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立刻就走只是妄想。
敷衍完廣田雅美,讓對方繼續去溜自己、消耗精力後,日向合理繼續低頭。
在無聊等待的時間裡,他已經查完了那個任務目標的一些資料。
比如任務目標居然是白手起家、一人努力打拚出了目前的企業。
再比如,幾個月前,任務目標參加了一個活動,和某個議員交談甚歡。
再再比如,有人爆料,說任務目標的企業虧損了一大筆錢,現在正在倒閉邊緣。
然後那個匿名爆料的人就被任務目標炒了。
思考了一下,日向合理給琴酒發訊息:【任務目標的公司還有用嗎?】
總感覺,就算不狙了對方,對方也要不了多久、就會倒閉的樣子。
對方那張和某個著名議員的合照,實在太囂張了,一眼看去,日向合理一時之間都分不清楚誰是議員大佬,誰是小弟。
私下裡勾搭議員就算了,還這麽光明正大,真當競爭對手是吃素的嗎。
琴酒很快回復:【有用,不過不需要他了,你把他解決之後,自然會有我們的人接手。】
那懂了。
日向合理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廣田雅美還在挑選衣服,便繼續低頭,試圖再薅一點羊毛,【任務有什麽特殊要求嗎?】
比如對待叛徒,要用什麽標志性的懲罰手段,以顯示‘背叛我的人、絕對沒有好下場’。
【一擊斃命,不成功就撤退,會有人掩護你。】琴酒顯然沒懂懲罰的意思,隻言簡意賅地交代。
回復完這條消息,廣田雅美便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來了。
對方眨了眨眼睛,“時間差不多了吧,我們要走嗎?”
剛見面沒多久,日向合理便告訴她、自己晚上七點的時候有事要辦。
他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六點多了,便站起來,“時間快到了,我們走吧。”
鴨舌帽和口罩都在車上,一上車,日向合理就把這兩個東西都戴上,只露出一雙眼睛。
出院之後,他身上的病服也換成了黑色系的褲子和毛衣,是廣田雅美帶來的。
“你今晚還回來嗎?回來的話,我做好晚飯、悶在鍋裡等你,這樣就可以隨時準備吃飯了。”廣田雅美一邊開車,一邊開口說話。
“會回去,如果餓了你就先吃吧。”日向合理把車窗半開,觀察外面的街景,估算自己還有多久能到目的地。
商場離米花酒店很近,往前拐一個彎、就可以停車了。
再往前走的話,就是一家有監控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了。
車子停下之後,日向合理推開車門、跳出去。
猶豫了一下,廣田雅美叫住他,“合理君。”
日向合理回頭。
對方明顯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咽回去,最後,她隻道:“祝你任務順利,我等你一起吃晚飯。”
很奇怪,廣田雅美明明很早就加入了組織,簡歷上顯示她的父母也是組織成員,琴酒也說過她妹妹對組織很重要。
無論怎麽看,這都應該是一個浸泡在黑暗裡的人。
所以,之前日向合理對她的印象,才會下降。
因為感覺如此老練的組織成員,必然不可能真的是一個普通的溫柔女性。
之前,對方用期待的眼神看他時,他也疑惑過這件事,不過可以用‘對方熟練社交、對每個人都是這樣’的理由來抹平。
但是現在,對方的手捏住方向盤,
唇瓣比一開始要蒼白很多,神情也很……軟弱? 像是無法接受他接下來要去做的事情一樣。
日向合理眨了眨眼睛,目光在廣田雅美身上掃過。
太麻煩了,他還是更喜歡對方理直氣壯說理由的樣子。
想吃午飯、那就直接提出一起去吃午飯,想買衣服,也直接說要購買偽裝和日常衣服。。
就連改稱呼,對方也用了很正常、有說服力的理由,所以日向合理都無所謂。
這種怯弱的神情,和欲言又止,就麻煩了很多。
因為它往往代表著,這個人的想法和日向合理有衝突。
他想了想,乾脆詢問道:“廣田小姐本來想說什麽?”
“欸,”廣田雅美驚訝了一下,很快笑起來,“我本來想說……嗯,合理君小心一點,不要把新衣服弄得太髒,不然很難洗。”
原來要說的,不是這句話。
日向合理思考了一下。
對他來說,廣田雅美更類似於一個助手,可以在幫他處理一些事情,比如臨時監護人、比如辦理出院手續。
說是工具也可以。
把人類當成工具,總有點不道德,所以他能感覺到,自己也相應地對廣田雅美寬容了一點。
前提是,對方和他沒有二心。
“……好吧。”和他對視了幾秒,get到他不高興,廣田雅美無奈笑了笑,“我不太喜歡鯊人,所以一開始很為合理君擔心。”
“不過,下車的時候,合理君很開心,應該不覺得這件事很為難吧?那麽, 專心做任務就好了。”
不喜歡鯊人……不會真的沒乾過吧?
那怪不得剛剛的表情,那麽怯弱了。
疑點暫時消除,日向合理揮了揮手,輕松越過這個話題,“那麽我去做任務了,路上小心。”
附近的居民樓很亂,日向合理順著地圖走了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目的地。
天台有新鮮的裝備。
他戴上手套、穿上黑色的雨衣,然後趴窩在地上,和降落下來的夜幕融為一體。
距離任務目標出現的八點,還有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可以用來調整狀態,說服自己的身體進入捕獵狀態。
他慢慢地屏住呼吸、又淺淺吐出,如此反覆幾次,等身體平靜下來之後,便一直注視著瞄準鏡裡的米華酒店。
半小時之後,幾輛黑色的轎車行駛過來,後面還追著幾輛其他的車輛。
任務目標推開車門走出來,很快便被保鏢和幾個秘書包圍起來。
其他車輛上衝下來一堆記者,對著任務目標拍照,閃光燈不斷亮起。
人有點多。
日向合理心想。
但是多的剛剛好。
他徹底平靜下來,牢牢地盯著任務目標的臉,然後輕松把那張完好無損的人臉替換成自己熟悉的人形物體。
臉部的肉要殘損一些、只剩下腐肉,皮膚和眼珠都要凝固成乾巴巴的灰色,嘴唇要咧起來、露出剛剛啃食過新鮮人類的牙齒。
下方那群人形物體的致命傷只有一個,那就是頭顱。
他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