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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求老祖宗好好做人》第一百四十六章 0年前【三】改編江延和墨傾的故事
天空散布著一兩顆星子,彎月如鉤,光線朦朧,這座小鎮的夜晚,寂靜得好似一座死城。

 那人一身黑,面朝江邊站了片刻,爾後,他彎腰撿起什麽,轉身走向不遠處的橋洞。

 墨傾眯眼看去。

 那一座橋有上百年歷史,風吹雨打中早已破敗不堪,扶手早已塌了,橋梁骨架都露了出來,而挨著岸邊的橋洞,隱約可見幾塊木板,蓋了一層薄薄的塑料。

 墨傾將視線一收。

 大概是她想多了。

 每次出門都遇見江刻,次數太多導致她習以為常,現在難免疑神疑鬼的。

 ——江刻怎麽可能去那種地方。

 窗戶依舊開著通風,墨傾打開背包,拿出一套換洗衣物,去衝了個澡。

 水是冰涼的,陡然澆下來還有些冷,但墨傾面不改色地洗完,簡單擦拭了下頭髮,便上床睡覺了。

 一覺到天亮。

 墨傾睜眼時,天剛蒙蒙亮,她簡單洗漱了下,離開旅館。

 這一座小鎮,跟百年前比,有部分變化,如現代風的洋樓建築,近年修建的基礎設施,但有很大一部分,跟記憶中重疊。

 清晨,小鎮尚未蘇醒。

 墨傾在路上散步,路邊野花一片,空氣清新。

 太陽被雲霧遮住,光線有些昏沉,一呼一吸間,可感知到潮濕的味道。

 即將來到河邊時,墨傾見到一家早餐店,走過去:“一杯豆漿,兩根油條。”

 “好嘞。”

 老板喜笑顏開,手腳利索地給她打包。

 客人不多。

 墨傾掃碼付帳,接過早餐,卻沒有走。

 她狀似無意地瞥了眼破橋的方向,問老板:“橋下住了人?”

 “對啊,住了個瘋子。”老板看向那破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是我們鎮上頭一批大學生呢,據說在外面工作受了打擊,回來後沒多久就瘋了,天天住在橋下,瘋瘋癲癲的。也沒有人管他,他就靠撿垃圾生活。”

 老板說完,瞧了眼墨傾的臉:“你是跟劇組來拍戲的吧,長得真好看,是女幾號啊?”

 墨傾說:“來旅遊的。”

 “我們鎮上沒什麽好玩的,”老板打開了話匣子,“西山的一線天去了嗎?”

 “以前去過。故地重遊。”

 老板熱情地給墨傾推薦了幾個景點。

 墨傾敷衍地應了幾句,等新的客人來了,她跟老板告別。

 老板瞧見她走的方向,叮囑:“妹子,離橋遠一點,那瘋子發起瘋來會打人的。”

 墨傾沒有回答。

 她踱步去了破橋方向。

 如果那人真的瘋癲,那就奇怪了。

 起碼,昨晚穿的衣服,還挺乾淨的。

 墨傾走到河邊,河風清涼,掀起她的發絲,拂過臉頰和發梢。

 拿出一杯豆漿,墨傾將吸管往裡一戳,爾後喝了起來。

 她看似漫無目的,實則距離破橋越來越近。

 忽的,堤壩下出現的人影吸引了墨傾的目光。

 停下步伐,墨傾咬著吸管,視線一斜,落到堤壩下方台階處,只見一黑衣男人背對著她,一手提著一個蛇皮袋,一手拿著火鉗,正在夾從上流飄下來的塑料瓶。

 墨傾“嘶”了一聲。

 這背影未免太像了。

 彎腰撈起一顆石子,墨傾眯眼一瞄,抬手就朝那身影扔去。

 石子瞄頭很準,擦著男人的臉頰飛過,落到前方的河面,濺起了一片水花,水波漣漪陣陣。

 面對此情此景,男人只是頓了下,絲毫沒有被嚇到的意思,短暫一瞬後,他就回了頭。

 清風徐徐,天光晦暗。

 墨傾看清了男人的容貌。

 劍眉星目,眼窩深,臉龐線條凌厲,是一張標準的俊臉。風撩起他額前碎發,一晃一晃的,皺眉的動作很清晰。

 “江……”墨傾咬著吸管沉思半刻,最後一偏頭,遲疑地給了個形容,“破爛?”

 江刻表情漠然。

 跟墨傾對視須臾,江刻沉沉地開口:“我懷疑很久了。”

 墨傾緩步走向台階,接話:“什麽?”

 江刻眼眸一眯:“你真沒在我身上裝定位?”

