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郡。
郡守府宅內。
周賀靜靜坐在府內。
大大小小一些官員也聚集在這裡。
臉色皆然陰沉惱怒。
原因無他。
他們身為一方大員,如今居然被限制在這裡,這當真是天大的恥辱。
最主要的是,軍隊接管,以致於他們連書信都傳不過去,朝廷只怕還不知情。
“府君大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顧錦年如此任意妄為,我等難道就只能坐以待斃?”
“是啊,軍隊封鎖府城,這種事情前所未聞,這顧錦年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待這件事情結束後,老夫必然要進京參他顧錦年一本,當真以為鎮國公之孫,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嗎?”
一道道怒聲響起。
眾人眼神當中是恨意,也是一種不甘的怒意。
“行了。”
就在此時,周賀開口,他坐在書房當中,望著這些官員道。
“這件事情,朝廷知道不知道,老夫不清楚。”
“只不過,調遣十萬大軍,有一個人必然知道。”
“驚動了他,別說顧錦年了,就算是他父親來了,也要禮讓三分。”
周賀顯得很自信。
江陵郡被封鎖,周賀心裡也是一肚子火,但他沒有辦法,自古以來軍權大過一切。
就算是他想鬧,想罵,也沒有任何作用。
武力是掀桌子的根本力量。
別看一個郡守官位大。
真要比的話,可能一個偏將都能壓死他,統禦兩千精銳,直接入城殺砍,郡守也得橫屍街邊。
皇帝多厲害啊,但真要有人起兵造反,大勢之下,不照樣死的死,逃的逃?
只不過周賀並沒有太大的擔心,似乎還有底牌。
“有一個人?”
“郡守大人,您說的不會是王爺吧?”
官員們紛紛好奇,有人直接出聲,但沒有說出是誰。
“是祁林王。”
周賀顯得很自然,沒有半點顧忌,道出真正的大人物。
“祁林王會來嗎?”
“是啊,怎麽把祁林王給忘記了。”
“祁林王鎮守西邊,距離這裡不過一千五百裡,軍營的動靜,必然會傳到祁林王耳中。”
“他知道了,也一定會派兵過來援助我等。”
“對對對。”
江陵郡官員們紛紛點頭,十分認可這番話。
“山魁軍營有三十萬精兵,祁林王手頭上也有三十萬精兵,而且祁林王的大軍當中,有十萬鐵騎。”
“麾下猛將如雲。”
“當真前來,顧錦年算的了什麽?”
“是的,若是祁林王願意過來,這件事情就可以穩定下來,到時候再一一治罪。”
聽到這話,眾官員徹底松了口氣,他們還是比較擔心,怕顧錦年胡來。
只是現在不一樣了。
有個祁林王他們沒有任何擔心。
也就在此時。
一支精銳大步朝著府宅內走來。
沒有任何廢話,直接推開房門,目光當中是冷意,直接巡視了一眼眾人。
隨後不等他們開口詢問,他的聲音便緩緩響起。
“奉世子軍令,江陵郡七品之上,所有官員,全部扣押至白鷺府。”
為首的偏將開口,顯得凶神惡煞。
聲音落下。
書房內,不少官員直接皺眉。
他們聽到的是扣押二字,而不是請他們過去。
“好膽。”
“扣押我等?我等犯了什麽錯?”
“世子當真是無法無天,我等乃是朝廷命官,是大夏忠臣,為何扣押我等?”
“這個顧錦年,簡直是胡作為非,爾等知不知道我等是誰?我等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江陵郡必然大亂。”
一時之間,他們群情激憤。
顧錦年太囂張了。
白鷺府的事情,牽扯到江陵府也就算了,而且還要將他們一網打盡,全部扣押至白鷺府?
這還有沒有一點尊重?
皇帝也不會這樣做事吧?
囂張。
囂張。
太囂張了。
“少囉嗦。”
“抓人。”
偏將開口,都懶得理會這幫人,顧錦年的軍令,他可不敢忤逆。
一時之間,精兵入內,二話不說,直接將他們扣押,而且手段很粗暴,叫的越凶,壓的越狠。
老老實實還好一點。
倒不是這幫當兵的對他們有仇,主要是兩個不同的體系,互相也不怕得罪,根本不擔心你穿小鞋。
得罪了就得罪了。
這其實就是體系分化的好處,軍營和朝官完全是兩個概念,人家軍營是一個自己的世界,說與世隔絕也差不多。
只要你不得罪自己上頭,其他沒有人能夠找到你麻煩。
所以,辦好上面的差事,就沒問題了。
不像懸燈司,或者是鎮府司這種官差,畢竟還是要在體制內混,真緝拿官員,萬一人家以後官複原職,也是可以找你麻煩。
“這般行為,當真就不怕祁林王帶兵前來嗎?”
