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至抬眼看著顏漫佳滿是疑惑不解的眼,又趕緊回避,將攜開被子搭在顏漫佳身上,讓顏漫佳乖乖躺好,想讓她不要再詢問。
“不要弄動,你的腳才敷藥。”
顧至手緊挨著被子,慢慢靠近顏漫佳,語氣又變回了之前那般平和,封閉的空間裡顧至低嗓音的磁性變的更加有魅力。
顏漫佳面對顧老師突然的靠近,瞪大了眼。
突然變的緊張,心跳加速,絡續的眨著眼睛,她的小臉微微變紅,她沒有想到過會和顧老師挨的這麽近。
顏漫佳的樣子被顧至看在了眼裡,他抬了抬眉,咽了咽喉嚨,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和顏漫佳的距離十分之近。
他連忙起身,剛剛顏漫佳可愛的模樣好似印在了他的腦海裡。
就在這時,他們身旁的一道牆緩緩移動,一道刺眼的光照在了顏漫佳身上,照亮了半個房間。
顏漫佳面對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到了眼睛,她下意識抬手擋著光,放下手時,發現那並不是什麽白牆,而是一道隱藏起來的門,站在門口的幾個身著白色大衣,戴著口罩的男人當中一個顯眼的女人引起了顏漫佳的記憶。
是她,是那個告訴自己會被做實驗的那個女人,她十分震驚,她看見那個女人走向了顧至。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顧至走到顏漫佳賀語跟前,擋著顏漫佳的視線,不想讓她看見這裡所有的人,更不想讓她看見房間外的一切,他將想進入房間的人都擋在了房間外。
“是我讓她進來的。”
房間外的不遠處,一個拄著拐杖,梳著背頭,一頭的黑發卻也藏不住那幾根顯眼的白發,他穿著黑色風衣,披戴著寬大的黑色圍脖,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房間前,停下了腳步。
站在房間門前,將拐杖狠狠的杵在了地上。
門口的幾個人都好像十分尊敬這個中年人,那幾個人都非常禮貌的向他彎了彎腰,隨後便離開了。
躺在床上的顏漫佳一臉茫然,她在猶豫著自己該不該起身。
“父親。”
顧至呼了一小口氣,低了低頭,音量變小,語氣非常輕,顧至看見了父親非常嚴厲的眼神,他皺了皺眉頭,抿了抿嘴,站在房間門口一動不動。
顧詢慮看了看站在一邊的賀語,抬了抬拐杖,偏了偏頭,讓賀語先離開。
顧詢慮回頭看見賀語漸漸遠離的背影,拄著拐杖走到顧至身旁,眼睛看著房間裡躺在床上的顏漫佳,眼神中充滿了殺氣。
顏漫佳注意到了門前那個男人的眼神,她的身體不禁打了打冷顫。
顧至看見了父親的眼神,他也注意到父親將拄著拐杖靠近顏漫佳。
便趕緊一步走到父親跟前,擋住父親的視線,低著頭,不敢看著父親的眼睛,這是他第一次擋著父親的去向。
顧詢慮面對兒子顧至舉止,腦海中浮現出剛剛在自己房間裡的電腦中看到的監控畫面,他看見自己的兒子和那個女孩的距離十分之近。
他咬牙切齒的對顧至說道:“你要為科學做實驗。“
”你要證明我們也能配上王氏,當王族族長!”
說完便向房間外走去,顧詢慮離開後,房間門也漸漸緊閉。
顧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回蕩在他耳邊的是父親離開時的那句話。
顏漫佳起身,赤著腳一小步的走向顧至,她雖然很不想相信顧老師也會是有目的性的接近自己,也會是那個想拿自己做實驗的那群人,
可是剛剛的那個人說的話不得不引起顏漫佳的懷疑。 顧至低著眼的視線中出現了一雙腳,他抬頭看見顏漫佳即將失望的眼睛,他慌了。
“顧···老師,剛剛那人的話是什麽意思?”
