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整個西大陸信徒最多的教會,光明教會的聖地僅有不足一百英畝,相較於它龐大信徒的基數來說,這無疑是狹小的。
光明神的塑像被雕刻在廣場,雖然只有正常人身高,但每一個經過這裡的人都會低下高昂的頭顱,以此表示謙卑和對光明神的恭敬。
教堂正中的圓桌上,已經很久沒有同時出現這麽多人了,現任光明教會教皇的奧古斯丁帶著高高的帽子,坐在主位上。
陽光從他身後的窗戶上映出,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使原本瘦小的他顯得有些滑稽,但在場的眾人卻無人敢笑。
“諸位,根據我和亞瑟團長、羅伯特裁決長的一致推斷,上午出現在布萊克丘陵上的異象,確認是神跡無疑。”
坐在下首的各位紅衣主教開始了議論,苦修者的領袖馬修舉起了手,問道:
“教皇大人,我們該如何處理與這位神之間的關系?”
教皇思考了一會,站了起來,從寬大的袍子中伸出了左手放在胸口。
“神說:‘你們願意人怎樣待你們,你們也要怎樣待人。’”
在場所有的紅衣主教站起,左手撫胸,齊聲說道:
“真神永在!”
……
在整個大陸都在討論上午是哪位神袛展露神跡之時,王建仁頭上頂著簡易的包扎,杵著拐杖和野蠻人先知唐納德走在一起,剛才逗弄一個野蠻人小孩子時,一不留神頭上被丟了一塊石頭,疼的他眼淚鼻涕直流。
“唐納德先生,你見過奧丁嗎?”
“尊者先生,沒有人能見到眾神之王的面容。”
“那你怎麽確定奧丁的存在?”
“尊者先生,您見過奧丁嗎?”
“沒有”
“可是奧丁知道您的存在,而且根據流傳至今的典籍來看,這個預言至少已經在野蠻人口中流傳了六百年了,甚至可能更久。”
“我不是這裡的人。”
“尊者大人,我當然知道,我也不是這裡的人。”
王建仁拽住了唐納德肮髒的衣袖。
“你們也是穿越過來的?”
“穿越?呃……我們的家距離這裡有六百英裡,是要穿越大半個布萊克丘陵。”
王建仁惺惺的放下手中的衣袖,身後漫長的隊伍漫長而凌亂,被解救的野蠻人們互相攙扶著,走在前面。而那些在暴動中受了傷的,則交由走在後面的唐納德部落中的人照顧。
丘陵上天氣陰晴不定,上一分鍾還是晴天,下一秒可能就會下雨,一個急切的問題擺在了眾人面前:
隊伍中的口糧已經見底了。
丘陵上多到數不清的野兔和地鼠雖然成為了令人驚喜的補給品,但在龐大的人口基數面前,也是杯水車薪。
這些野蠻人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飽飯了,。
“不行,得想辦法讓大夥先上吃飯!”
熊熊燃燒的篝火旁,王建仁一屁股坐下,已然有了一副領導者的氣勢。
他剛剛在兩個野蠻人的護送下視察了整個隊伍,發現竟然有三分之一的人兩天沒吃飯了,一群壯漢連走路都在打擺子。
“士氣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王建仁看向遠處幾個沉默不語的壯漢對著唐納德說道。
“尊者大人,我們已經把能派出去尋找吃食的人全部派出去了,剩下的只夠滿足最基本的安全保障,畢竟丘陵上有數不盡的野狼和強盜,我們還有很多的傷員和孩子。
” 聞了聞空氣中飄來的烤兔肉味,王建仁狠狠地灌了口水,打了一個飽嗝,其實他也已經兩天沒吃飯了。
隨手把珍藏已久的野果丟給唐納德,王建仁問道:
“邁爾斯家族的另一隊捕奴團有消息了嗎?”
唐納德咧嘴一笑也不客氣,在衣袖上擦了擦就把果子塞進了嘴裡。
“體力最好的二十多個小夥子已經派出去了,想必天亮後就會有結果了。”
“但願吧!”
王建仁躺在了地上,望向頭頂的繁星,回想著自己的過去,滿天星辰裡有沒有一顆是自己的家鄉呢?
耳邊傳來了鼾聲,這個只有五十歲的野蠻人先知格似乎外的衰老,滿臉的皺紋和乾枯的手臂透露著以往的辛勞,起身幫唐納德蓋好了衣服,王建仁也倒地沉沉睡去,這幾天他經歷的太多了。
第二天一早,出去尋找另一隊捕奴團的人回來了,領頭的叫傑斯,是個很精乾的小夥子,他的母親就被關在在另一隊捕奴團中。
“尊者大人,他們沒有獅鷲,只有二十幾名騎士和一些侍衛,領頭的我看不出深淺。”
王建仁拍著小夥子們的肩膀,給他們一人遞上一壺水,追問道:
“距離他們有多遠?”