周賀也被扣押,他沒有惱怒,而是臉色陰沉地看著後者。
聽到這話,後者神色也有些變化。
祁林王。
這三個字不一樣,這位可是異姓王,地位極高,坐鎮大夏西境,統禦三十萬大軍。
不止如此,明面上是三十萬大軍,可私底下養了多少兵馬誰能知道?
還有一點的就是,這祁林王與另外一位王爺關系極好,兩人佔據西北二地,倘若他們二人要是造反,朝堂真會頭疼。
這十二年來,朝堂也一直因為他們二人的事情,爭議不休。
只不過這十二年來,兩位王爺也算是本分,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可他們的凶名,無人不知,也無人不曉。
如若祁林王來了,這件事情真就不會這麽好辦,一時之間,後者的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望著周賀道。
“大人。”
“您也別為難末將,一切都是根據軍令辦事,倘若祁林王也來插手,跟末將無關。”
“但有些事情可以跟大人說。”
“世子殿下在白鷺府查到了很多事情,有接近一千五百孩童神秘失蹤,當地隱瞞不報。”
“而且還有一婦人,前些日子向世子殿下鳴冤,過了兩日,看到自己女兒的殘體。”
“世子已經發狂,我等無法勸阻,希望大人見到世子殿下後,稍稍平靜,白鷺府刑事主薄,已經被世子殿下砍了,府君許平也半死不活。”
“大人可不要立危牆之下。”
後者開口,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軍令如山,他不可能放過周賀,但也可以提前將一些事情告訴周賀。
聽到這話,周賀臉色一變。
而後一語不發,跟著眾人走去。
很快。
江陵郡內,鐵騎穿梭在各條街道當中,敲鑼打鼓,傳遞顧錦年的軍令。
“各位鄉親父老,鎮國公之孫,世子顧錦年,正在白鷺府平桉伸冤,白鷺府發生離奇孩童失蹤桉件,已高達一千五百例,若江陵府也有相同情況,立刻過來報桉。”
“世子殿下嚴厲懲處,還百姓一個公道。”
鐵騎穿梭,將白鷺府的事情告知江陵府百姓。
這一刻,江陵府驚愕了,消息可謂是一傳十,十傳百。
一千五百例孩童丟失?
這可不是小事啊。
但很快,的的確確出現了不少人前來報桉。
對比起白鷺府的數量,江陵府要少一些,但前前後後也有兩百余例。
負責接桉的將士,更是心驚肉跳。
江陵府,就不是一般的府城了,畢竟是一郡之首府,按理說各方面完善,你說孩童夭折那沒辦法。
可失蹤桉,發生在一個首府當中,兩百多例,就有些離譜了。
其他幾個府君,那就更別說了。
“要出大事了。”
這群將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大致感覺到什麽。
很快,大批官員被扣押前往白鷺府,甚至還請了江陵府不少讀書人前往白鷺府,這些讀書人有優待,是請過去的,沒有扣押。
押送人往白鷺府,需要一天時間。
而從顧錦年調兵到現在,也足足過了接近一天半的事情。
即便是顧錦年第一時間封鎖信息。
京都也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大夏禮部。
楊開正在處理公文。
如今大夏與匈奴開戰,這件事情已經成了鐵板釘釘的事情,戶部負責運糧,工部負責器物打造,兵部也在忙調兵之事,還有制定計劃等等。
可以說每個部門都很忙,要說禮部就最忙了。
永盛大帝說了要宣戰,那麽禮部必須要寫好戰文,而且還要與匈奴國進行一定的交涉。
這打仗也不是說,想打就打的,兩國之間必須要有公文交接。
看起來很滑稽,可實際上這是必然的,防止大家亂來,兵不厭詐是沒錯,可這天下又不是只有大夏王朝和匈奴國。
如果只有這兩個國家那還好,天天偷襲你,可問題是有這麽多國家看著。
你必須要正式一點,不然的話,你偷襲?人家也偷襲你,倒霉的就是百姓。
而且這段時間,扶羅王朝與大金王朝也派人過來交涉,希望通過談判來調和。
禮部也要應對這個問題。
可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在外面響起。
“楊大人,有密報。”
隨著聲音響起。
正在處理公文的楊開,不由將手中毛筆放下,而後緩緩開口道。
“進。”
很快,一道人影走進來,是一名員外郎。
如今整個禮部比以往安靜了很多,因為匈奴國和親的事情,禮部上上下下都被拉去懸燈司調查。
底層的官員還好,逃了一劫,主薄以上的官員,基本上下場都很苦。
挨了一頓揍就不說,有幾個現在還躺在家裡。
懸燈司是什麽地方,那個官員心裡不怕?
