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戈閻睜開眼睛,雖然還是沒有看清夢裡女孩的面貌,可是他記得夢中女孩那婉轉如暖風,柔和似海的聲音。
轉身他看見的並不是他想見的那個人,而只是他等待的那個人,也僅僅只是一個人。
王戈閻看了看顧至周圍,沒有任何人,只有顧至自己。
王戈閻快步走到顧至面前,眼直直的看著顧至眼鏡裡那雙淡漠的眼睛。
“那…女孩在哪?”
王戈閻已經藏不住自己的擔心,他一向平淡消極的嗓音也變了。
嗓音變的溫情。
顧至抬了抬眉,面對王戈閻的第一句話,他非常吃驚,他第一次看見王戈閻這麽緊張的神情,他還來不及反應。
過了幾秒,他拿出了手機,打開了一張照片。
王戈閻迫不及待的拿過手機,仔細的查看著照片。
照片裡是顏漫佳躺在床上熟睡的樣子,他也看見拍攝照片的時間是早上七點左右。
今天凌晨,顧至早早的起了床,來到廚房,做起了早餐。
從蔬菜籃裡拿出新鮮的番茄和黃瓜,熟練的切片。
用三明治機煎起了好幾個雞蛋和麵包,抹上果醬和花生醬。
一片麵包裡夾一個雞蛋。
果醬和花生醬是顧至提前親手做好的,從顏值來看,都十分美味。
將沒有開封的牛奶加熱。
沒過一會,一個健康的三層三明治就新鮮出爐。
他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用盤子裝上三明治和牛奶,走到門口時,停住了。
看了看已經非常膨大的三明治,回頭看了看廚房。
“她會不會不夠吃。”
隨後他將做好的三明治放進了保溫櫃中,又一次開始不厭其煩的做起了三明治。
在給她做早餐的過程他是開心的。
他輕手輕腳的走進白色房間,輕輕的將餐盤放在了床前。
蹲下身子,安靜的看著熟睡中的女孩。
她就似一朵熟睡中的花一樣漂亮至極。
他拿出手機記錄下了這一刻。
隨後便走出了房間,離開房間前他站在顏漫佳身後,神情變的沉重。
他知道她並沒有睡覺,只是不想看見自己。
顏漫佳緩緩睜開眼,看見了床邊顧至帶來的食物。
她並沒有想過是誰做的,她一心隻想吃了眼前的東西,就能不再醒來,不再睜開眼看見這個封閉的房間,不再看見那個人。
她大口大口的吃著三明治,吃到哽咽,也沒有停過。
可是過了許久,她見自己的身體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沒有任何的疼痛和難受,只是摸著脹脹的小肚子。
“為什麽還是沒死。”
坐在床邊的她眼神呆怔,神色低沉。
全身沒有力氣的她,一隻手按著床,站起,狠狠的倒在床上,卻並沒有重量。
她就似一片輕飄飄的羽毛落入到泥土裡。
……
他緩慢的將手機交到顧至手中,絡續的眨著眼,咽了咽喉嚨。
“那……之後,她會去哪?”
王戈閻見女孩平安無事,緊張的神態漸漸消減。
“等····她休息一段時間,然後讓她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顧至閃爍著眼睛,語氣中有著一絲絲的飄忽不定,他不敢看著王戈閻那雙眼睛說著謊話,他看了看燈下那頭俊氣的白發,說著話。
“好···,我和你的合作到此結束。”
“也不必有聯系。
” 王戈閻聽到這句話後,對女孩對擔心慢慢減弱,柔和的眼神也變會到之前的冷峻厭世,也收回緊張的神情,淡漠無情的神色再一次出現在他俊俏的臉上。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正有此意。”
顧至抬了抬眼鏡,嘴角微微上挑,別了一眼王戈閻走遠的背影,轉身離去。
王戈閻開著車離開了城區,回到了海邊的別墅,下車後打開別墅花園前的大門,看到房門前站著的陳事。
陳事在門口轉來轉去,心急如焚的樣子,每一個動作都完美的體現出他的著急,他見王戈閻回來後,便趕緊跑到王戈閻面前。
“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沒接。”
陳事的嗓音沒有了以往的小聲和睦,而是比平時說話的音量提高了兩倍。
王戈閻嫌棄陳事的嗓音,退了幾步。
“沒電,什麽事?”
王戈閻瞧見陳事緊張慌亂的神情,他冷淡的神色發生了那麽一絲絲的毫變化,語氣中也透露著焦慮。
“明天是王氏集團的家族會議。”
王戈閻低頭,抬著眼思量了幾秒,看了看陳事,拍了拍陳事的肩膀。
“好,你回去休息。”
王戈閻第一次微笑著對陳事說著體貼的話,說完話後便走向了別墅。
陳事略微感動受驚,伸手摸著王戈閻拍過的肩膀,這是王戈閻除了那一次,第二次拍陳事的肩膀。
“算了,他能正常行走,挺好。”
“不需要解釋。”
陳事說完便離開。
王哥閻站在窗戶口,望著黑漆漆的大海,閉上了眼。
聆聽著海的歌聲,時而憂傷,時而輕快,就好似心聲時而憂愁,時而歡快。
“海棠姐,我沒有失言。”。
“是他自己跳的海。”
“只可惜,他還是沒有陪你葬在深海。”
王戈閻說著幾句話時,神情隨著海波濤起伏,他緊握著拳頭,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拳頭松了。
透過玻璃,看到他的眼角流下了淚。
顧至離開後,接到了一個電話。
“她……她自殺了。”
顧至聽到這“她”時,他的心頓時一震,身體一股冷顫又接著一股,心裡的給他第一感覺是“她”,卻又不希望真的是“她”。
“誰?”
