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到了什麽?怎麽就猜到了?
日向合理有些疑惑,他觀察了一下琴酒的臉色,沒有把這句疑惑問出口。
算了算了,棉花糖耶耶都那麽垂頭喪氣了,卻還勉強支棱起來,假裝若無其事,已經很不容易了,他就不過去再探戈踩尾了。
所以停頓了一下,日向合理深深點頭,表示對方說的對。
琴酒用手摸了摸兜裡的煙,感受了一下左手臂的感覺,又冷笑著提醒了一句,“那個家夥非常危險,不像是能咬牙忍氣吞聲的人,注意別被反咬了。”
不,能不能忍氣吞聲,還要看面對的是誰,琴酒就不像是會忍氣吞聲的人,看起來就是一副‘誰敢摸我,我就一口咬斷對方的手’的樣子,很氣勢十足。
但其實不管怎麽爬上爬下踩尾巴,他都會勉強忍氣吞聲忍耐下去。
由此可得,只要把握得當,那個諸星大也會忍氣吞聲下去。
日向合理沒有反駁,繼續照顧琴酒的面子,深深點頭。
“……”琴酒狐疑地多看了他一會兒,“不用再單獨針對他了,先把他攥起來、他就任由你為所欲為了。”
對方好像以為,他會幫忙記仇,繼續對付諸星大。
日向合理想了想,發現差不多,他繼續深深點頭。
琴酒:“……”
琴酒抽出一根煙,斟酌了一下語氣,“你已經有主意了?打算接下來幹什麽?”
“我接下來……”日向合理再次看了一眼窗外,發現不遠處就是宮野家了,“宮野家到了。”
幾秒後,黑色保時捷開始減速,緩慢地停靠下來。
停下後,坐在副駕駛座的廣田雅美下車,她站在車邊遲疑了一下,向車上的日向合理看來,
日向合理收回視線,發現琴酒還在看自己,便把剛剛的話說完,“我接下來不打算做什麽。”
對方皺眉。
“你要直接乾掉他?”
那位先生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之後乾脆利落地處理掉那個家夥,好像也可以,不過要看那位先生怎麽想。
“不是,”日向合理打開車門,又轉頭看琴酒,他刻意讓自己露出詫異的表情,為了防止對方看不出,他還一點點把詫異的表情加大,“為什麽這樣想?”
“我說了,接下來,我什麽都不打算做。”
琴酒繼續皺眉。
日向合理出去,把車門關上,他沒有立刻扭頭就走,而是繞到車的左邊,抬手敲了敲後車座的車窗。
車窗緩緩降下來,琴酒皺眉看過來。
這個角度,那道長擦痕就更明顯了。
日向合理多看了兩眼,他趴在車窗上,也斟酌著語氣反問:“你是不是忘記什麽事了?”
琴酒的眉頭皺得更深,“什麽?”
“那個家夥是個危險的家夥,你之後對付他的時候要小心一點,他一看就是會隨便咬人的樣子。”日向合理叮囑道,“他應該是被FBI追狠了,獲得了很多的圍捕經驗包,你可以研究一下FBI的作戰風格、之後避開這方面,就能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了。”
琴酒:“?”
“還有那個黑發希羅,”日向合理繼續叮囑,“雖然貝爾摩德覺得他身上有警方人員的影子,但是……”
他回憶了一下那一聲聲貼著耳朵傳進心裡的槍聲,感覺那種乾脆利落又冷酷無情的槍聲實在是太、太契合隊友這個身份了!
但是好的隊友,是不會和他搶飯的。
如果那家夥對準的,不是他正在負責的任務目標,那就是完美搭檔了,可以一起橫掃整個自助餐的完美搭檔。
“但是,我覺得他不是警方人員。”他繼續道,“會有警方人員在和組織成員一起行動的時候,毫不猶豫地開槍崩了想要挾持組織成員的家夥嗎?而且還是在那個組織成員還沒有下命令的情況下。”
琴酒也繼續:“?”
“你說的那個組織成員,是不是你自己?”琴酒反問,然後頓了頓,回答日向合理剛剛的問題,“是的話,會有。”
會有嗎?會有。
日向合理:“……”
你不要自己夾帶私貨。
他平靜地把事實掰碎,“好的,那會有警方人員在收到針對FBI的行動時,完全無動於衷,也不向他的上線發送消息,就這麽乾脆利落地對著FBI探員爽快砰砰砰,還隨手砰了警方高層嗎?”
