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劉志強愣住了。

　第二席......

　對方身披著聖亞協會的神使灰袍，碩大的帽簷將其面部遮擋，盡管身材的曲線被寬大的長袍遮掩，但還是能看出其寬闊的胸襟。

　這個不是重點。

　劉志強之所以能在瞬間就認出第二席，是因為當初劉家村異獸複蘇之時， 救下他和叔叔的那個人，正是第二席。

　到了聖亞協會以後，有一段時間裡，他們一直跟隨在第二席身後。

　相處的時間久了。

　隻憑感覺，就能在瞬間認出一個人。

　“第二席?”

　第二席出現後，也猶如靜止一般遲遲沒有動作， 劉志強呆愣地看了好久，試探性地問道:

　“是您嗎?”

　第二席沒有回答。

　只見， 她緩緩將頭頂的帽子摘下， 露出一頭紅色的短發，說是短發，其實並沒有那麽的短，頭髮用皮筋束在後腦杓略微靠下的位置。

　臉型是標準的瓜子臉，但顴骨稍微有些外擴，再加上突出明顯的眉峰，給人一種凌厲和攻擊性的感覺。

　沒有瞳孔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地注視著劉志強。

　“您......”

　劉志強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已經意識到這並非夢境。

　或者說，

　這不是普通的夢境。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摘下帽子的第二席，或者說，整個聖亞協會裡都從來沒人見到過，又或者說，見到過的人......

　都死了。

　“你背叛了大人。”

　周圍靜止的一切事物， 無邊的安靜， 再加上第二席那雙詭異眼睛的注視， 劉志強隻覺得神經壓抑到了極點，大氣都不敢喘。

　這時候， 第二席略粗的聲響，沒有夾雜任何感情的話語響起。

　“為什麽?”

　“我......”

　面對著第二席帶來的龐大壓力，劉志強不知如何開口。

　但轉念一想，自己在這世上早已沒有任何牽掛，無論是在監獄裡了結一生，還是被第二席清理門戶，似乎都沒有太大的差別。

　劉志強索性深吸一口氣。

　“因為我不願意繼續在錯誤的道路走下去了。”

　說著，他握緊了拳頭。

　繼續說道:

　“當初，您救了我，您說在這個異獸複蘇的時代，人的力量終究有限，唯有依靠真正的神明，龍國才能擁有未來，百姓才能安樂。”

　“我當時覺得您是對的，覺得有外神支持的聖亞協會，或許才是龍國的答案。”

　“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些年來，美曰其名‘神使’的我們， 卻化身惡魔，屠害了那麽多的百姓， 難道龍國的答案是這樣嗎?！”

　“現在， 龍國已有神明複蘇，與其去信奉外神，倒不如揚我龍國諸神之威！”

　“龍國諸神?”

　第二席就像是聽到了什麽有可笑的事情，忍不住地笑了。

　見此，劉志強愣了一下。

　再次說道:

　“我......我當初聽他們說起過您。”

　“您曾在異獸複蘇時祈求龍國神明的幫助，卻因為得不到回應而家破人亡，後來就加入了外神的聖亞協會，但現在情況已經改變，龍國的諸神複蘇了......”

　劉志強正準備繼續說下去，但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第二席說話了。

　略粗的聲線，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愚蠢。”

　說罷，她緩緩地走到劉志強的面前，沒有瞳孔的眼睛緊緊地盯得劉志強。

　逐字逐句地問道:

　“你以為出現在崇陽市的......真的是神嗎?”

　劉志強被盯得心裡發毛。

　隨後，

　第二席繼續道:

　“你知道什麽是神嗎?”

　“你知道真正的神明有多強大嗎?”

　“與我聖亞協會信奉之神相比起來，崇陽市出現的這些神......就猶如地上的螻蟻，捏之即碎。”

　聽到這些話，劉志強怔了一下。

　“不，這不可能。”

　他曾兩次見過崇陽市出現的幾位神明，他們威嚴神聖且實力強悍，況且，龍國諸神，怎麽可能比不過外神?

　第二席冷笑。

　指了指周圍靜止的一切。

　“如果他們是神，為什麽這麽長時間都沒出現，莫非龍國諸神連我在此殺人都不知道嗎?”

　劉志強頓時啞然。

　他想反駁，但面對真切的事實又無法反駁。

　最終只能是咬緊牙齒:

　“或許......是因為我加入了聖亞協會，罪惡深重，不配得到他們的救贖。”

　說完，他一咬牙。

　將頭扭到一邊，繼續道:

　“組織的第一條戒律，便是無論何時何事，都不可背叛組織。”

　“第二席，您可以動手了。”

　劉志強閉上眼睛。

　“當初是您救的我，現在，我再把這條命還給您。”

　見此，第二席不再多說什麽，她重新帶上衣帽，當碩大的帽簷再次將她臉龐遮掩住的瞬間，周圍的一切又開始活動起來。

　迷霧繼續擴散，蠟燭接著燃燒。

　第二席的聲音徐徐傳來:

　“按照戒律，凡是背叛組織者，皆由其組織中的親屬將其處死，若無親屬，則由其好友、愛人替代。”

　“此，為殺人誅心。”

　“我本應讓第十八席將你處決，但......你既然信龍國諸神，那就讓這些所謂的神，殺了你吧。”

　聞言，

　劉志強登時睜開眼睛，愣愣地看著第二席離去的身影。

　“謝謝......”

　第二席還是留情了。

　在夢境裡，若是由叔叔將他殺死，那才是讓劉志強最痛苦的事情。

　至於崇陽市的神明，雖然他們的出現讓劉志強倍感振奮，卻也達不到信奉和癡迷的程度，甚至，死在神明手中， 反而讓他有一種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贖罪的感覺。

　夢境裡的畫面快速變換。

　很快，

　神，出現了。

　但不知是何原因，在這夢境當中出現的神明並不與當初在水東村時相同，僅僅只出現了兩位，而且也沒有天兵相隨。

　一位，是當初水東村時率領諸神的那位帝君。

　另一位，則是獄吏打扮、紗帽寬袍，手裡舉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夜巡”。

　後面這位神明，當初在水東村時並沒有見過。

　不過，疑惑僅僅隻持續了一瞬。

　劉志強閉上眼睛。

　“是時候該結束了。”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靜候“神明”的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