顧至音量小之又小,語氣溫弱,燈光裡,他顫抖著嘴唇發白,一瞬間裡他的身體變冷他,他的眼睛也發著抖。
“白色房間的那個人,不過好再剛剛搶救回來了。”
和顧至通話的是顧詢慮的助理林合。
顧至聽到這句話後,含在口裡的那口冷氣才咽了下去。
“她的情緒現在不好,要不要注……。”
“不行,對身體有傷害。”
顧至立馬打斷林合的話,他知道他要說的是給顏漫佳注射藥劑,使顏漫佳立即陷入深度昏迷。
他的話快速又堅定,他思索片刻。
“綁起來就行。”
他害怕她會再次做出格的事,變跑向車邊抿著嘴,說出了這句話。
“不要綁的太緊……。”
林合聽到這句話後楞了楞,才回應顧至,等著顧至掛掉電話。
電話一邊的顧至安靜的看著手機,沒有要掛斷的意思,他遲疑的伸著手,在觸碰掛斷的觸屏前猶猶豫豫。
“你拍張照片………嗯…不要拍。”
“也不要掛電話。”
顧至開著車快速的駛往海邊。
“記住,不用掛。”
顧至一邊開著車,眼睛一邊盯著手機,生怕錯過關於她任何信息。
他本想看一看她現在怎麽樣,可是卻又畏懼不敢看到她絕望失神的樣子。
他連夜開車抵達海邊,又趕著凌晨開著遊艇去往那座島嶼。
本就是漆黑的夜晚,大海中的海浪一起,又是一伏,比起波濤還要來的甚至凶猛。
在電話另一端的林合聽到了凶猛的海浪聲,十分擔心顧至。
但是他又怕自己開口說話會影響到顧至的注意力,他便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滾滾而來的海浪一次又次擊打著顧至的遊艇。
他再怎麽從容不迫的駕駛著遊艇,可是面對波濤洶湧的海浪,他原本就不好的狀態不得不開始慌亂。
他心裡一邊擔心著顏漫佳,一邊又害怕著洶湧如猛獸的海浪會將自己擊翻到漆黑一片的水裡。
不過他還是將自己的心態放平穩,慢慢的度過了較危險的海域。
林合站在海的不遠處的一片礁石攤上,瞧見不遠處海面上正正閃爍著白晃晃的大光,便知道是顧至現在平安的駕駛著遊艇向自己方向駛來。
他便不憂慮,放輕松後,回到了實驗所中。
進入到顧詢慮的房間裡,通過監控觀察著白色房間裡女孩的一舉一動。
顏漫佳被綁在床上不能動彈,脖頸綁著厚厚的繃帶,現在的她因為失血較多,又因為情緒極度消減憂鬱,極度虛弱不堪。
她堅強的眯開眼睛,在眼的縫隙中看向高高的窗外白色月光。
一縷縷溫柔的月光灑在床上女孩柔弱小巧的身上。
光裡,被束縛著四肢的女孩就猶如畫一樣平和與安詳。
女孩發白的嘴唇格外顯眼,微微眯縫的眼睛裡的透露著絕望,絕望中夾雜著消聲滅跡的失望。
她眼中的失望都快沒了。
連她最依賴的月光,她也不再想接納它的溫柔。
她不願意再一次感受溫柔,她不願再一次面臨不複存在的溫柔。
她本遍體鱗傷的身心已經沒有空位置再一次受傷。
在那一個晚上,她和那個人一起坐在天台邊,欣賞著黑漆漆的夜空唯一正在閃閃發光的月亮,只有月亮,沒有其他。
月光下,那個人的眼睛本是她見過最溫和最溫情的光,是比那月亮還要耀眼,還有溫柔的光。
直戳她心的是那句猶如春風般和煦的話語。
“很獨特,但是不能讓別人看見你的翅膀。”
那是唯一一個看見自己傷疤不會害怕嘲笑的人。
也是唯一一個會對自己說是飛翔在浩瀚宇宙中那雙翅膀的人。
原本答應帶自己離開那個討厭地方的那個人,現如今是自己最討厭的人。
更是自己最悔恨從相信到信賴的人。
也是因為那個人,她才被束縛著自由。
她已經沒有心去相信任何人。
那個本永遠不想去揭開不想面對的傷疤,那個被別人嘲笑,戲耍的傷疤。
曾經讓自己血流不止,痛苦難耐的傷,卻讓自己的手再一次打開了它。
再一次讓它流出數不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