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決定不了你的出生的長度,卻可以把握未來的高度。林思懿一直信奉此言,並忠實恪守與執行。但自從高中後,一切好像都在嘲笑並踐踏他的信仰。他在冰火中煎熬,在刀山上翻滾,眾星捧月的感覺一去不複返。一入高中,才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貧如洗的家世,不再像小初中那時一樣被一流的成績掩蓋。他的一切缺點與不足就這樣在人才濟濟的高中凸現與放大,放大再凸現。高中雖不是社會,卻逐漸在向一個社會邁進。攀比、蔑視、清高、虛榮、陰奉陽違、爾虞我詐都一一出來向您打著招呼。
林思懿很想摒棄這些糟糕的想法,堅持自己的理想,邁步走下去。他的那點兒小初中學生時代的小驕傲早就在進入高中兩個月的時間內泯滅怠盡,好像已經默默泯然眾人矣。可就算如此,一切還總會在那麽不經意間被破壞。
這不,放假剛出校門口就被三五個穿著時尚白淨的富家公子少爺攔住,旁邊還站著一位婷婷玉立的美少女。美女叫柳飄絮,也算滿有詩意的名字,在學校雖稱不上校花級別,也算小有名氣的美女。再加上成績斐然的緣故,稱上鼎鼎大名也不之為過也。
對面幾位,林思懿雖不認識,在學校也算小小有名,時有欺小霸弱之名。此時攔著林思懿說著汙言碎語。聽著好似小流氓的可笑借口,林思懿想笑卻又為之奈何,唯有默默無語。不就是早餐時無意間多望了柳飄絮兩眼嗎?至於上綱上線嗎?但流氓本質也讓林思懿啞口無言。
“你特麽啞巴了?小爺問你話呢。”領頭的帥哥倒有幾分姿色,嗯,保養的挺好。林思懿看著這一張嘴臉,說多惡心有多惡心,恨不能上去使勁呼他兩大嘴巴子。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蜘蛛俠畢竟不是自己。林思懿不卑不亢地說道:“我想幾位同學誤會了,柳同學這種風姿綽約的美女,小弟高攀不起,與之確實沒有任何關系,也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讓林思懿沒想到的是,張煜走上前來,啪的一下就呼在了他的臉上。這讓旁邊的柳飄恕想攔都沒來得及。林思懿呆愣在當場,尼瑪,特麽個什麽情況這是?
“小子,會不會用詞?什麽叫風姿綽約?丫滴,怎麽聽著像風韻猶存的感覺?柳大美女是你這麽形容的嗎?”說著,張煜又要上前呼他,還好被早有準備的柳同學攔住了。
林思懿心裡一萬隻羊駝飄過……當時就要動手,血氣方剛呐,哪能受得住這種侮辱。還好柳飄絮及時站在了兩人中間。看著急著要哭出來的柳同學,說實話,這種梨花帶雨的前奏也分外誘人。林思懿驚豔的同時也微有感動,畢竟柳同學這是在保護他。誰讓自己眼賤,讓流氓找到理由了呢。他歎了口氣,整個身體也放松了下來。
結果也很簡單,張煜一夥兒在柳同學的哀求及威脅下,踢了林思懿兩腳便揚長而去。
秋風沒有醉人,微涼的讓人顫栗。等車的林思懿內心再也平靜不下來,唯唯諾諾的這麽久,每每還是受人欺負。沒有實力與勢力,忍讓是沒有任何價值的。弱者是沒有任何忍讓的資本的。只有變強,變強再變強,才是真正的人生,才能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所愛的人,才能活的有尊嚴!
