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造成的汙染還在侵襲,許應不敢回頭去看,只能感受到‘三清魔神’調動這片天地的大道,與仙界的仙道對抗!
這等層次的對抗,已經不是他所能觀摩。
對抗的烈度和規模,達到許應不敢想象的層次,哪怕是他這等存在,處在對抗的邊緣也有性命之虞!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想,就是盡快衝到安全之處!
畢竟,兩隻大象打架,誰也不曾留意到有多少螞蟻被踩死,也不曾去關心被踩死的螞蟻叫什麽名字。
只有螞蟻自己,才關心自己的性命。
許應就是那個狂奔中的螞蟻。
從他的後方投射出許許多多扭曲古怪的影子,盤夢一般猙獰,應該是仙道的入侵,造成了道啟之地的生物,無論草木還是飛禽走獸,或者人們,統統發生異變!
這種情形,多發生在大道變異之地,比如魔域入侵元初大世界,天道與魔道相接觸碰撞的地帶,也有生物異變。
但仙道入侵造成的異變更加猛烈。
越是高等,越是莫測高深的大道,無論仙魔,都會對世間形成極大的侵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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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應背後,一股股恐怖的威能在咆哮嘶吼,震耳欲聾,毀滅一切的波動向這邊傳遞而來。
他只能竭盡所能的保護自己,保護胡卓君等人。
前方的山林被仙光照耀,頓時變得扭曲,畸形,膨大,四面八方生長,像是畸變的巨人。
許應飛速從膨脹的山林上空穿過,林木像是生出無數條觸手的怪物,在天空中抓來抓去。
終於,真武觀映入許應的眼簾,龜蛇二神的神力守護著那片古老的殿宇,抵禦外道侵襲。
不僅如此,許應還感應到真武觀內另有一股深邃的氣息悄然散發,幫助龜蛇二神,共同對抗外道的力量。
許應飛一般衝過去,猛然縱身一躍,跳入真武觀的籠罩范圍。
他的身體在半空中扭曲,畸形生長,待到落地時頓時立腳不穩,身後法力所化的大手也立刻崩潰,胡卓君等人紛紛從手中跌落下來。
就在這短短片刻,胡卓君等人已經面目全非,甚至難以看出物種!
他們變得像是動物,又像是植物,眼睛中還長著牙齒,甚至還有部分身體石化!
但好在到了真武觀之後,外道對他們的影響飛速逝去,他們的肉身元神也漸漸恢復。
許應沒有自封眼耳口鼻,因此影響最大,但道行要比胡卓君等人高出很多,很快肉身元神便恢復如初。
他回頭看去,龜蛇元神遮天蔽日,形成厚重的神光,擋住外道侵襲。
隔著龜蛇二神將的元神看去,仙光便不再那麽致命,聽著隱約傳來的道音,也不再那麽危險。
許應感受到龜蛇二神將的浩瀚神力,驚訝不已。
「這龜蛇二魔的神力,只怕是神王層次的存在!魔域中怎麽會有如此可怕的魔神王?」
他仔細一想,卻也理所當然。
仙界屢次剿滅魔域而不可得,可想而知,魔域必有一些強大至極的存在。
「仙界的四大神王是在圍剿我之後,新晉的四大神王,袍們吸收諸天萬界子民香火,長達四萬年。魔域屢遭仙界的圍剿,不可能有如此龐大的人口提供香火之氣。所以龜蛇二魔神的香火之氣,積累了絕對不止四萬年!袍們的歷史,可能長達十萬年,甚至更長!」
許應眨眨眼睛,魔域的歷史,可能無比古老。
沒有如此古老的歷史,無法誕生如此古老的魔神。
他隔著兩尊魔神的元神,向道啟之地看去,隱隱約約看到有三尊異常偉岸的身影在天空中搏擊,頂著仙界射來的光芒向上空殺去,竟似要殺入仙界!
因為有龜蛇二將的元神阻隔,許應看不太清,只能看到那三尊偉岸身姿呈現出青黃白三色。
「他們是三清元神,是三道元氣所化!精\/華\/書/\閣…M_j_h_s_s_d_c_o_m…首.發.更.新~~」許應想起一傑化三清,心中頓時醒悟,「這三人,其實是一人,他們都是天地元神,並非真身。真身另有其人!」
三清元神的真身,應該就是出現在他神識之海中的那個古怪道人!