顏漫佳微張著嘴,眼神一直留在顧至眼鏡中的那雙眼睛裡。
顧至躲閃著顏漫佳的眼神,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開不了口,不清楚自己為什麽看著顏漫佳即將失望的眼,心會那麽難受。
不管顧至怎麽逃避,顏漫佳都會一直盯著顧至的眼睛不移開。
顧詢慮在房間裡通過監控看見了這一幕,他見兒子遲遲沒有做出決定,便讓賀語去幫助兒子一把。
門再一次移動,賀語走進了房間。
“意思很簡單,拿你做實驗。”
背對著顏漫佳的顧至,聽見這句話時,瞬間被激怒。
“你給我閉嘴,出去!”
一向非常紳士的顧至這一次卻因為賀語的一句話對她動了粗。
他將賀語使勁一推,推出了房間外,趕緊關上門,在門即將閉合的那一刻,顏漫佳跑了出去。
顧至感到非常意外,他又一次出血趕緊追上顏漫佳,拉住顏漫佳細小的胳膊往回帶,她想將顏漫佳帶回房間裡去。
可是此時顏漫佳就像發狂一樣拚命的掙脫顧至的手,她見自己怎麽甩也甩不掉顧至的手,便快速上嘴,使勁的咬上顧至的胳膊。
“嘶…。”
胳膊的疼痛一下子湧進大腦,可是他並沒有因此放開手。
反而越抓越緊,他不想讓顏漫佳走過這條走廊,看見另一條走廊一個又一個的實驗室,看見實驗室裡的水族箱中的海洋動物。
顏漫佳見顧至遲遲不放手,她便抬腳,一腳狠狠踢在了顧至的肚子上,將顧至踢倒在地。
顧至倒下那一刻他還是看見了自己最不想看見的那雙眼。
那雙極度失望的眼睛沒有回頭再看過他一眼,他知道這個女孩不會再信任自己,更不會依賴著自己,她會將自己恨到骨子裡。
可是他還是堅持站起,向女孩跑去。
因為在這裡,只有他會擔心女孩,在其他人眼裡,她只是非常重要的實驗品。
顏漫佳經過每一個實驗室時,她都看見了實驗室最中央位置躺著海洋中的小動物,每一個實驗室裡都有著不同的海洋動物,她只是看見動物安靜的躺在桌子上,非常痛苦的樣子,她的心就會很痛。
跑到大門的那一刻,顏漫佳卻怎麽也打不開。
安靜的環境裡,她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突然胳膊瞬間湧上疼痛,她倒在地上時,閉眼前,模糊的看見了一個人正向她走來,她以為這個人是顧至。
用針槍發射安眠針的人是顧詢慮的助理祁隆。
祁隆本在實驗室裡做著實驗,看見了實驗室外正在逃跑的“小倉鼠”,便拿出針槍攔住了“小倉鼠”。
遲來的顧至,一手捂著難受不堪的肚子,看見祁隆手中的針槍,緊皺著眉頭,滿眼心疼的看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顏漫佳。
便抬起另一隻被顏漫佳咬傷還在出血的手,握緊拳頭便向身旁的祁隆狠狠打去。
隨後跑向顏漫佳,忍著痛,慢慢蹲下,看見她的腳心漸漸的在流血,輕輕呼了一口氣,強忍著胳膊的痛,一把抱起顏漫佳往回走。
祁隆擦了擦嘴角的血,看見顧至經過自己時,那副眼鏡裡充滿了對自己的不滿,他又疑惑又不甘。
白色房間裡,顧至將顏漫佳輕輕的放到床裡,蓋上被子,坐在她的身邊。
這個時候,白色房間四周的頂上非常隱蔽的白色窗戶緩緩移動。
窗外是一片森林,正午時分是窗戶敞開的時間,陽光正媚。
房間四周瞬間補滿了陽光,各個角落都沒有落下。
窗戶雖大,房間的高度非常高。
白色房間在那一刹那變的看起來非常溫馨舒適。
陽光照在女孩淚痕累累的小臉上,顧至在房間裡的衛生間裡放著水,起初水溫很冷,水溫合適後,顧至便將洗臉帕浸濕,拿著微微冒著氣的洗臉帕坐到顏漫佳身邊。
輕輕的用洗臉帕摸著顏漫佳臉上已經乾透的淚痕。
他拿帕的手非常輕,再一次看著顏漫佳白淨小巧的臉,他一不小心便入了神。
手中的帕子劃下,落在被子上,他的手觸碰到了她的臉。
他收了收手,緊張的咽了咽喉嚨,又再一次輕輕的摸著顏漫佳的小臉。
