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半空中摔到地上之後,一晃兒的功夫,曾向又重新回到空中,站到塗炎的面前。
他的嘴角帶著一些血絲,頭髮有些凌亂,衣衫襤褸,已然受了些傷。
苦笑一聲,曾向自嘲道:“想不到大成與絕世的差距竟如此之大,我們三人聯手都如此狼狽,絲毫不能佔到半點便宜。”
此時,葛聶天和付重陽也已經重新回到半空中,他們亦如曾向一般,面色難看,衣冠不整,顯然都受了不輕的傷。
“敢問塗兄,方才你大概使了幾成修為?”曾向追問。
塗炎並不加以隱瞞,道:“六成吧。我亦是剛進入此境界不久,還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
“你現在與當年的那位如何?”付重陽接著問。
方才他們與塗炎的戰鬥中,塗炎連武器都沒有拿出來,更沒有化出本體之身,如果塗炎化為九幽凰的靈獸本體,戰力必然還要更上一層樓。
如此差距,令他們心情有些沉重。
塗炎搖了搖頭,回答:“遠不及。”
“不得不說,你們人族的那位的確是古往今來的曠世奇才。”
“我族中記載當年他使劍的情景,劍氣如虹,橫亙數裡,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所過之處,片甲不存。”
“即使我如今步入了七級,也遠達不到如此高度。”
“或許等我到達八級,可能才會有機會。”
“我知道你們還有一些壓箱底的本事沒有拿出來,如果全部使出來,最多也就能逼我使用七至八成力而已。”
“這還是保持我現在的形態。”
塗炎一點兒不客氣。
“怎麽樣……你們是否還要繼續?再繼續下去,我可不敢保證還能收得住手。”
曾向與葛聶天、付重陽對視了一眼,毫無畏懼之色,也沒有退縮的意思,“塗兄既然潛身在此地,就應該知道,此時在這神殿附近的可不只是我們幾人。”
“況且,就算我們打不過你,但那個大家夥想必塗兄也不願意面對。”
“若塗兄現在離開,我們也不會難於你,但那兩人必須要留下。請塗兄考慮清楚,為了兩個犯人……是否值得。”
在幾人閑談的這會兒功夫,盤陀山方向,一片遮天蔽月的黑色烏雲已緩緩出現,而後懸停在了那裡,寒光懾人。
她就是曾向口中的那個大家夥。
——“九天玄女”。
目前大陸上的最強浮空艦。
塗炎盯著那個巨型黑影,面色凝重,但不為所動。
“我說過的話就沒有收回的道理,他們二人,我一定要帶走。至於那個大家夥,早就想見識見識她真正的火力了。”
“好。”
曾向、葛聶天與付重陽也不再廢話,同時開始發力出手。
“風飛雲湧!”曾向低喝一聲。
圍繞在他周圍的風雲霎時開始急速流動,氣勢更勝方才,腳下一些較高的樹木枝乾受不住這突然刮起的颶風,紛紛折的折、斷的斷,落葉漫天,隱隱地一左一右勾勒出兩面羽翼狀輪廓。
其它的兩個方向亦是如此,葛聶天和付重陽也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活,他們二人周圍的天地靈氣也開始迅速變化。
這一次,他們都開始拚命了。
塗炎看著場上幾人的氣勢,輕微頷首,雖然幾人的運力出招不過是片刻的事情,但塗炎既沒有閃避也沒有立刻出手阻止的意思,反倒露出了些許讚賞的表情,似是看到了前些年的自己。
未進入七級之前,他的巔峰狀態也不過如此。
“現在的你們……值得我拿出武器了!”
也不知塗炎從身上哪裡喚出了一杆長槍,槍頭長約一尺,狀若蛇形,其鋒用鋼三寸,兩側薄刃,頂尖而鋒利,整個槍長一丈有余,月光之下,寒星點點。
這就是塗炎的配槍——“雁曲”。
他單手執槍,往天空一指,既沒有風雲色變,也沒有方才“縛靈網”的磅礴威勢,僅僅靜立於戰場正中,卻又給人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感覺。
“去!”