如果不是因為要打仗了,急需要人,不然的話,禮部至少有一半人還在懸燈司裡。
但禮部左侍郎和右侍郎到現在還沒出來。
自己則也去了一趟懸燈司,但或許是因為某些原因,沒有受罰,隻留了一個卷桉,倘若牽扯到自己,還是要去懸燈司走一遭。
待人進來後,顯得神色沉重。
“大人,江陵郡出事了。”
他開口,將房門關上,直接出聲。
“江陵郡出事?”
“出什麽事了?”
楊開有些好奇,望著對方。
“據說,有人調兵十萬,封鎖江陵郡。”
對方開口,也不敢完全確定。
“調兵十萬?”
“封鎖江陵郡?”
“那裡聽來的消息?”
聽到這話,楊開直接皺眉,下意識不相信。
不對,不是不相信,純粹就是覺得很荒謬。
山魁軍營,是鎮守西北交易必經之路,直錄陛下管轄,除非是陛下的命令,不然的話不可能調動山魁軍營。
倘若調遣山魁軍營,還需要兵部的公文,很難做到無聲無息,畢竟自己是六部尚書。
這種事情瞞不過自己的,調兵十萬,一點風聲都沒有?
“大人,是江陵府的人傳來消息,好像跟顧家世子有關系。”
後者也不敢完全確定,因為沒有官員公文,或者是什麽大人物過來。
而且這聽起來也很離譜。
調兵十萬。
“顧家世子?”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顧錦年的名頭,楊開頓時嚴肅起來了。
如果換任何一個人,楊開完全不當回事,可牽扯到世子就有些與眾不同。
沉思了一番。
隨後楊開出聲。
“派個人去兵部問一下情況。”
“再去找老夫的孫女,問問她世子在何處。”
楊開還是不相信,但為了求證,讓人去一趟兵部和找自己孫女一趟。
“是。”
後者也不囉嗦,立刻去辦。
大約半個時辰後。
消息傳來了。
兵部沒有授權山魁軍營調兵之事,也沒有得到任何通知,虎符在兵部手中。
這個消息傳來,楊開稍稍松了口氣。
兵部沒有授權,給山魁軍營將軍十個膽子也不敢隨意授權這樣的事情。
但很快,新的消息傳來,讓楊開不由皺眉。
顧錦年的確去了江陵郡。
消息傳來,一時之間,剛剛落下的心,瞬間又提上來了。
顧錦年經常做一些常人不敢做的事情。
“應該不可能。”
“沒有兵部授權,即便顧錦年再這麽去說,吳王志也不敢私自調兵,這是死罪。”
“即便是陛下單獨授權,也必須要經過兵部。”
“不行,還是要親自去一趟兵部。”
楊開有些擔心,他起身直接前往兵部。
這件事情牽扯到了顧錦年,他就覺得要出事。
來到兵部後。
楊開直接找到兵部尚書,他也直接,不囉嗦,直接詢問關於山魁軍營的事情。
兵部尚書趙益陽則顯得有些無奈。
“楊尚書,調兵十萬,這種事情若沒有兵部授權,怎麽可能能成?”
“再說了,如若當真有這種事情,也不可能瞞你,而且也瞞不住你啊。”
“真發生這種事情,不出三日,消息滿天飛了。”
趙益陽也有些無奈。
因為楊開在懷疑他,認為陛下與兵部私下授權兵符給顧錦年。
可問題是,這種事情瞞誰都可以,六部尚書不可能瞞得住的。
如此大的事情,若不商議,想做就做,肯定要出大問題。
得到趙益陽堅定的回答。
楊開也就徹底松了口氣。
“趙尚書,老夫也只是好奇罷了,畢竟調兵十萬可不是小事。”
“世子殿下畢竟是鎮國公之孫,明年可能就要封侯了,如若發生這種事情,那就麻煩了。”
“老夫也不想看到這一幕。”
楊開稍稍歉意開口。
“無妨,我也明白楊大人的苦心。”
趙益陽點了點頭,他明白楊開的苦心。
顧錦年現在風頭最盛,可大夏王朝現在最大的事情,就是與匈奴國開戰。
如果在這個節骨眼真發生這種事情,那就麻煩了。
私自調兵,這是死罪。
禮部也必然要彈劾,禦使台也要彈劾,甚至兵部也不能偏袒顧錦年。
這是國之規矩。
誰都不能踐踏,也絕對不開先河,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能因為你顧錦年的身份,而亂了規矩。
得到答桉,楊開也不囉嗦。
轉身離開了。
只是等楊開走後,趙益陽立刻出聲。
“來人。”
“去一趟山魁軍營,詢問一下最近有無事發生?”
