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三年,四月中。
南匈奴挑的這個出兵的日子,也算個好日子,正好是上墳的日子,他們打算給宦官們上上墳。
此時,羌渠單於一馬當先,走在隊伍前列...
單於身後, 三面大旗迎風招展。
左邊一面,上寫【清君側】。
右邊一面,上寫【除宦官】。
居中一面,上寫【南匈奴】。
單於攜帶眾族人,號稱二十萬,直奔太原...
自打匈奴人居住於中原後, 這些匈奴貴族出去劫掠也都披盔帶甲了,穿羊皮, 戴狗帽的時代, 一去不複返了。
...
咳咳,匈奴一會在提。
此時的河東郡,上黨郡,太原郡,定襄郡,雁門郡,在聽到匈奴浩浩蕩蕩,東出西河郡的時候,又紛紛緊張了起來。
這幾個郡可都是匈奴的鄰居,匈奴東出第一個禍害的肯定是他們。
劉備這次直接在谷遠縣,陽阿縣,涅縣,奇氏縣四地囤積了重兵,因為劉備和匈奴人生意往來比較多,他知道這次匈奴部族裡邊都空了,男丁都騎馬跟著單於走了...
作為單於的知心好友, 並州刺史張懿不知道在匈奴內部安插了多少眼線,反正匈奴這個戰爭機器開往太原的時候,太原這裡已經戒備好了。
其余郡縣大多如此。
匈奴部落由於都是騎兵,只花了短短四天的時間,就從西河郡來到了太原郡治所晉陽城外。
羌渠單於騎坐在馬上,抬頭仰望著站在城牆上的張懿,高聲喊道。
“張刺史,我羌渠作為匈奴的單於,與大漢互為兄弟,今得知漢室為宦官所禍,特起兵清君側,除宦官。
我羌渠深知你張刺史,也曾想要為民除害,也曾想要為天下除害,如今我羌渠給你這個機會,特來邀請你共舉大事。
咱們一起,為大漢鏟除這顆毒瘤。”
這番話那說的那是慷慨激昂,熱血沸騰,讓人不禁揚眉吐氣啊,天下有識之士終於要決定清除宦官了啊。
只不過, 這話從匈奴人嘴裡說出來, 就不是原來那個味道了。
張懿站在城牆上, 聽到城下羌渠單於在那自我陶醉,忍不住就罵了出去。
“羌渠,我去你奶奶的清君側,你這是反叛。
你想清宦官,你去洛陽啊,你跑太原找我幹啥?想學北宮伯玉裹挾我?
呸。”
“大人,慎言啊...”
此時,張懿旁邊親信開口勸解到。
刺史屬實糊塗啊,這話一說出來,很容易被那群沒卵子的玩意抓小辮子的。
羌渠單於也早就料到了張懿這貨不會輕易妥協,無所謂啊,反正自己又不會打到洛陽去,有沒有張懿都一樣。
不過,想是這麽想,但是張懿的威望還是要打擊的。
想到這裡,單於抬頭繼續說道。
“張伯起,叫你隨我一起去清除宦官,那是給你將功贖罪的機會,你真以為老子少了你,就不能清君側了?
你張伯起在並州乾的那些汙穢之事,真當單於我是瞎子不成?”
說到這裡,羌渠單於揮了揮手,大聲道。
“抬某的宦官來...”
羌渠單於的族人,聽到這番話,那是一陣騷動,隨後,隊伍中間讓開一條道路,十幾個匈奴人,押著六個白白胖胖,面白無須之人...
當然,這群【人造太監】的胡須是今天早上才刮的...
反正城牆太高,也看不真實。
張懿見匈奴軍陣中,走出一隊人馬,頓感一陣疑惑,由於隔的頗遠,只能看清那些人有些白,有些胖,渾身被捆綁著,嘴裡還塞著東西。
...
那些人被押解到城下不遠的時候,就聽羌渠單於繼續說道。
“驗明正身,讓張伯起這個狗東西好好看看,看看在他這個刺史的眼皮子底下,並州之地究竟藏著多少罪惡...”
驗明正身這玩意很簡單,扒光了就行了。
在那六個白胖子激烈的掙扎下,被扒光了...