曾向的“風飛雲湧”一式盡數斬出,劍氣化為兩面淡灰色的羽翼狀利刃,一左一右分別朝著塗炎包抄而去。這一劍之後,他的面色略微有些潮紅,顯然此式的消耗令他也有些吃不消。
與此同時,葛聶天和付重陽亦同步出手,此刻天空中可謂是刀光劍影,狂風驟作。
不止於此,緊接著這如虹的刀劍之氣,三人分別從三個方向迅速向塗炎殺去。
嘩啦!
塗炎手握長槍,擋住曾向斬來的雙翼之後,一個轉身後跨步而起,長槍再次刺出,又化解了葛聶天和付重陽的殺招。
這時候,三人也到達了他的身前,曾向的劍、葛聶天的尺、付重陽的刀和塗炎的長槍在空中開始不斷碰撞,不時有一些火星子耀眼而過。
拋去了華麗的招式,回歸到最古樸原始的打法,幾人須臾間不斷變換身法和位置,從一棵樹頂到另一棵樹頂,一座屋頂到另一座屋頂,塗炎的防守滴水不漏,反觀曾向三人,除了消耗巨大,凌厲的進攻並沒有討到任何便宜。
就在這時,一道劍光陡然而至,靈動之極,此劍光談不上華麗,就如一道淡淡劃過的流火,目標正是塗炎。
塗炎緊握長槍,運力一擊擊退曾向幾人,立刻側身用長槍擋住飛來的劍光,倉促間塗炎連續後退了兩步。
他抬頭一看,微蹙眉頭,只見一人身著一襲黑衣從遠方信步而來。
大成者的偷襲,猝不及防間,連七級的塗炎都差點吃了虧。
來者正是“蕭朱二星離”中的朱星離。
曾向幾人也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抱歉!塗兄,在下朱星離,也想試試當世第一個絕世境界者的手段。”
“朱星離,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但這就是你紫竹林對待我族的態度?”
朱星離臉上有些歉意,道:“塗兄誤會了,並非如此,此行我代表的僅僅是我個人而已。”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個和尚的聲音飄飄傳來。
只見一人身著褐色僧袍,手持錫杖的年輕和尚從伏龍山方向慢慢踏空而至,一張慈眉善目、人畜無害的面孔,看上去年紀與在場眾人差別並不大。
直至距離眾人十幾米遠的地方,他方才停下腳步。
看著塗炎,這和尚和顏悅色地說道:“小僧法號若生,恭喜閣下打破樊籠。”
“作為大陸歷史上第二位步入絕世之境的天才,貧僧自然也是想親自看一看。”
塗炎看著若生和尚,不確定的問:“青玉寺……確定也要趟這趟渾水?”
若生和尚搖搖頭笑道:“施主謬誤了,渾水之渾,正需我佛以清。出家人所修, 既修小行,也修大行。”
“所謂小行,是為個人德行,擯欲絕緣;所謂大行,是為行走紅塵,為佛傳業,匡時濟世。”
“滾滾紅塵,佛度有緣而已。”
佛門講究緣分,講究因果循環,在場眾人包括曾向在內,內心其實是不大願意與佛門或佛修者產生聯系的,一些因緣一旦結下,也許一輩子都難以擺脫。
雖然他們不知其中奧秘,但就像大成者與新式武器冥冥之中具有衝突的說法一樣,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塗炎眉頭一挑,道:“說到底還不是想與我一戰,我會成全你!”
“塗兄大度!既然連這楊花和尚若生都成全了,那也請成全貧道南陽子罷。”
若生和尚之後,又一人禦空而至。
一身道袍,手握飛劍,素衣黑發,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飄拂,襯著他懸在半空中的身影。
道涯峰南陽子,塗炎面色微變。
這是成名於曾向之前的大成者。一般的大成者當然不會令他有太多驚訝,但南陽子是扶桑一峰的小峰主,屬於扶桑的直接來人。
他的入場,就是扶桑的入場,他的態度代表的一定是南淵所有神殿的態度。
而曾向,目前並未供職於任何神殿,來此地僅是受到了某些委托,他的態度可松可緊,與神殿的真實態度或許會存在些許偏差。
既然扶桑的一峰已經派人前來,那說明可能有更多的高手早已來到了此地。
想到此,塗炎猛地看向盤陀山方向那一團黑漆漆的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