此人與道啟之地的天地大道,一起被仙界的一千三百仙道重器鎮壓,小天尊封印那些仙道重器的目的,應該就是恢復天地大道,營救此人。
只是小天尊的見識不夠,許應補全囹圄囿圉四字,才將其釋放。
「魔域真是臥虎藏龍,深不可測。」許應暗道。
突然,仙魔之間的裂痕消失,再無仙光灑下,仙音也在此時止歇。
龜蛇二將收回元神,真武觀內那深邃難測古老力量也自潛伏起來,再難覺察。
許應驚訝的向真武觀內看去,他修煉元未央的元道諸天感應,對異常的感應極為敏銳。
原本他便感應到真武觀內存在一股深邃力量,現在那股力量收回,這股便更為清晰了。
「真武觀內藏著一個比龜蛇二將還要厲害的神秘存在!」
他收回目光,望向天空,這次仙界攻打道啟之地的青羊宮失敗,便沒有了下一步動作,氣氛沉悶得讓人難以喘息。
「從道泣關的布置來看,當年仙界最少動用了一千三百尊仙人,而且是厲害無比的仙人,才拿下道泣關。一千三百尊仙人,是存活下來的,戰死的,應該還有很多。現在,仙界這一千三百尊仙人多半還存活在世,但此次攻打道泣關,他們每個人都不舍得自己的性命。」
許應心中默默道,「因此,他們不會再攻打道泣關,除非他們找到一批可以犧牲的隊友。」
這時,一個紫衣人映入許應眼簾,許應露出驚訝之色:「接我一掌不死的那個紫衣人!」
那紫衣人正是楚天都,見到許應,也是一怔,隨即顯得頗為尷尬,急忙衣袖遮面,逃一般衝出真武觀,頭也不回的去了。
「喂——」
許應揚手,高聲道,「兄台等一等!」
只是楚天都的速度極快,短短一句話的功夫,便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又不是想乾掉妳,只是想問一下祖法的來歷,跑這麽快做什麽?」
許應搖了搖頭,胡卓君等人的肉身開始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如初。
許應走入真武觀,龜蛇二將目光盯著他,各自露出驚訝之色。
蛇神將正要說話,龜神將悄悄捅了捅他,示意他不要說話。
「妳忘記從前了?快裝作沒看見他。」龜神將悄聲道。
蛇神將打量許應的臉龐,吃了一驚:「這禍根還活著!」
他急忙眼觀鼻鼻觀心,不言語,也沒有動作,仿佛石化。
許應在真武觀內瀏覽一周,沒有發現那股深邃氣息的來源,仔細感應,也沒有尋到深邃的源頭,心中納悶。
他催動玉壺證道經,調動玉壺天眼,四下看去,試圖找到此地是否藏匿的時空,也是一無所獲。
「太古怪了。那個強大存在,一定在真武觀中,只是藏起來了,不想見我。」
他剛想到這裡,胡卓君等人的聲音傳來:「真武大帝和龜蛇二神將庇佑,我們才存活下來!阿應弟弟,快到這裡來,給真武大帝爺爺和龜蛇二神將上香!」
許應走過去,只見胡卓君和眾人已經恢復,正各自擎著幾炷香,向龜蛇二神將上香。
胡卓君也點了一把香塞入許應手中,道:「龜蛇二神將便是我們這一路上的守護神,沒有袍們鎮守此地,不知要有多少人喪命在邪修之手。剛才也多虧二神將保佑,咱們才活下來。」
許應學香上前,向龜蛇二將拜了拜,把香火分別插入龜神將蛇神將的香爐中。
龜蛇二將木雕泥塑,一動不動。
胡卓君又引領著許應來到真武大殿,道:「大帝爺爺也須得拜一拜。」
許應從她手裡接過香,向真武大帝雕像拜了拜,把香火插入香爐。
突然,那把香火從香爐中咻的一聲跳出來,散了一地。
許應驚訝,慌忙把香火一根根撿起,再插入香爐,香火又齊刷刷跳出。
許應撿起香火,準備再插一次,卻見手中香火齊齊熄滅,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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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卓君驚訝道:「真武大帝不受妳的香火!阿應,妳都做了些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許應撓頭,試探道:「我第一世可能做了點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我絕對沒有……」