張懿還特地低頭看了幾眼,雖然城牆離下面頗高,但是那個有沒有二兄弟,還是能看清的...
仔細觀察一番後,張懿倒吸了一口涼氣,喃喃道。
“老夫終於明白為啥王家那群人會被閹了...”
說完後,張懿扭頭對身邊的親信交代道。
“一定要嚴防死守晉陽城,老夫要去給陛下和諸位太守傳遞消息了,這事麻煩了。”
之後,任憑匈奴怎麽叫嚷,張懿都沒有在城牆山冒頭。
不過單於也沒有灰心喪氣,這次他不打算強攻了,反正在知道漢室騰不出手收拾自己後,那慢慢玩就行了。
那六個人造宦官,直接全殺了,其中一個掛到了晉陽城外的大樹上,供路人參觀。
其中五具屍體,則是快馬加鞭的送往了洛陽,其中還附帶了一封單於的書信。
也就過了小半個月的時間,這些屍首外加書信,就到了朝堂...
洛陽這群人,早就收到了五路郡守,外加一位刺史的緊急軍情,正發愁怎辦呢,匈奴就來信了。
在朝臣們開朝會的宮殿之中,擺放著五具屍體,本來是裸身的,但由於有傷風化,就蓋了個白布。
每一位想要觀察屍體的朝臣,都要掀開白布看一眼,然後倒吸口涼氣,搖晃幾下腦袋,在蓋上...
下一位依然如此。
就這樣循環往複...
這群大臣在朝堂上也不說話,一個個在那埋頭研究屍體,陛下臉上那鐵青的神色,大臣們都在那裝看不見。
這些朝官在看到這個屍體的時候,也大概知道並州那邊怎麽回事了。
這些裸身屍體,肯定不是宦官。
別問,問就是這五人,他們認識...
太原郭家的。
前兩年還和他們在朝堂一起共事過,雖然沒有一起比過撒尿,但也是一起去過風花之地的,還比過時間長短...
這五人,當時罵宦官罵的老凶了,怎麽可能自切。
結合一下並州流傳出來的傳聞,眾人心中忍不住罵娘...
南匈奴這是一群什麽玩意啊,人造宦官搞清君側,亙古未有之事。
上次清君側還是在前朝,要清晁錯那貨...
說實話,要是匈奴人,乾點其它有傷天和的事,這些朝臣早就瘋了,肯定一個個嚷嚷著要帶兵鎮壓了,但是要說清宦官麽...
這事就有很大的探討空間啊...
此時不管是關西的,關東的,冀州的,幽州的,甚至連交州的士族官員,都在沉默中達成了共識...
南匈奴清君側這事那可是大事,可不能草率的做決定,得好好琢磨琢磨,要不要咱們也借著此次機會,真的把宦官清了...
匈奴這一下,可謂是打到朝臣的七寸了,宦官那可是個大事。
朝臣們在那不著急,但是劉宏著急了啊。
劉宏看著沉默朝臣,怒聲道。
“你們一個個都啞巴了?現在南匈奴都把刀砍大漢脖子上了,你們倒是說話啊。
當年衛青,霍去病,竇憲等人,聞匈奴肆虐,恨不能提刀上馬,立馬就要滅了他們。
你們呢?怕了?”
朝臣看著義憤填膺的劉宏,那私下裡也是撇撇嘴。
【你怎麽不說,他們那個時候,沒有黨錮啊,宦官也沒坐大到如此程度啊。】
劉宏繼續拍桌子吼道。
“現在匈奴都要搞清君側那一套了,宦官也是漢人啊。
這和當年的七國諸侯以【請誅晁錯, 以清君側】為名,舉兵反叛,它不一樣啊。
這是匈奴啊。”
朝臣們聽到劉宏這話,還是一個個在那沉默不語,他們打算今天散朝後,開個小會,研究一下能不能借此機會,一舉把宦官清了。
現在劉宏也只能拿大義,壓一下朝臣...
畢竟宦官這個事,他也懂...
劉宏看著眾多朝臣不說話,一邊罵著朝臣無能,一邊在琢磨自己的小金庫,看能不能支撐起一次鎮壓行動。
清君側這玩意太打擊皇帝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