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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羅傑事件簿》第5案 “雷雨山莊”殺人事件 (一十三)
  常染色體顯性遺傳夜間額葉癲癇,是一種睡眠時發作的特發性局灶性癲癇綜合征,病因是乙酰膽鹼受體的基因出現變異。作為家族遺傳病,並非完全不可能出現不發病的特例。但是在幾乎人人發病的家族中,倒是陽樹並沒有流淌三和家血液的概率要更高些。

  社長究竟是從哪一點,哪一刻開始懷疑起陽樹的血統,羅傑已經不得而知。但是如果這才是凶手啟動計劃的原因,社長的死,以及靜夫先生的死,恐怕都要從頭考慮了。

  “比爾,你可以過來了。”

  “OK!”收到羅傑的信號後,比爾走上通向四樓的樓梯。為了盡可能地去理解靜夫先生的行為,羅傑拜托比爾照著靜夫先生的行動線先走一遍。只不過由於不能破壞現場,羅傑將模擬的終點改到了現場隔壁的倒數第三間房。

  模擬開始後不久,比爾就來到了昏暗的四樓走廊。哪怕是白天,因為采光的問題,比爾也只能勉強看清周圍。

  “不能使用任何東西照明哦。”幾分鍾前,羅傑對著比爾囑咐道。

  “誒?手機也不行嗎?”

  “當然啊。”羅傑點著頭說,“靜夫先生被殺害時身邊沒有任何用於照明的工具,手機也放在了房間裡。我想不到凶手有任何特意處理照明設備的理由,所以靜夫先生應該就是摸黑進入了這個房間。”

  盡管羅傑是這麽說,可黑暗的環境的確給比爾造成了不小的困擾,就連是否走到了倒數第三間房門前也無法確定。

  還好比爾看到了走廊盡頭的牆壁,才清楚自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他輕聲拉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腦子裡時刻謹記著自己是被某個人約來這裡,而對方,很可能對自己懷抱著殺心。

  “羅傑?”比爾只是探出一個腦袋,呼喚著本應在這間房裡等待自己的羅傑。然而這間房內空無一人,比爾的呼喚也成了丟進山谷裡的碎石。

  “不在嗎?”在這種情況下,比爾還是按照著靜夫先生的動線,走到了牆壁前。面對這堵空空如也的牆壁,比爾沒有掉以輕心。哪怕視覺因為黑暗而被遮蔽,聽覺卻能比平日更加敏銳。一點點風吹草動,都在比爾的掌控之中。

  “嘶——”櫃門摩擦滑軌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比爾馬上回過頭,只見羅傑不知從哪裡鑽出,手裡攥著一根擀麵棍,直直地朝自己衝來。接著,便是“嘭”的一聲,整個房間都為之顫動。

  羅傑向尚處在驚慌中的比爾伸出一隻手,說:“別愣著了,快把我拉起來。”

  “你怎麽會從我後面鑽出來啊?嚇我一跳。”比爾一邊問,一邊將被自己背摔出去的羅傑扶起來。

  “我這不是想著代入凶手的角色嘛,從靜夫先生被殺的位置看,凶手肯定是從背後刺穿了他的脖子,我就試試想看能不能也偷襲成功,果然沒這麽簡單啊。是我動作太慢了嗎?如果用刀的話應該可以再快幾步吧?”

  “不行的。”比爾忽然再次轉身面對牆壁,說道,“隔壁那間房的布置也是一樣的話,從你剛剛躲藏的衣櫃到這裡,哪怕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也需要一秒半左右,像靜夫先生那樣的人不可能反應不過來。再加上剛剛你推開櫃門的聲音,那樣的偷襲無論怎麽精進都不可能對靜夫先生有效的。”

  “這......樣啊。”比爾的分析稍稍讓羅傑有些驚歎,不過他也對自己剛剛的模擬沒有什麽信心,“其實我也覺得凶手多半不是用這樣的方法。

靜夫先生應該和你差不多高吧?想要平著刺穿他的脖子,從身高上來說就很有難度。比爾,你剛剛一路過來有什麽感覺不對勁的地方嗎?”  “不對勁的地方可太多了。”比爾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撐著下巴,滿腹牢騷的樣子,“外面那條走廊,白天都這麽暗了,晚上不點蠟燭根本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我都是看到牆再慢慢往回數才找到這間的。還有進房的時候,因為想著是有可疑的人人約我來,而房裡又沒光沒人,如果我有刀肯定會拔出來。再就是剛剛我站的位置,雖然我是因為事先說好了要站到靜夫先生遇害的地方,可靜夫先生為什麽會面對空蕩蕩的牆站著呢?疑點基本上就是這些了,反正如果我是靜夫先生,我肯定不會這樣子被殺。”

  比爾說出的疑點越來越多,羅傑嘴角上揚的角度卻越來越大。疑點越多越明顯,尋求答案的路徑便越是明顯。只要將疑惑解開,剩下的便是真相。

  “比爾,這一次換我來扮演靜夫先生的角色吧。”

