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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神:起源》第5章:晚鍾III
  那是只有阿蘭娜自己知道的事情。

  她明白,是她自己的問題,才導致了跟隨了自己那麽多年的同伴們殘忍的死去的。

  就在出任務的前不久,阿蘭娜就已經隱約的感覺到了。

  就在幾個月前,因為只見起訴了一些『獅子』的科學機構,上層,似乎已經注意到她已經知曉了許多平海默利安的『陰霾』了。

  可令阿蘭娜怎麽也沒想到的是,上層這些老家夥們居然急不可耐的,想要借著敵人的手來滅自己的口。

  “為什麽···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呢···”

  阿蘭娜雙眼空洞的,無力的看著天花板。

  曾經不相信神明的她,如今卻中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發起了禱告。

  自打那次事件之後,每個夜晚阿蘭娜都會如此。

  也許是忘不了那些隊員們死亡之時的場景吧。

  一個披頭散發的瘋子,

  或是...

  一個無法原諒自己的怪物?

  她不清楚...

  昔日阿蘭娜的瞳孔是那樣的明媚,可如今卻猶如那漆黑宙宇中破碎的群星一樣,死氣沉沉。

  她不清楚...

  她只知道自己發出了一種近乎絕望的聲音,

  一種十分沙啞毫無生氣的聲音,

  一種甚至可以被稱之為死人所發出的聲音。

  “我···已經不想活下去了···”

  “可···”

  “誰能告訴我該怎麽辦···”

  跪在地上的阿蘭娜痛苦的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就像凝視深淵的教徒。

  在鏡中,她仿佛看見了那些怪物們,看見了那些隊員在責罵自己,而自己,居然逐漸的變成了一個怪物,一個惡魔!

  隨著這頭怪物身影愈加強大,阿蘭娜不敢在看下去,她害怕的閉上了雙眼,選擇了逃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傻傻的笑聲回蕩在了房間中。

  這股笑聲,好像是在嘲笑自己的無能,也好像是在憎恨這個世界。

  這個笑聲處處透露著淒涼,在著冷清的房間中,這笑聲甚至讓人感覺有些陰森。

  可就當房間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時,阿蘭娜突然發瘋的似的開始揮舞著自己那由心能機械所製成的機械左手,不停的拍打著自己那蒼白的臉頰。

  一下,兩下,三下,好像永無止境。

  直到一聲巨大的聲浪與震動從房中傳出,才打破了房間中的這份詭異氣氛。

  此刻,只見的阿蘭娜身旁的金屬桌子已經被她的機械左臂打爛了,她的手臂狠狠的陷入了桌子深處,已經完全的看不見了。

  毫無疑問,阿蘭娜的這一拳的力道很重。

  重到甚至就由二十二世紀的機械工坊所加工出來的含有金剛石質地的桌子,也被她這一拳打出一個巨大的窟窿,甚至瀕臨破碎。

  看著桌子上的裂痕,阿蘭娜嘴角微微的抽動起來。

  “什麽十七班最後的榮耀啊···什麽海默利安的先鋒官啊!”

  “·······”

  “我···我不過是一名把同伴送上斷頭台的屠夫罷了···“

  “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畜生!”

  “我他嗎是畜生啊!”

  從輕語到咆哮,阿蘭娜越說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當聲嘶力竭的她抬起頭再次看見了那個鏡中披頭散發的自己時,時隔了十七年的淚水悄然的劃過了她的臉頰...

  十七年了。

  自打從實驗室中出生的那天到現在,阿蘭娜從未流過一滴眼淚,她甚至都覺得自己經忘記了哭泣的感覺。

  哪怕是看著與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夥伴被怪物蹂躪,哪怕無數次的跨越死亡邊界也好,她從未落下一滴眼淚。

  可現在就在這裡,就在這空蕩蕩的房間裡,她也不知道怎麽了,眼淚居然止不住的往下流著,好像一個花季少女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開始任誰也勸不好的抱著頭痛哭了起來。

  無奈、憤怒、悲傷、痛苦、內疚。

  這些種種的負面情緒在此刻仿佛匯聚成了一股讓人無法逃脫的旋渦一樣,

  而這旋渦的中心的,正是的阿蘭娜的那顆人造的,

  『廉價心臟』。

  淚水止不住的從阿蘭娜那碧綠色的眸子中湧了出來,嚎啕大哭的她任由這些淚水落在了木質的地板上發出了滴答滴答的響聲...