林思懿歎了口氣,進入高中以來,讓他的心境從雲端墜入地獄。閉塞落後的小村鎮遠沒有繁華的市區誘人閃耀。乾淨整潔的街道,綠蔭束束的綠化帶,車水馬龍,暖色怡人。光鮮亮麗的人群,
氣派高貴的轎車穿梭在眼前。然而他卻沒有了初到時的興奮與激動,更沒有初來時大喊“穎州我來了”的豪邁。取而代之的是彷徨無措與迷茫,甚至略帶些自卑與憤恨。 遠處,穿米黃色風衣的女孩正向這邊走來,林思懿低了低頭,快步後移,寄希望於車站立牌的遮擋。雪雲舒是他的高中同學兼好友,也是自己一直暗戀的對象。原以為同在一所高中,更能增進彼此間的友誼,以期在友誼的基礎上更進一步。近水樓台先得月也被現實擊碎的不成樣子,畢業即成家立業也是自己胡思亂想的一廂情願罷了。奧賽之花的她,也許根本沒曾想過還有我這樣一個高中朋友吧。寫過幾十封的情書,都被自己撕碎丟在了樂色桶,想想也挺可笑的,這種庸俗的劇情總會在那不經意間上演。
想著總有那麽一群蒼蠅在心愛女孩的身邊嗡嗡的叫著,總讓他無比的煩燥與惡心。然而就是這麽一群蒼蠅卻比自己更有錢,更有實力,甚至更帥。每每如此,他總會仰起頭向著天空,伸出兩根中指,借此來慰藉破敗不堪的幼稚心靈。
就算這樣,他依然沒有自暴自棄,他相信他的人生不會如此平淡下去,未來總會有那麽一束陽光照耀著自己。乏味的課堂學習,被裝扮成搞怪的妙齡少女,讓林思懿總算有那麽一絲絲成就感,雖然相對很多牛人來說,欠缺了很多,比如像雪雲舒一樣的奧賽子弟。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思懿習慣地回了句:“沒事,也是我不小心。”抬起頭來,四目相對,黃哲的臉像紅透了的蘋果。黃哲身高一米五多一點,面容嬌好,小巧玲瓏。雖然身高是硬傷,但也掩蓋不了她精致的面容,再加上能歌善舞,也確實吸引了不少蜜蜂。
林思懿就是在教師節的晚會上被她的舞姿傾倒,晚會結束的當晚就提出讓黃哲當他妹妹,黃哲當時也嬌羞的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水仙花點頭同意。然,第二天早上就跑去對林思懿說:“我不想當你妹妹。”錯愕的林思懿還沒反應過來,黃哲便輕捂嘴巴,轉身離去。這個劇情要是放在青春偶像劇裡,後續的發展肯定由妹妹變成了女朋友。可現實是,他能清楚地明白,黃哲打心眼裡就不想當這個所謂的妹妹,更不想當女朋友!
真是X個狗了,主觀上雖然沒有當女朋友的意思,可你黃哲也不能在剛開學不久,就來這麽一出強迫別人逆勢成長的戲碼吧?說好的同學友愛呢?說好的美好大家庭呢?你這樣赤果果的打擊小朋友的心靈,心裡不愧疚嗎?這個小插曲僅僅是進入高中以來的首戰失利,這讓林思懿鬱悶了好一陣子。不過,也僅僅是個小插曲,這些都不足以讓他產生太大的落差。畢竟他也只是想認個小妹妹,真的沒有那種超越友誼之外的想法。學業才是最主要的,他分的很清楚。
而此時,兩人碰撞在一起,場面尤其尷尬。兩人各自說了一句道歉的話之後,相對無言。雪雲舒越走越近,眼瞅著躲無可躲,林思懿也顧不得尷尬了,比起黃哲,他更不願意面對的是雪雲舒。
感覺到蹲在自己身後,幾乎將整個頭埋在自己臀後的林思懿,黃哲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引得路人側目。姑奶奶你這什麽心理素質,我離你臀部還有將近二十公分的距離,只是雙手拉住你的衣服而已,有必要這麽興師動眾搞的像抓流氓似的?“大小姐, 別叫!幫我擋下!”
黃哲這才反應過來,為自己的胡思亂想尷尬不已,褪去的紅暈又浮上雙頰。雪雲舒也好奇地望了一眼,以為是小情侶嬉鬧,便不再關注,站在那裡專心等車。
林思懿偷偷地望了過去,她就像一束耀眼的薰魚草,聖潔、端莊、怡靜與美好。初中時,他們是同桌,他偷偷地看過她很多次。但在忙碌的初三,每個人都像一台台機器,尤其像他們這樣成績優異的好好學生,所以這種純白的感覺很多都會扼殺在搖籃中。留下一種感覺,回憶當年的懵懂,其實也是非常美妙的,偶有遺憾也算種美好吧。
而到了高中,環繞在她身邊的太多的鶯鶯燕燕,加之父親的離世,小妹的南下,他也只能把這份喜歡深藏在心裡。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可以自信或任性地站在她的面前,大聲喊著“雪雲舒,我喜歡你”,甚至深深地吻上她的唇,她熱切地回應著;也或許這份感情永遠的沉澱下去,無花無果。
目送雪雲舒坐車遠去,悵然若失,心裡有種莫名的心疼,他輕呼了口氣。黃哲沒看懂他的表情,輕笑著說:“林思懿,你不是挺大膽的嗎?怎麽連見人家的面都不敢了?你當初向我表白的勇氣呢?梁靜茹告你侵權了?不敢用了?”
林思懿翻了一個白眼,也懶得解釋,便道:“遇到冤家了,不行嗎?”回應他的只有一個“切”字。
怎麽也沒想到,這竟然是他與黃哲在地球上的最後一次對話。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假後便轉學了,再也沒有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