  於是在一刻鍾之後,房間再次被撼動。

  “你不用這麽認真吧!”羅傑摸著自己的後腦杓,憤憤地說道,“就算我反應得過來也根本打不過你嘛。”

  “不好意思啦。”比爾一臉憨笑地說道,“但我的方法確實還是挺有用的吧?擺面鏡子在牆邊,一來可以吸引你的注意,二來你也會對我出現的位置判斷失誤。”

  話音剛落,羅傑一個腦瓜崩敲在了比爾的額頭上,說道:“我們可沒在案發現場找到什麽鏡子!不要自作主張——!”羅傑忽然站起,將鏡子搬走,然後凝視起這面毫無裝飾的牆。

  “比爾,如果在這裡掛一幅畫,或者掛一幅字什麽的,或許能吸引到靜夫先生的注意嗎?”羅傑馬上想到了房間裡留下的灰燼,被燒掉的紙很可能用來吸引靜夫先生的注意。但下一秒,羅傑馬上又有了新的看法,“不,不對。現在是白天,勉強還能看清,要是到了晚上,沒有光源存在的話不管這裡掛了什麽都會被無視。除非——”

  “除非點蠟燭,對吧?”比爾接過羅傑的話說道,“如果說凶手在房間裡點上蠟燭,在牆壁上掛一張字畫然後隱蔽身形,趁著靜夫先生被吸引時從身後偷襲。的確靠譜一些,可是點蠟燭意味著喪失了黑暗的優勢,對凶手來說也是一場豪賭啊。而且身高和角度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不是嗎?”

  羅傑在空中搖晃著食指,說道:“不是哦,角度的話......”羅傑蹲下後用手點向牆壁,說:“只要貼在這裡就好了吧,如果在這個位置貼上些什麽,靜夫先生就必須蹲下來查看,這個時候從後面偷襲,就能完美造出屍體上的角度。只是,凶手必須擁有相當的實力,樓下的那幾位究竟有誰做得到這一點呢?而且,靜夫先生明明沒有受約的時機,那他到這裡的原因究竟是什麽呢?”

  “其實,關於這一點我倒是有些想法。”比爾說道,“剛剛我扮演凶手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一個事情。因為不能讓我的獵物,也就是你,被發現,我盡可能地不發出一點動靜,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就是為了能躲藏在黑暗中,能給身在明處的你致命一擊。這一點,不僅僅是在模仿凶手,也跟靜夫先生很像吧?”

  “誒?”

  “你想想啊,靜夫先生為何會不帶手機或者手電任何照明設備在所有人都熟睡之後來到這呢?比起不想被人發現沒有其他更好的理由了吧?”

  羅傑雙手抱在胸前,低頭皺眉地思索著剛剛比爾說的每一個字。靜夫先生是來殺人的嗎?來殺誰的呢?林夫人嗎?那又為何在她隔壁的房間呢?是被反殺了嗎?林夫人能做到這一點嗎?現場沒有拖拽的痕跡,那林夫人為什麽又去了隔壁房間呢?

  比爾的想法馬上引來了一大堆的新問題, 但是,合理!

  這樣靜夫先生沒有點蠟燭就合理了,沒有和任何人私下約定就合理了。

  “如果說靜夫先生是來殺人的話......”羅傑眼前一亮,“那就隻可能是來殺林夫人,最後被林夫人反殺。現在缺少的只是證據而已,走,比爾,該去林夫人房間看看了。”

  “等下啊,羅傑。”比爾叫住了正欲出門的羅傑,說道,“如果靜夫先生是來殺林夫人的,那是不是意味著社長也是他殺的呢?”

  “關於這一點,我想應該不是的。”羅傑淡然的語氣,像是在談論一件家常事,“社長的死亡真相,我已經基本清楚了。”

  “林夫人,能不能請您不要這麽任性呢?”崔叔不停敲打著房門,腦門上攢滿了豆大的汗珠,“這樣我們很為難的。”

  隔著房門,林夫人顫抖的聲音帶著哭腔傳向了崔叔:“就讓我一個人呆著吧。與其跟不知道是誰的凶手呆在一起,我還不如誰也不見,這樣安全多了。”

  “我說,就讓她那樣也沒什麽吧?”詹雲天插著兜站在崔叔的身後說,“如果她是凶手,自己把自己關起來不是很好嗎?如果她不是凶手,這樣也很安全呀。倒不如說,如果我們人人都把自己關進一個房間,就是絕對的安全了吧?行了,不去管她了,我們管好自己比較重要。喂!那邊的!”詹雲天朝陽樹喊道,“走了!”

  “是!”陽樹在詹雲天的催促下馬上動了起來,並且在心裡重複著舅媽之前一直囑咐的話——千萬不要落單!千萬不要和詹雲天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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