龜蛇二將看到真武大帝雕塑不受許應香火,心中凜然,對視一眼,默默道:「大帝不敢受他的敬香,可見是怕觸了霉頭。我們受他的香,便是對大帝的大不敬!」
二神悄悄運轉法力,把許應插在自己香爐中的香火也給扔了出去。
胡卓君驚聲道:「龜蛇二神將都嫌棄妳!」
許應走出去,果然看到自己剛才敬的香統統散落在地。
「阿應,妳一定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胡卓君面色嚴肅的對他說道。
許應矢口否認,臉色漲紅的爭辯。
他們離開真武觀,龜蛇二將這才長舒一口氣,解除神像狀態,蛇神將叫道:「好險、好險!剛才那個家夥,就是四萬八千年的那個小家夥!」
龜神將比他老成許多,沉聲道:「就是他。四萬多年過去,他居然還沒有被仙界折磨致死,好人不長命啊。」
蛇神將道:「他好像沒有認出我們!」
龜神將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道:「當年他進入祖庭,將祖庭禍害了一遍,沒想到他又回來了!才剛回來,便惹出仙界征討那位古老存在的大亂子!」
兩尊古老神祇向許應等人離去的方向看去,龜神將低聲道:「他雖然禍害祖庭,但也讓祖庭重新散發生機,功德無量。」
蛇神將猜測道:「這次回來,是功德敗完了吧?」
龜神將思索道:「我總覺得,他好像與之前有些不太一樣……」
真武殿內,一個低沉的聲音道:「這是因為,他吃了四萬多年的苦。」
許應等人匆匆向祖庭腹地趕去,魔道式微,盡管有小天尊和一眾魔神撐場面,但還是會有諸天萬界的正道之士殺入腹地,因此即便過了道泣關,也須得小心行事。
胡卓君一臉懷疑的盯著許應,突然道:「阿應,道泣關內,有人激發一千三百仙器,我們都中招,昏死過去,唯獨妳沒有中招。這是怎麽回事?」
她此言一出,其他魔族煉氣士紛紛看來,盯著許應。
許應面不改色,笑道:「我悟性極高,普通的仙道汙染不了我。」
胡卓君哼了一聲,道:「天降仙光時,我們又中招,還是妳沒有中招。這又是怎麽回事?」
許應笑道:「我都說了,我悟性極高。」
胡卓君目光閃動,突然喝道:「妳是邪修!」
許應嚇了一跳。
胡卓君大聲道:「我知道了,妳是邪修!妳修煉的就是所謂仙道,妳視我們為魔道,妳故意隱藏在我們之間,企圖蒙混到祖庭內部!妳是邪修奸細!」
許應張口結舌,正想著如何辯解,突然一道霞光從遠處飛來,一個聲音清晰傳入他們耳中,笑道:「紫衣魔侯楚天都,還記得我魏長明嗎?當年妳我在紫雲涯一戰,妳的百變魔功令我大開眼界。時隔二十年,我們又碰面了。」
霞光從天而降,光芒一瞬間便將周圍四五十裡的范圍照亮!
霞光漸漸黯淡,只見一個錦衣公子站在他們的前方, 含笑看著許應,輕聲道:「紫衣侯,時隔二十年,我再來領教。」
胡卓君等人呆呆的看著許應,吃吃道:「紫、紫衣神侯……」
許應歎了口氣,回頭向目瞪口呆的他們笑了笑,道:「我一直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與妳們相處的,我以為這樣做朋友,會讓彼此都輕松一些。沒想到,樹欲靜而風不止………」
他黯然搖頭,隨即腰板挺得筆直。
在胡卓君等人吃驚的眼神中,突然有無邊的火光自許應周圍湧出,日月穿行,龍鳳飛舞,浩瀚火海越升越高。
漸漸地,一口八荒煉日爐高懸於天,倒扣下來,仿佛無量火海懸在他們的頭頂,給他們以極大的壓迫感。
「我不藏了。」
許應黯然神傷,語氣卻很淡然,道,「沒錯,我便是紫衣神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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