佔有欲到底多高啊?今天這是第幾次強調隻可以看看東京塔、不可以碰了?
如果可以的話,這家夥一定會買下東京塔,在東京塔上掛上‘私有物,不可觸碰’的條幅吧?
“知道了,不動你美麗的東京塔,”他補充,“暫時。”
電梯的速度又慢了下來,它緩緩地在47層停下,發出清脆的‘滴’聲,提示目的樓層已到達。
從下方開始,泛著銀光的鐵色又緩緩地漫漲上來,電梯門打開,露出的不是走廊,而是一道欄杆縫隙很細很小的護欄。
日向合理再次刷卡,護欄打開,他走出去,又在防盜門上刷了一下。
門口的識別器自動識別他的樣貌和童孔,防盜門直接開啟,旋即發出一聲清脆的提示聲,“滴,識別成功。”
“歡迎回家,日向先生。”
停頓了一秒,它又識別琴酒,從庫裡找到同樣琴酒剛剛登記的樣貌和童孔,於是再次提示,“歡迎回家,日向先生。”
日向合理:“?”
他回頭看了一眼琴酒,打出了一個問號。
琴酒很澹定地走到識別器面前,他把左手的手套咬下來,錄入自己的指紋,又繼續操作,同時解釋道:“戶主姓日向,所以不更改提示的話,其他錄入的身份也一致提示‘日向先生’和‘日向小姐’。”
他操作完畢,又往後退了幾步,讓識別器重新識別他。
識別器發出提示,“歡迎回家,黑澤先生。”
黑澤先生?
非常不禮貌的是,日向合理的第一反應是:琴酒居然不姓琴名酒嗎?
旋即反應過來:哦,琴酒是代號,他的真實姓名也不叫冰酒。
那麽問題來了,琴酒這家夥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卻從來沒有把自己的真實姓名告訴過他。
果然是滿肚子芝麻的棉花糖耶耶。
注意到他的視線,琴酒一邊瞥了他一眼,一邊戴上手套,又耐心解釋,“你沒有問過我叫什麽。”
他澹澹道:“我以為這和任務目標的名字一樣,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這能一樣嗎?!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一樣。
日向合理思索了一下,成功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暗號,他試探性地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的下一個任務目標是你?”
所以不需要記住名字,直接乾脆利落地崩了就行。
“……黑澤,”琴酒道,“我叫黑澤陣。”
黑澤陣,這是一個很巧妙的名字,巧妙就巧妙在在日語中‘陣’的片假名和‘琴酒’一樣。
必要的時候,它可以是琴酒用來偽裝的諧音假名。
所以在說完,琴酒又立刻補充,“不是假名,是真名。”
就因為他叫黑澤陣,所以代號才會是琴酒。
組織的代號是有寓意的。
這點日向合理讚同,但是也有例外,比如波本。
波本是什麽酒?
是威士忌,主要原料是玉米和小麥的美國威士忌,剛好波本的頭髮是金色、皮膚是小麥色,那國籍是美籍,不是非常正常、非常合理的事嗎?
但是不是,波本是霓燈人。
日向合理一邊走進房內,一邊又順口譴責了一下琴酒,“對了,波本是東京本地人,你居然一直沒有告訴我,任由我誤會下去?”
這間公寓很大,整體的裝修是白色的,是那種研究所一樣的雪白,無論是牆壁、桌子、沙發還是櫃子,都是雪白色,就連拖鞋和地毯也是雪白色。
除此之外,桌子和櫃子之類物品的尖角處的護具也是白色的。
琴酒:“?”
說波本,他倒是沒有忘記這個家夥是誰,想起來了一個金發褐皮、一直很幸運,從加入組織開始就不停地接重要任務,還遇上日向合理,順利地晉級成為代號成員,起碼少奮鬥了三年的家夥。
他先疑惑了一下,“那家夥不是美國人嗎?”
不應該啊,波本這個代號那麽具有指向性,金發褐皮對應著玉米大麥,那應該就是個美國的家夥啊?
日向合理在房間裡轉了一圈,他重點去看了各個房間的窗戶和陽台,又從那些地方眺望了一下東京塔,和估算了一下47層離地面的距離。
然後開始提意見。
“把陽台和窗戶的護欄全部拆掉,”他道,“護欄的縫隙太小了,影響我翻出去。”
邊說,他邊伸手比劃了一下護欄,又比劃了一下自己的頭部,“連頭都穿不過去,我翻不出去的。”
最後才敷衍地關注了一下自己提起的話題,“你的意思是說,你也以為波本是美國人?”
他真誠道:“我信了,你呢?”
這話騙鬼呢?波本之前可是琴酒手下的人,那家夥做了那麽多的任務,當了那麽久的組織成員,琴酒怎麽可能不知道那家夥的國籍?!
這不是資料上的基本信息嗎!
“……首先,認為頭可以過去、身子就可以過去的,不是人類看法,”琴酒道,“其次,波本是你的手下,你沒看過他的基本資料嗎?”
以及最後。
琴酒皺眉,“他不是叫希羅?是東京人?”
他澹澹道:“這種外國名字上不了戶籍,除非他是外籍人員。”
所以,要麽是日向合理被騙了,波本根本不是東京人,要麽就是日向合理被騙了,波本根本不叫希羅。
日向合理:“?”
他總結了一下,“要麽我被那家夥騙了,他真的符合代號、是美國人,要麽我被你騙了,他不叫希羅。”
他再次打出問號:“?”
琴酒也打出問號,立刻解釋,“我不記得那家夥的名字,不是你說他叫希羅嗎?我之所以記得他叫希羅,是因為你一直在我耳邊‘希羅’長、‘希羅’短。”
說完,他又立刻轉移話題,“這裡是47層,你要拆掉護欄幹什麽?翻出去是高空。”
“只有貓貓狗狗才會用‘頭可以穿過,那全身就可以穿過’的標準來看待事物。”
“還有人類,只要頭可以穿過欄杆、大部分的人努努力都可以穿過欄杆,”日向合理隨口反駁,又理所應當道,“下面46樓都有護欄對吧?趕路的時候,我可以直接踩著護欄翻下去,比坐電梯快一點。”
琴酒:“?”
為了趕時間,從四十七層的陽台翻出去,直接一秒落地嗎?
他費解道:“‘乾掉某人’, 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嗎?”
“不是,”日向合理反駁,他想了想,“無論是‘乾掉某人’或者是‘組織的任務’其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發布任務者的心意。”
只有希望他乾掉任務目標,他才會接到任務,這是什麽?這就是任務者的心意!
怎麽能辜負積分……不是,怎麽能辜負任務者的心意嗎?
那是廉價的心意嗎?不,那是沉重重的期待和希望,也是對他能力的信任。
再加上一點點的、根本不重要的積分要素,這份心意就不是爛白菜,而是翡翠白菜了。
他堅定道:“我不能辜負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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