……等等,黑發希羅是外國人,大概率不是東京警方,那隨手砰了東京警方的高層就不算是什麽加分行為。
這樣分析的話,爽快地對著FBI砰砰砰也不算是什麽加分行為,同行惡意競爭嘛。
除了FBI,還有誰不討厭FBI.jpg
“希羅的上司是你,他也會隨手解決其他人很正常。”琴酒也平靜道,“會有。”
不許夾帶私貨,更不許夾帶對上司的汙蔑私貨。
日向合理無視私貨,開始總結,“那個家夥的骨子裡根本不是警方成員,而是激進的殺/戮分子。”
沒有哪方勢力的警方成員會這樣做,哪怕臥底需要偽裝,那也不能直接完美融入黑色勢力吧?有點過分了。
如果黑發希羅真的是警方人員……
那說明這是警方的福氣,警方先品嘗到了一點、體貼地轉手送給自己的兄弟,黑方再品嘗一點,大讚一口真是好人才啊再反手送回去。
“真的嗎?那他再在你手下待一段時間,你就要考慮給他戴上止咬器了,以免他在你身邊越來越激進、在街上亂咬人。”琴酒澹澹道。
日向合理:“……”
他嚴肅指出,“分析問題的時候,不許受到情緒的影響。”
然後猛加情緒,“你果然還是忘記了一件事。”
琴酒忍耐地把眉頭展開,“到底是什麽事?”
“我告訴過你,那位先生接下來的安排,但是你忘記了。”日向合理嚴肅地指責道,他努力把嘴巴往下摁、讓它不要彎起來,“你一點都不在乎那位先生,也不在乎我。”
“我要去紐約了,就明天。”
去,紐約?
琴酒:“……?”
是有這麽一回事,但是……
他立刻意識到了日向合理表情的微妙之處,反應過來為什麽每次他叮囑要小心被狗反咬一口的時候,這個家夥的嘴巴都會往上揚一下。
也突然反應過來為什麽明明到宮野家了、這個家夥也下車了,為什麽還是不走。
原來是要在被揍的邊緣反覆失敗,瘋狂探戈踩尾。
“是的,我明天就要去紐約了,”日向合理平靜地重複了一遍,又再次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諸星大很危險、希羅疑似警方,你加油。”
“……帶上那兩個家夥。”琴酒道。
去紐約,可以。
把這兩個家夥丟給他,不行。
日向合理緩慢搖頭,平靜歎氣,“我是跟著那位先生一起去,你讓我帶著兩個心懷鬼胎的家夥、近距離接觸那位先生?”
他指責,“你一點也不在乎那位先生。”
琴酒的眉頭跳了跳,忍耐了下來,又轉而追問,“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那個剛剛加入組織的家夥受傷嚴重,估計要修養個一兩個月,短時間內不成問題。
所以時間是個重要的問題。
日向合理也深以為然,他低下頭,開始數手指,“一、二、三。”
然後抬頭,“我沒有外出做任務的經驗,不過陪那位先生的任務要比長野縣的那次任務要嚴重很多倍吧?”
他微笑道:“我在長野縣待了三個月,簡單換算一下,在紐約待九個月就可以回來啦。”
琴酒:“……”
日向合理伸手,摸了摸琴酒的嘴巴,他發出親切的疑惑問候,“GIN,你怎麽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琴酒:“……”
那隻手轉而摸了摸琴酒左側臉的那條彈痕,日向合理繼續發出親切的感歎,“我知道了,一定是傷口太疼了,那家夥真是可惡。”
他真誠建議,“那家夥真的很危險,多半不是真心加入組織,你一定要小心,要狠狠地收拾一下那個家夥,把他的爪子全砍掉、刺全拔完, 還要報這兩槍之仇。”
琴酒:“……”
“不用太感動,”日向合理又體貼道,“把那家夥交給你,只是我力所能及的一件小事,畢竟你之前那麽照顧我。”
“你是故意的,”琴酒冷冷道,“你從一開始打算好了,要把麻煩都丟給我。”
“怎麽可能呢?”日向合理露出人類最標準的驚訝表情,連連搖頭,“我也很不想去紐約的,你想想你之前讓我去長野縣的時候,我多不開心?我現在也很不開心的,唉。”
他往後退了幾步,露出不開心的微笑,並且不開心地揮手,“拜拜啦,GIN,九個月後見。”
車沒動,車上的琴酒也沒動,冷冷地凝視過來。
日向合理發出指令,“伏特加,衝!”
黑色保時捷瞬間反應過來,立刻急匆匆地啟動起來,猶如一隻蓄勢待發了很久的箭,猛然射了出去。
它一如既往地沒有突然調頭懟人、也沒有反向衝刺懟人,而是頭也不回地夾著尾巴跑路了。
日向合理很欣慰,看來伏特加很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