“現在出發,天黑前就能追到。”
傑斯的眼裡滿是崇敬和渴望,作為邁爾斯捕奴團的戰利品,他親眼見到了金甲天神,也是少有的幾個在金光散去時沒有暈過去的人之一。
“太好了!”
位置雖然確定了,可現在既沒有馬匹也沒有武器,而且野蠻人戰士們的士氣非常低落,哪怕親眼見到了神跡,也很難激起他們心中的火焰。
邁爾斯捕奴團不過是最後一根稻草,真正壓垮野蠻人這個種族的,是經年累月的壓迫。
自被人類趕出雷霆峽谷,整個野蠻人種族已經有一百二十年,整整四代人沒有誕生過一個傳說中的“雷霆舞者”了。
傳說中的雷霆舞者能夠操控雷霆,要比人類的黃金騎士還要強大,在被神王奧丁眷顧的時代,就連野蠻人軍隊中最低階的戰士都是雷霆舞者,即便是龍族面對那時候的野蠻人軍隊,也要退避三舍。劫車隊不難,難的是鼓舞野蠻人長期低落的士氣。
攘外必先安內,王建仁不是愣頭青,和唐納德一陣商議,再三詢問了一些事後,他召集了所有的野蠻人。
站在一人多高的小土包上,唐納德站在了王建仁身後,幾個最壯碩的野蠻人圍繞著高台,負責尊者先生的安保,傑斯被提拔成隊長,不斷的在四周遊走徘徊。
看著坐在地上的野蠻人的老弱們和站在後面的野蠻人壯年們,王建仁清了清嗓子。
“眾神之王在上,奧丁的子民們,受盡磨難的同胞們!”
紛亂的會場立刻安靜下來,王建仁繼續插著腰對著下方的眾人高聲說道:
“我叫王建仁,也就是你們口中突出冒出來的尊者,很多人不認識我,但我們曾經是一條麻繩上的囚徒!邁爾斯家族的畜生們,想用我們的命換取金幣,他們手中的佩劍和鞭子沾滿了我們的鮮血!”
“他們騎著獅鷲翱翔在空中,不放過視野中的每個野蠻人,我們被帶上鐐銬,高傲的戰士們為了母親,為了妻子,為了孩子只能受辱,甘願被販賣到人類帝國成為奴隸,在鬥獸場、采石場中乾著最肮髒、最辛苦的活計,我們不要報酬,隻為家人能活命!”
“於是我們被迫逃亡,從富饒的家鄉遷徙到鳥不拉屎的地方,只求能夠有尊嚴的活著,可是該死的捕奴團並不打算放過我們,他們買通了邊境的軍隊,想要致我們於死地!”
底下傳來了哭聲,起初是抽泣,後來是放聲哀嚎, 猶如行屍走肉般活著的野蠻人們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發泄的渠道,王建仁身後的唐納德激動地老淚縱橫,身體不斷顫抖。
在哭聲全部消失以後,王建仁繼續問道:
“現在,愚昧的人類竟然想斷絕我們流傳了千萬年的血脈,你們答應嗎!”
“不答應!”
眾人齊聲高喊!
“好!你們不答應,我也不答應!奧丁不答應!無數正在逃亡、受苦的野蠻人同胞們不答應!所有為了反抗侵略而死的野蠻人亡魂不答應!”
所有的野蠻人都站了起來,不論男女老少,就連重傷者也強撐著站起,眼含淚水抬頭望向高處的王建仁。
傑斯感覺自己的熱血都要湧出體外了嗎,離王建仁最近的唐納德,心臟如同被擂響的戰鼓,重重的跳動著。
“現在,我們的母親、妻子、孩子就在不遠處的車隊裡,他們即將被送到人類帝國受盡折磨!我以雷霆尊者、眾神之王奧丁的執鞭人的名義!要求所有能夠行走在地上的野蠻人們!”
天空中突然平地起風,半空中不響起震耳欲聾的炸雷。
閃電如同靈巧的蛇穿行在天空中,王建仁遠比野蠻人瘦小的身軀屹立在高台之上,野蠻人內心早已冷卻的火焰如今又被他重新點燃,眾人崇拜的眼神中,他的身影猶如奧丁在世。
“征討他們!血債血償!救出受難的同胞,以雷霆的名義!”
隨著王建仁的最後的一聲大喝,野蠻人們集體仰天怒吼,許久不散!
“以雷霆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