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德真君對手下人交代過後,踩著飛劍,抱著簡容,一道長虹去往太明殿。
懷中的孩子摟著世德真君的脖子,身體瑟瑟發抖……
“是冷嗎?”他關切道。
畢竟這還是個孩子,無論是誰的,此時見失去雙親的幼童,因為無助而顫抖,都會心下柔軟幾分。
“嗯。”
世德真君懷內傳出簡容稚嫩的聲音。
當世德真君帶著簡容到達太明殿內時。
已有兩人站於玉石砌的大殿之上,地面映照著兩人身影,一大一小。一人身形中等,灰袍灰紗,赤顏白發,手握拂塵。
而在他身側的則是名看上去有八九歲模樣的男孩兒,長得玉面紅唇,眸光靈秀,眼中似是不染千塵。雖長的是極好看的容貌,卻身形清瘦,著衣也簡單質樸。
此時上方明黃龍椅上坐著的人聲音不怒自威,“既是伏文道君恩人之子,又進了二品地坤境,可見天資聰穎,那便留在天宮,進入術修苑學習,暫與其它學子們同住北景園。”
伏文道君乃是天帝啟蒙老師,對天帝也有授業之恩,是術修苑內教授初級術法的先生。
天帝在世人眼裡尊師重道,恪守禮儀,即使已做天帝十幾萬年,仍然對這個老師禮讓三分。
“謝帝尊收留!”男孩雙手抱掌前推躬身作揖。
這時簡容已跟著世德真君走到兩人身側站立,沒再前行。
天帝見派出去善後的世德真君也帶來一個孩子,便開口問道,“世德真君帶的又是何人?”
世德真君恭敬的頷首回道,“稟帝尊,我等在清理白柱河岸口,安葬我天界之人時,看到這個孩子,他說是端木婉蓉之子,故帶來確認,也好作安排。”
“哦?”天帝話落,轉而側頭對著侍從重煥道,“去拿塊兒毛巾給孩子,讓他擦擦臉。”
很快侍從將一個還在冒著熱氣的毛巾遞給簡容。
簡容接過毛巾仔細擦淨,粉琢玉雕的小臉隨即暴露人前,他抬頭看向天帝,此時的他仍然眼眶有淚滾動,眼睛紅腫,嘴角壓得極低,看起來極度傷心。
天帝細細打量後,“確實和端木婉蓉有著七八成的相似。”
“我記得雲意和端木婉蓉交情匪淺,重煥,叫她過來相認一下。”天帝又側頭對著侍從吩咐著。
雲意是天帝結發之妻,全名鳳雲意,是鳳族族長之女。
一盞茶後,簡容聽到大殿門口處傳來輕微細碎的腳步聲,他回頭望去,女子梳著牡丹髻,兩邊各插有金步搖,身著雪白華服,步態輕盈,容貌秀美。
簡容的眼淚一瞬決堤,女子看到簡容時也加快了腳步。沒等女子靠近,他便轉身跑了過去,抱住來人,稚氣的聲音裡充斥著吵啞,“鳳姨,爹娘……爹娘不在了!”
話音落下他像普通孩子般啊啊的大哭起來。
聽到此話,鳳雲意明顯怔愣住,待簡容哭了好一會,她才緩過神情,此時嬌嫩的臉龐已滿是淚水。
鳳雲意與簡容的母親,曾同門過上萬年,直到鳳族將她召回。雖很長一段時間失了聯系,但在端木婉蓉下山後,為鳳族長老治病時重新見面,好似在外見到故鄉人,兩人比在門內時關系更好。
她輕輕撫著簡容的發頂,聲音極柔,“容兒乖,告訴鳳姨這是怎麽回事。”
簡容把這場白柱河之戰說了一遍,只是省略是自己最後用的冬凌神珠,則是改為父親留有最後一口氣開啟陣法,
也隨陣法而去。此番解釋,除了他自己之外,這世界再沒人能知道這話的真偽。 天帝此時聲音也輕柔了幾分,“你家人與族人為了天界的安寧犧牲全族人性命,天界理應照拂於你。你即無家可歸,以後天宮便是你的家,我賜你一處寢殿,再派幾名侍從和宮娥給你,照顧你的日常,至於你的修煉,也先進入術修苑學習,待日後你有中意的師父再單獨拜師傳業,你看如何?”
天帝這番輕柔話語,數十萬年無人聽過。一是他整族人為天界犧牲性命,他佔了理虧。二是想從孩子口中得知冬凌神珠下落,這等神器,他怎可放任。而三……本沒有的計劃心中卻盤算起來。
“簡容願聽帝尊安排。”他已站回原處抱手弓腰。
天帝的面上也跟著柔和了幾分,“那你為自己的寢殿起個名字,一會本尊便著人改好帶你前去。”
簡容糯糯道,“容錦殿,我與爹娘的住處便是此名。”
當時自己爹娘在他出生那刻便將蓉改成了容。
“沒有別的事,你們幾個都退了吧。”天帝正欲離開。
簡容面上像是想起什麽一般,急忙開口,“帝尊,這是我族鎮族之寶,父親仙逝前讓我交於帝尊幫著我族保管, 怕我弄丟。”
簡容伸著小手,手心內一顆半透明的珠子,看不出有什麽過人之處。
他與天帝想的是同樣,他知道如此毀天滅地的神器,在這次後,天帝必會忌憚,消除他的擔心,自然是放在他那裡。
天帝伸手,珠子緩緩飄落在他的掌心內,而嘴角露了一絲笑意,“那我便替你族保管,待日後你族重建再歸還於你手。”
“謝謝帝尊。”簡容像個大人般抱手施禮。退後幾步轉身出了太明殿,跟著殿門的幾名宮娥離開。他走時見到那個漂亮的男孩兒也走了出去。
這是他進入天宮的第一天,便認識了玄華,那會兒他還不知道玄華的名字……
這一夢似時很長。
他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水。
自白柱河一戰之後他從未哭過,多年的堅強與隱忍已經讓他忘記還有哭這種事。
他輕撫過面頰擦乾眼淚。
此時已日頭當空。
他對屋內布置了隱靈結界。
他本已拖慢的修煉進度,是時候加快了。
他盤腿坐於床上,雙手合實,身體玄色之氣一擁而出,將整個人包的模糊不清,他在六品神元境巔峰硬生生拖到現在。他丹田內有一小氣泡,是他用氣打出的空間,以防自身突破而用。
他將身體溢出的氣收了回去,將全身之氣灌入丹田,大量靈氣一瞬充滿,衝擊著那一氣泡之地。
他腹部傳來疼痛。額間青筋凸起,隨之疼痛爬滿全身,密出層層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