細膩且光滑,那他細長的手漸漸的觸碰到了她小巧的鼻,那感覺就猶如是握在手心的雞蛋,他眨了眨眼,又緊接著向下,觸碰到了她的小嘴,他瞬間心跳加速。
他趕緊收回手,向後移了移,摸著心臟處,感受到了自己心跳在加速。
“顧至。”
就在顧至出神時,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門移動開,顧詢慮拄著拐杖走到了顧至身旁。
顧至聽見聲音後,立馬起身低低頭,輕聲細語的叫了一聲父親。
“實驗什麽時候開始。”
顧詢慮看著床處於昏迷狀態的顏漫佳,沒有任何情緒變化,冷冷的說出了這句話。
顧至茫然的抬起頭,皺著眉頭緊張的看向顏漫佳,再一次擋住顧詢慮的視線。
“父親,再……給我一天時間,就……能開始。”
“盡快,午餐已經好了。”
顧詢慮注意到顧至的神情與平時不同,走出房間對顧至說道。
顧詢慮走後,顧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顏漫佳,神情變的淡漠。
過了許久,顧至端著非常豐富的飯菜走進了白色房間裡,他看見顏漫佳醒了坐在床邊抬著眼望向窗外。
他原本淡漠的神情多了那麽一絲絲笑容,他走到顏漫佳身旁。
“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
顧至的話語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動聽。
顏漫佳聽到這句話時,微微皺了皺眉,腦海裡浮現出和王勳榮第一次吃飯的情景。
她握緊拳頭,卻並沒有力氣,她閉著眼,咬緊牙,不讓自己去回想往日的畫面。
“有毒嗎?”
顧至聽到這三個字時,楞了幾秒,他看到女孩失魂落魄的樣子,聽見女孩沒有情緒的聲音,咽了咽喉嚨。
“你怎麽能這麽問……”
顧至微張著嘴,手裡端著的飯菜沒有在動搖,而他的眼睛卻眨了又眨,他沒有想到昔日與自己在學校上課乖巧可愛的女孩居然會向自己提出這麽乖繆的問題。
顏漫佳癟頭,兩隻沒有神的眼,直直盯著顧至的眼鏡下那雙溫和溫情的眼睛。
她伸手抓下顧至的眼鏡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顧至, 你的眼鏡已經偽裝不了你你獰惡的模樣。”
顧至看著白色板磚上已經壞了的眼鏡,聽見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顏漫佳的口中說出,他的心很慌。
從顏漫佳將自己名字說出的那一刻。
他才知道,顏漫佳信賴的顧老師已經真的不在了。
“沒……毒。”
顧至將飯菜放在床邊,背對著顏漫佳,說這兩個字時,閉上了眼,掉落下了好幾滴眼淚,語氣也變的不自信。
“不吃。”
顏漫佳沒有看過飯菜一眼,便蜷縮進了被子裡,毫不猶豫說道。
顧至皺著眉頭,回頭看著躺在床上的顏漫佳。
“沒毒,你不吃。”
“有毒,你便吃?”
顧至有氣無力的,輕飄飄的說著這些話,他摸了摸嘴,微笑著。
“好,它有毒。”
顏漫佳聽到這句話時,連忙起身。
看見站在眼前站著一身灰衣的顧至,那張可惡嘴臉,那張虛偽的笑容。
回想起在學校裡乾淨襯衫的顧老師,那張俊俏的臉龐,溫柔的笑容,和煦的眼睛,她心就會莫名難受。
在心裡一直漂浮著一句話。
“顧老師已經沒了。”
她坐在床邊,端著碗大口大口的吃著飯菜。
顧至看到這一幕,他再也隱藏不了自己的情緒,跑出了房間,關上了門,一手扶著牆,一手捂著心口,腦袋重重的低著,視線越來越模糊,一滴又一滴淚掉落在冰涼的地上。
“為什麽這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