 “我是正兒八經來這邊出差的。”墨傾慢慢地走下台階,目光饒有興致地落在江刻身上,“不信問霍斯。”

 江刻順著她的目光,看到手中的蛇皮袋和破火鉗。

 “裝備真齊全,打算安家了吧?”墨傾愈發覺得有趣,調侃。

 “有個遮風擋雨的地兒,一起嗎?”江刻乾脆破罐破摔。

 “不了。”墨傾拒絕,“我嬌貴。”

 “……”

 江刻無言以對。

 這時,墨傾已經來到他跟前。

 在江刻面前,墨傾一向不注重社交距離,瞥了眼河面飄浮的垃圾,就往前一湊,目光瞟向江刻的蛇皮袋:“夾什麽呢?”

 江刻坦蕩蕩地將蛇皮袋打開:“塑料瓶,一個三分錢。”

 “鐵骨錚錚好男兒,自力更生好志氣。”墨傾瞧了眼裡面的三個塑料瓶,實在是憋不住笑,“一早上掙不少吧?”

 “還行。”江刻說。

 墨傾樂了。

 她隨意慵懶的眉眼染上笑,淺淺的,卻生動眼裡,一瞬間,仿佛連周圍環境都明朗了。

 若她平時跟人相處時有疏離感,那麽此刻,她定然是平易近人的。

 江刻瞧著她,也不說話。

 被墨傾瞧了笑話,他並不生氣,只是情緒藏得深,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麽。

 “我請你吃早餐。”樂完,墨傾將裝有油條的袋子提起來,“你拿一根。”

 “那多不好意思。”

 江刻一邊說著,一邊拿過墨傾手中袋子。

 絲毫瞧不出“不好意思”的感覺。

 幾分鍾後,二人坐在台階上吹河風,一人一根油條。蛇皮袋和破火鉗擱在一邊,袋子被風吹得一晃一晃的。

 墨傾喝完最後一口豆漿,晃了晃紙杯,問:“破橋下住著一瘋子?”

 “嗯。”

 “你接近他做什麽?”

 “不知道。”江刻微偏著頭,瞧著墨傾側臉輪廓,“我前天來的青橋鎮,在河邊偶遇了他。他見了我後,喊‘江先生’。”

 晃紙杯動作一頓,墨傾神情似有異色,但一晃而過,難以捕捉。

 “哦。”

 簡單應了一聲,墨傾將紙杯扔進垃圾袋中。

 “你……”江刻頓了下,然後才低聲打探,“他來過青橋鎮?”

 墨傾側首,迎上江刻的目光,很乾脆地說:“我們都來過。”

 她很坦蕩。

 說完後,她以為江刻會詢問,但等來的話卻出乎意料。

 江刻忽而看向河面,轉移了話題:“你們是為了劇組出意外的事來的?”

 怔了下,墨傾應聲:“嗯。”

 江刻問:“你對他們拍的電影了解嗎?”

 “沒興趣。”

 墨傾興致寡淡。

 “電影叫《冬日蟬》,據說,故事是根據百年前一段傳說改編的。”江刻緩緩說。

 墨傾咬了一口油條。

 她無聊地等著江刻往下講。

 江刻盯著她看了會兒,繼續說:“一場戰役結束後,一個軍官和一名少女逃竄到此地,軍官受了重傷,命不久矣。那是一個冬天,加上戰亂饑荒,鎮上人人自危。少女靠偷盜食物和藥材給軍官續命,最後被村民圍攻……”

 墨傾沒再聽下去了,打斷了他:“編劇是誰?”

 江刻不答反問:“是你和他的故事嗎?”

 “……”

 沒有回答江刻地問題。

 墨傾沉默著,慢條斯理地將油條吃完,然後,起了身。

 墨傾覷了他一眼,淡聲說:“下次聊。”

 江刻沒有說話,看向平靜的河面和對岸連綿山脈,眼裡有情緒在翻滾。

 墨傾離開了。

 直至走遠,墨傾都沒有回頭。

 *

 回到旅店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

 戈卜林和宋一源正在門口聊天。

 忽的,見到墨傾身影從街上走過來,二人皆是有些詫異。

 宋一源問:“你去哪兒了?”

 戈卜林道:“還以為你一直在房間睡懶覺呢。”

 “在鎮上逛了逛。”墨傾拍了拍手,注意到路邊停放的破舊小轎車,視線掃了一圈,“司機呢?”

