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過後，是長達一個月的寒假。

　　不少家長來到學校將孩子接走，一起享受假期。

　　但更多學生依然留在學校，二十年前全面實行公共化撫養後，很多孩子都不知道自己血緣上的父母是誰，他們小時候生活在保育院，大一點就到各級學校。

　　學校就是他們的家，教師委員會就是他們的監護人。

　　滄海高中利用假期，組織了豐富的課外活動，豐富到可以榨乾大部分學生假期的精力。

　　阿克萊德看著林鴻發過來的活動列表，思考著要參加什麽活動。

　　突然，阿克萊德收到一份方覺的請柬，點開一看，

　　“什麽，方覺和鹿鳴要結婚了?”

　　阿克萊德突然意識到自己身邊的人似乎都是單身，自己好像還沒參加過婚禮。

　　阿克萊德回復了郵件，表示一定會準時參加。

　　……

　　和林鴻報備後，阿克萊德穿著上次的西裝，又來到了開心農場。

　　和上次見面比起來，方覺瘦了不少，又精心打扮了一番，已經看不出之前邋遢肥仔的樣子來。

　　方覺和鹿鳴在和各式各樣的人應酬，看到阿克萊德到了就走了過來。

　　“挺突然的是吧，阿克萊德。”

　　“對，我一直以為鹿鳴只是你的助手。”

　　“我也這麽覺得，但幸福來得就是這麽突然，先入座吧，婚禮馬上要開始了。”

　　阿克萊德和一群十多歲的小孩坐在一桌，顯得十分突兀。

　　這些孩子都是跟著方覺的實習生，有一些阿克萊德上次來還見過。

　　方覺穿著西裝，鹿鳴穿著漂亮的婚紗在司儀面前宣誓。

　　“我們自願結為夫妻，從今天開始，我們會共同肩負起婚姻賦予我們的責任和義務: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愛互敬，互勉互信，互讓互諒，相濡以沫，鍾愛一生……”

　　方覺宣誓的神態極為虔誠，但不少賓客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看著鹿鳴穿著婚紗的樣子，阿克萊德終於意識到了哪裡不對，鹿鳴的樣子就像是從卡通片裡走出來的，眼睛大的出奇，身材比例也很誇張，正常人類是長不成這個樣子的。

　　但阿克萊德也沒多想，專心消滅眼前的各種食物，其速度讓同桌的小孩們目瞪口呆。

　　儀式結束後，方覺和鹿鳴到每一桌給賓客們敬酒道謝，一些和方覺相熟的賓客似乎喝醉了，拉著方覺不停地說道:“方覺，你牛逼啊，太牛逼了，當年吹的牛你真的實現了。我服了，真的服。”

　　方覺也笑開了花，“要感謝時代的進步啊，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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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賓客們陸續離開，方覺和阿克萊德在陽台上吹風。

　　“阿克萊德，今天是我夢想成真的日子，我真的很高興。我和鹿鳴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

　　“你是不是覺得鹿鳴很奇怪，不像正常人。”

　　阿克萊德點了點頭。

　　“的確，她不是人類。準確地說，她連碳基生物都算不上。”

　　方覺眼神迷離，似乎陷入了回憶。

　　“鹿鳴其實是本位面第一個虛擬偶像，五十年前，她的火爆程度不亞於現在的天使米亞。我永遠忘不了那年夏天，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

　　“看著她穿著不同的時裝，用可愛的動作和表情，在我的電腦裡蹦蹦跳跳的樣子，我的心都融化了。

　　“我當時就認定她為老婆，遇到她之前，

我從沒想過結婚;遇到她之後，我結婚從沒想過和別的人。　　“我向所有人宣布要娶她，但得到的只有嘲笑。某段時間，‘喜歡紙片人’成了我的主要標簽。

　　“後來，我將這個夢想埋在心底，不停地努力著，我當時並不知道要如何實現這個夢想，但我知道那肯定要花費很大代價。

　　“我通過萬裡挑一的公務員考試，成為了逐火之國的官員，後來又抓住政策優惠，創辦了開心農場。

　　“與此同時，隨著技術的成熟，鹿鳴的形象也越來越生動，關於她的衍生作品也越來越多。

　　“等到十五年前，人工智腦技術基本成熟了，我知道我的機會終於來了，我已經為此準備了整整三十五年。

　　“我買下了鹿鳴的版權，然後全網回收了她的所有衍生作品，邀請當時最先進的人工智腦公司，來創造出‘鹿鳴’的意識。

　　“我還花費了人情，通過理查請求哈爾來把關。

　　“最終，鹿鳴誕生了，她不再只是一個紙片人，她實實在在地來到了我的生活，所有的衍生作品，除了少部分太過陰暗的，都成為了她人格的一部分。

　　“但她離三代智腦的水平還差一點， 無法成為‘智慧生物’。哈爾告訴我，三代智腦只有極低的概率誕生，而且是不可控的，只能看運氣。

　　“但鹿鳴作為我的個人助手是完全沒問題的，我和她一起生活了十五年，期間我一直打報告要和她結婚，但民政部一直沒同意。

　　“昨天，哈爾通知我，它觀察到了鹿鳴在亞空間引起的波動，雖然很微小，但的確存在。

　　“這標準著鹿鳴真正成為了一個獨立、完整的人。我哭了很久。

　　方覺不得不停下來平複一下心情，“民政部也無話可說了，終於通過了我的申請。”

　　“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五十年，我的父母，他們出生於舊紀元，一直想看到我成家，但沒能如願。

　　阿克萊德又喝了一口番茄汁，覺得方覺和自己遇到的其他人有點不一樣。

　　哦，對了，他像個凡人。

　　“接下來，我打算要一個孩子，不管是收養還是其他什麽方式。

　　“結婚、家庭、孩子……我原來骨子裡也是個舊時代的人。

　　“對了，推行公共化撫養後，成為父母還要通過民政部組織的資格考試才行。”

　　提到考試，阿克萊德問了一下，“那考試難嗎?”

　　“應該還行吧，當年我也參與了出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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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克萊德將醉醺醺的方覺送到了開心農場的頂層，並從這裡乘車離開。

　　上車前，阿克萊德偷偷瞄了一眼鹿鳴，這就是一個男人的夢想嗎?艾倫和理查不在，阿克萊德覺得理解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