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快看!”
一聲急促的驚呼聲,打斷了中年男子的思緒。
他自憤怒中驚醒過來,猝然轉頭,眼眸之中,倒映出一堵高大數十丈的水牆,宛如山嶽般壓頂而來。
嘩啦啦!嘩啦啦!
水浪如山重重地拍打在橋面上,濺起漫天水花。
一輛輛汽車瞬間被水浪衝飛,撞碎大橋上的欄杆鐵索,挾著無數猝不及防的戰士們,自橋面上重重摔落。
適才還有近百人的橋面,頃刻間變得空空蕩蕩。
“快救人!”
中年男子也被水浪衝刷落入河中,他拚命掙扎著,自水中探出頭來,浮在水面上,只見河面上到處都是戰士,有的甚至已經昏迷。
他立刻大吼一聲,向一旁的戰士遊去。
但此刻洛河水流洶湧澎湃,到處都是漩渦暗流,令他如同置身沼澤之中,每遊一步都要耗費十倍的力氣,艱難無比。
嘩啦!
就在這時,他忽然臉色一變。
一根又粗又長的樹乾,被水流衝刷著,隨波逐流,順流而下,挾著無比凶猛的勢頭,狠狠向不遠處的一個戰士衝去。
“小心!”
中年男子驚呼一聲。
其余戰士看到這一幕,同樣又驚又怒,他們在水中掙扎著想要衝上去,卻無濟於事。
“無量天尊!”
就在這時,一聲蒼老而又低沉的聲音傳來。
一個身形高瘦的白發老道,背負長劍,自洛河之畔飄然而來。
話音尚未落下,這白發老道已經腳踏水面,宛如燕子抄水,數十丈距離倏忽即到,人影一閃,已經落在了這塊樹乾上。
白發老道輕喝一聲,腳下一動,樹乾如遊魚般,自一個戰士旁邊擦身而過。
“起——”
白發老道腳踏樹乾,宛如一艘獨木舟,在滔天水浪之中來去自如,輕輕一動,已經來到兩個戰士之旁。
他雙手輕輕一抓,已經將兩個戰士自水中抓起,揚手一甩。
“啊——”
兩個戰士隻覺得自身仿佛騰雲駕霧一般,居然被白發老道仿佛隨手甩出一般,橫飛過數十丈的水面,落在河岸之上。
“你們沒事吧!”
河岸上的戰士立刻圍攏上來,將二人團團圍住。
“沒事!沒事!”
兩個戰士這時才驚訝地發覺,雖然兩人被甩飛出這麽遠,又落在堅硬的河岸上,居然沒有任何受傷。
唰!唰!唰!
但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只聽到空中驚叫聲此起彼伏而來。
一個個戰士有些狼狽地落在河岸上,人人皆是毫發無傷。
而在河面上,白發老者腳踏樹乾,在洶湧浪濤之中宛如閑庭信步一般,雙手連連抓取,將一個個在水中掙扎的戰士們甩上河岸。
片刻功夫,幾乎絕大部分戰士都被救上河岸。
唰——
白發老道目光一掃,腳踏樹乾,如獨木舟般破開水浪,衝向最後的中年男子。
哢嚓嚓!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令人耳膜發酸的異響從橋面上傳來。
中年男子下意識地抬頭看去,不由得臉色劇變。
那橋面之上,正有一輛黑色的越野車,被大橋欄杆擋住,但此刻欄杆已經被壓得彎曲到極限,轟然一聲,欄杆斷裂。
黑色的越野車如同流星隕石,重重地砸落下來。
而與此同時,白發老者也終於催動樹乾,來到了中年男子之前,
一手探入水中,將中年男子抓起,落在樹乾之上。 中年男子的眼前,黑色越野車瞬間砸下,充塞於整個視野。
鏗——
一聲清越激昂的龍吟,瞬間充斥於中年男子的耳畔。
白發老道,猝然拔劍!
一道耀眼至極的弧形劍光,仿佛在虛無之中生出,自白發老道手中激射而出,於千鈞一發之際,迎上了這輛壓頂而來的黑色越野。
嗤——
隨即是一聲沉悶刺耳的金鐵之聲,宛如刀切黃油。
下一刻,這輛黑色越野車在中年男子頭頂一分為二,化為兩截切面平滑如鏡的車身,自中年男子左右兩側墜入水中。
轟隆!
水面濺起十余丈的浪花,水花濺了中年男子滿頭滿臉。
“你——”
中年男子卻根本顧不得擦拭,而是目瞪口呆,打量著面前這個持劍的白發道人,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遠在兩側河岸的戰士們同樣驚愕無比,河流兩岸,竟於刹那間鴉雀無聲。
“道長···”
短暫地驚愕之後,中年男子立刻反應過來,正要說話。
“去——”
白發老道忽然一聲低喝,左手抓住中年男子的肩膀輕輕一甩,中年男子隻覺得如騰雲駕霧一般,已經飛上半空,向河畔落去。
“此間事了,老道去也!”
白發老道輕笑一聲,收劍歸鞘,腳下樹乾調轉方向,順流而下。
等到中年男子狼狽地落在河岸上,站穩腳跟之後,目光再度看向河面時,只能看到波浪湧動,白發道人負劍立於樹乾之上,在漫天大雨之中,飄然而去。
···
昂——
高亢的蛟龍長吟聲回蕩在洛水兩岸,青蛟在漫天大雨之中,駕馭著陣陣狂濤,順流而下,一瀉千裡。
一路所至之處,兩岸樹木、房屋盡數為大浪摧折,牆倒屋塌,淪為澤國。
也幸虧靈異調查小組提早準備,已經將兩岸五裡之內的住戶盡數疏散,否則的話,死傷不知有多少。
事實上,自古以來,每次走蛟,必然會淹沒兩岸無數農田屋舍,伴隨著無數死傷。
也正因此,才會屢屢惹來練氣士斬蛟之事。
但此時此刻,一路走來,除了在一處大橋上遭遇到一些微不足道的阻攔之外,其余皆是暢通無阻。
這頭青蛟的氣勢隨著走蛟不斷提高,也變得愈發興奮異常。
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這頭青蛟已經順流而下數十裡,經永寧、壽安、偃師,來到了洛水與伊水交匯之處。
嘩啦啦!
青蛟於此處轉入伊水,駕馭重重浪濤,逆流而上。
伊水是洛水的支流,河道容量遠遠不如洛水,此刻被青蛟逆流而上,頓時水面如同麻布被剪刀裁開一般,乾淨利落地向兩側分開。
一道青色蛟龍宛如利劍一般,順著伊河上遊方向,直指東都龍門。
叮叮咚咚!叮叮!
就在這時,雨幕之中,忽然傳來一陣陣悠揚婉轉的琴聲,任憑是暴雨傾瀉、雷電轟鳴之聲,都無法壓製。
正在伊水中逆流而上的青蛟頓時止住了身形。
猙獰的蛟龍之首在伊水河中冉冉浮現而出,一雙赤紅色的眼眸中透著丈許長的血芒,注視著前方不遠處的鋼鐵大橋。
那大橋的欄杆之上,一個白發斑駁的老者悠然而坐,輕輕撫著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