 “司機昨晚被嚇得不輕,估計做噩夢了,今早跑過來把車鑰匙給了我們,讓我們自己隨意。”宋一源解釋。

 墨傾頷首:“收拾一下,去劇組。”

 “我跟劇組的小吳聯系一下。”戈卜林掏出手機,“小吳說,劇務給我們安排了工作,可以在劇組裡自由行動,這樣調查也方便一些。”

 “嗯。”

 墨傾沒意見。

 原本就是要待在劇組調查的。

 方才聽了江刻說的故事,墨傾覺得,或許可以再深入了解一下。

 三人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收拾好東西,一起上了車。

 墨傾沒有駕照,自然坐在後面。

 宋一源開車,和戈卜林坐在前面。

 車門上殘留著墨傾昨晚“暴力”的痕跡。

 “這門關起來都費勁。”宋一源拍了兩下才將車門合上,他扭頭跟二人說,“旅店不提供早餐,我們路上買點吃的?”

 “當然。”戈卜林已經餓扁了。

 “嗯。”

 墨傾讓給了江刻一根油條,現在沒有吃飽。

 可——

 破舊的小轎車,晃晃悠悠地開了兩分鍾,停在了路邊,冒煙了。

 宋一源:“……”

 戈卜林:“……”

 墨傾:“……”

 “這趟出門忘看黃歷了。”戈卜林覺得背脊發寒,抬手狠狠搓了一把自己的帥臉,“我老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宋一源手搭在方向盤上,哭笑不得:“這還需要預感?”

 戈卜林:“……”也是。

 宋一源扭過頭,意味深長地跟墨傾說:“老天都在懲罰你對老師不敬。”

 “……”

 墨傾懶得搭理他,將車門拉開,走了下去。

 緊接著,在宋一源和戈卜林詫異的注視中,墨傾打開了車前蓋,然後就是一通折騰。

 沒兩分鍾,墨傾合上了車前蓋,跟宋一源挑挑眉。

 她說:“試試。”

 宋一源將信將疑地開了引擎,車真的修好了。

 有些驚訝地挑眉,宋一源將手肘搭在窗沿,探出頭,稱讚墨傾:“行啊你。”

 “我,一個百年前受過高等教育熏陶的知識分子。”墨傾自賣自誇地上了車,將門一甩,發布簡短地指令,“開車。”

 宋一源將車往前開,疑惑:“你不是說你沒讀過幾天書嗎?”

 墨傾閑閑道:“這並不影響我的學識。”

 宋一源:“……”

 你就裝吧你!

 修個車而已,充其量就一技術工。

 墨傾似乎猜到了宋一源的腹誹,慢悠悠地補充:“也不影響我考試拿市第一,考核拿四百分。”

 “……”

 宋一源頓時正襟危坐。

 戈卜林也不敢說話了。

 是的。

 哪怕他們倆的履歷再如何優秀,擱在墨傾這裡,仍舊是一不入眼的渣渣。

 人家沒準在基因上就能藐視你了。

 他們爭個啥呀?

 ……

 三人沿街找了一家早餐店,點了一些吃的,輪到付款的時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由墨傾付的款。

 戈卜林拎著早餐進了車,鄙夷地看了眼宋一源:“哥們兒,你堂堂前附中老師,前醫療隊長,不會沒錢吧?”

 “沒錢。”宋一源說來就生氣,“我上次給他辦事,破壞了一件文物,最後一點積蓄都被霍斯薅走了,還欠了他一筆錢。他這家夥,吃人一向不吐骨頭。”

 宋一源說完,看向戈卜林,疑惑地問:“你呢?好歹先前是一部之長,還有一小賣部。”

 “沒業績的一部之長,一個月薪水就兩千。我房租都八百了。”戈卜林說來就發愁,“小賣部至今賠著呢。”

 宋一源和戈卜林忽然想到什麽,對視了一眼,充滿希望地看向了墨傾。

 墨傾直接調出銀行余額給他們看。

 “霍斯不是給你揮霍不盡的生活費嗎?”宋一源看到余額驚了驚。

 “我剛發現。”墨傾說,“霍斯得知我和聞半嶺乾的事,把我卡裡余額都劃走了。說等我回去寫完檢討再說。”

 “我就知道,霍斯不是一好人。”戈卜林感慨地拍了拍中央扶手,然後不遺余力地拱火,“我的部長,你就不生氣?一個隊長都欺壓到你頭上來了!”

 宋一源也附和:“這就不能忍了啊!”

 戈卜林繼續道:“是啊。 部長,想想你的地位和尊嚴!”

 被他們再三拱火,墨傾一點都不生氣,優哉遊哉拿起一袋小籠包,往後一靠,疊著腿:“我還在考察期以內。”

 戈卜林:“……”

 宋一源:“……”

 好吧。

 霍斯手握墨傾的生死大權。

 於是,三個窮光蛋沉默無言地吃完早餐,開著一輛破舊的小轎車,晃悠悠地前往這一趟的目的地——《冬日蟬》拍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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