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到底是怎麽了?”

　　“呃…容我想想。根據你的症狀來看，棘手。”醫生摩挲雙掌，搖了搖頭，很是無奈。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對方一拍桌子，倏然起立，椅子差點兒都被他掀翻。

　　“欸欸，你先別激動。說的容我想想的。”醫生被對方不神智的舉措著實嚇到了，連忙揮揮手，示意他先坐下，冷靜地去應對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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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你最近經常聽到奇怪的聲音，還有……”

　　“還有一張臉。”對方迅敏地搶答道，臉上浮現的表情盡是心有余悸，“反正有些時候，就……經常把人看錯，每每都是那張臉。”

　　醫生支起下顎，仔細地盯著他觀察了好久，有質疑，有權威，亦有理性。“這樣吧。”醫生突然一敲桌子，想到了什麽。

　　拾起胳膊右側的一支中性筆，醫生瀟灑揮筆在一張方形紙上隨性書寫，一顆顆數字很飄逸地落下。“啾，這是劉醫生的聯系方式，有空你去找找他，他擅長心理學這方面的。”

　　隨即語罷，醫生眼前一亮:“咳！不過這診費你得先支付嘍。”

　　“支付成功。”隨著機器的滴答聲響起，“喂，醫生，那我這算不算是病呐?”

　　“嗯，看著像是。妥妥的大病！我說你肯定是得心理障礙了，要麽就是妄想症，要麽就是麻痹症，再過點兒，就是失心瘋嘍。都是心理問題，你找我也不頂用啊！”醫生一邊擺弄手機，一邊不在意地敷衍。

　　“可我也是看了你招牌上那……”對方明顯有些憤然，義憤填膺道。

　　“夠了，藥到病除是嗎?這就是藥。”醫生很果斷地了解了對方剛想說的，伸出一隻手，兩指銜起那張標有電話號碼的紙片，不費吹灰之力地擺在了那人面前。

　　“誒，快走啦！以後多長個心眼不就行了。”

　　被推搡著，很快就從那間工作室中出來了。果然，還是社會無情，世態炎涼。

　　無神的雙眸輕瞥紙片一眼，瞬間動手就把它撕成了碎屑。“騙子，全特麽都是騙子。”他撇嘴就罵道。

　　萎靡的面孔抬起，無精打采地瞄著空蕩蕩的街道，眼前是霧蒙蒙，心底是濕漉漉的。如始之末，驀然回首，仿佛依舊是舉世皆敵。

　　這個世界已經快容不下他了，起碼他是這麽想的。

　　他是張焦，一個出道三年可仍舊聲明沒落的作家，一個幾乎與社會脫節的奮鬥者，更是一個家庭的頂梁柱。其實，現在說這些也沒多大必要了，就連他自己也漸漸要忘了他作者與頂梁柱的身份了。整日的悶悶不樂鬱鬱寡歡讓他都快要遺忘他究竟是誰了。

　　弓背低頭，他一個人就這麽走著，對周圍一切均視若不見，他在自省，也在逃避。直面?說著輕巧，可他已經沒有勇氣去面對與自己有關的任何事物了，就像不敢面對世俗的眼光一般，他害怕那將會是異樣的目光。

　　“嘟～”褲兜內部振動，混著響鈴。張焦知道撥號人是誰，除了他的妻子方欣，還能有誰?

　　“喂…”張焦語氣生硬，不見一絲感情，他實在是受挫太重了。

　　“張焦…今晚回來住吧。”電話那邊，聲音很溫柔，第一感覺是小心翼翼的，很像謹小慎微的樣子。

　　“不了。”張焦忍痛拒絕，態度卻冷然。

　　他實在對不起電話另一邊的女人，那是他的摯愛。如果條件允許，他又怎會撇棄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不顧，反而這樣漫無目的地在大街道上遊走。

　　“但孩子才五個月……他不能…”方欣明顯有些急了。談及孩子，她作為母親亦無法冷靜。

　　“好了，方欣。你讓我緩緩，這段日子我想一個人靜靜，我保證，不會讓你等太久的。好嗎?”張焦舒了口氣，信誓坦坦地承諾著。

　　語剛罷，他就掛了手機，接著又直接關機。

　　他心裡很清楚妻子往下會說什麽，同樣，也清楚自己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