  這時間,外邊的雨這也開始越下越大,

  眼淚的聲音就這樣被窗外雨聲所覆蓋,就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漸漸的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原來哭是這種感覺嗎?”

  阿蘭娜還在不停的抽搐著,哽咽著,甚至於委屈的閉上的雙眼。

  她咬著嘴角,緩緩的抬起了頭,感受著淚水從眼眶中流出,再劃過自己的臉頰落的地上的,這種哭泣過程...

  現在,只有這種流淚的過程讓她還覺得,自己還算是一個『人』,而並非一件『物品』了。

  就這樣靜靜的感受著窗外的雨聲,阿蘭娜的腦海中回想起了曾經的那些自己永遠也忘記不了的場景...

  她想起,那時的自己,還是一名名不見經傳的『衛軍』。

  雖然生活很艱苦,食物是乾癟苦澀的壓縮蛋白膏,飲用的也是渾濁的二手水,可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活的比現在要幸福的多。

  天空是美好的,河水是美好的,清晨是美好的,夜晚也是美好的,除了每次出任務時偶爾會有一些緊張外,天空中的星星好像都比現在要明亮的多。

  可惜,現實並不會如人的願望一般美好,醜陋的世界一點點的瓦解了少女的夢。

  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謊言,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那些和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戰友並非海默利安高貴的戰士,而是帝國萬千計劃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而我···”

  “則是一枚活的比較久的棋子了吧···”

  “哈哈哈哈···”

  阿蘭娜閉著眼睛自嘲起來。

  此刻的她絲毫不在意房間牆壁上的機械副官。

  她知道,在這間屋子裡沒有真正的自由可言,她知道,這機械副官是上層用來監視著她們這些『武器』的手段之一。

  只可惜時過境遷,曾經和阿蘭娜一同出生的同伴如今除了卡爾·安,應該已經全部戰死了。

  “曾經的十七班一共一百三十三位戰士,如今也只有我還在繼續無休止的與『天啟怪物』們戰鬥了吧···”

  “該說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呢?”阿蘭娜無奈的搖了搖頭,擦了擦眼角上的眼淚勉強的笑了起來。

  外邊的雨依舊還在下著,房間中阿蘭娜也依舊還在歎息著。

  直到一聲清澈的鳥鳴從她的窗外傳了進來打破了房中的寂靜,阿蘭娜發現窗外朦朧的夜空邊際上,已經緩緩的浮出了一道白線。

  白晝,經悄無聲息的降臨了納維亞半島。

  阿蘭娜看著掛在天邊的白浪,神情有些恍惚,本能的呢喃起來。

  “亮了嗎···”

  是啊,天亮了,她知道自己該踏上征程了,同時她也知道,自己是時候去面對那些該死的『天啟怪物』們了。

  不過,說到鳥啼,不得不提的便是在現在這個絕大部分生物已經滅絕了的地球上,清脆的鳥鳴聲應該已經不屬於野外了。

  如今,這種悅耳的聲音應該隻屬於阿蘭娜這種,海默利安的『上流人士』所生活的高層區『葡園』才特有的聲音。

  和那些彌漫在天啟病毒橫行的底層區不同,『葡園』每個小板塊區域都有一種巨大的空氣過濾器『安娜』。

  這種過濾器會阻礙『死神』的腳步,淨化空氣中那微乎其微的心能使其避免生物受到空氣的腐蝕而變成怪物。

  『葡園』這個海默利安中的特區,應該是說除了海默利安的城主阿克亞·希特勒所居住的『庭院』外,便是海默利安中最好的生活區域了。

  也正因如此,人們有,也只有在『葡園』裡才能看見一些鮮活的生命,一些還沒被改造過的生命。

  就譬如剛才的鳥啼,就是阿蘭娜的鄰居,海默利安的執法官胡列羅·安傑尼家中養的一隻小太陽鸚鵡所發出來的,只不過有時阿蘭娜真覺得它有些過於吵鬧了。

  天邊的白線已經漸漸滲透了黑夜,天空也已經變成了鳥兒潔白羽毛一般的淡藍色。

  此刻的阿蘭娜收拾好了出發前的裝備,木呆的坐在床上,等著自己牆壁上的那位機械副官下達上層的指令。

  “咚···”

  “咚···”

  “咚···”

  牆壁上破舊的複古時鍾又再次『歌唱』,它的指針已經轉到了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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