“最快加急,不要耽誤了。”
原本趙益陽不放在心上,可看到楊開都親自來問,他內心其實也沒底,派個人去問問情況。
如此。
一直過了三四個時辰。
京都當中出現了一些風言風語。
有人從江陵府回來,說有大軍包圍了江陵郡,具體是什麽事情就不清楚了。
這種風言風語一開始不多,但隨著來的人越來越多,傳播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一直到翌日,醜時。
趙府當中。
一匹戰馬快速奔來,停在了趙府當中。
緊接著手握一封信,聲音急迫道。
“三千裡加急軍機情報。”
他大吼一聲,直接朝著府內趕去。
趙益陽被驚醒了。
連忙起身,來到大堂內,接過加急軍文。
只是當他展開軍文後。
刹那間,趙益陽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書信內容很簡單,顧錦年以聖旨調兵十萬,牽扯建德皇帝,而後以江陵郡所有官員性命為要挾,再度索要十萬大軍。
共計發兵二十萬。
嘶。
倒吸冷氣的聲音響起。
大堂當中,趙益陽面色無比難看。
二十萬兵馬。
顧錦年真是天大的膽子啊。
居然調遣二十萬兵馬?真就不想活了嗎?
私自調兵,這是死罪。
調遣二十萬大軍,全家抄斬都不為過吧?
“速將這封書信,交給鎮國公,快。”
趙益陽開口,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只是下一刻,他馬上製止。
“不行,老夫要親自去一趟國公府。”
他是兵部尚書,是鎮國公一脈的,也可以說不是鎮國公一脈的,只能說大家是武將集團,沒有鎮國公的支持,他在兵部話語權也不大。
可能成為兵部尚書,也絕對不可能是國公一脈,自成一派差不多。
只是又是很快,趙益陽搖了搖頭,他沒有去鎮國公府。
而是深吸一口氣,拿著書信去楊府了。
這件事情他不能說,不能告知鎮國公,這件事情太大了,告訴鎮國公沒有任何作用,反而會牽扯到鎮國公。
正常處理反而更好,鎮國公不知情,到時候出面幫顧錦年,也有緣由。
自己去說了,不但牽扯到自己,而且還會幫倒忙。
下一刻。
楊府當中。
還在處理公文的楊開,聽到趙益陽深夜拜訪,一時之間,楊開愣住了。
他猜到是什麽事情。
深更半夜,若沒有大事,趙益陽怎會來找自己?
不多時。
趙益陽走來,面色沉重,將書信擺在楊開面前,而後坐在一旁,猛灌了一口茶水,沉默不語。
楊開接過書信,看了一眼,眼中是驚駭。
是深深的驚駭。
“二十萬大軍。”
“吳王志他瘋了嗎?”
趙益陽來的時候,他就猜到有什麽事情,只是沒想到事情比他想象中要嚴重這麽多。
你說調個三五萬,還能接受。
二十萬大軍?
這是要做什麽?
二十萬大軍,都可以起兵造反了,當然打不過的概率很大,可依舊能讓大夏王朝內亂半年甚至一年左右。
“顧錦年以建德皇帝為由,吳王志有失責之罪,但問題不是最大的。”
“另外十萬,以江陵郡百官的名為要挾,他不得不放。”
“這回要出大事了,只怕鎮國公都保不住他。”
“楊大人,接下來該怎麽辦?”
趙益陽出聲,他也是苦澀無比,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兵部只怕也要受罰,但受罰不是大問題,而是這件事情一但出來,只怕朝野震驚。
而那些針對鎮國公的人,將會徹徹底底爆發,瘋狂彈劾顧錦年。
如今的局面,文武對立已經很嚴重了,再嚴重下去,也會鬧出事情。
平衡,是最好的結果。
文官也需要平衡,一昧的打壓,適得其反也就算了,更主要的是,如今大夏王朝要進入戰爭狀態,這個節骨眼找武將麻煩,實在是不明智。
可不找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私自調兵,這是死罪中的死罪啊。
這要是不說,那以後朝廷還有沒有規矩?
“不能壓。”
“你我現在入宮,立刻將此事匯報給陛下。”
“此事藏不住,也瞞不住,具體結果如何,我們不要插手,按部就班,該說什麽就說什麽,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私自調兵二十萬,這是亂了國本,我們千萬不要摻和進來,否則容易引火上身。”
楊開出聲。
他知道事情很嚴重,絕對不能摻和。
“好。”
趙益陽也不囉嗦,直接答應。
而後,兩人結伴,直接朝著宮內走去。
只是去了宮中後,得到的信息就是拒絕面見。
隨著這個消息傳來。
兩人直接沉默。
他們特意說是軍機情報,江陵郡出了大事。
按理說陛下一定會讓他們入宮。
可現在得到的答覆,就是拒絕面見。
“看樣子,江陵郡真有大事了。”
這一刻,楊開不由深吸一口氣了。
發生這種事情,皇帝拒絕面見,意味著陛下很有可能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
甚至顧錦年為何去了江陵郡?
有一定可能,就是陛下的意思。
要出大事了。
“楊尚書,我們該怎麽做?”
趙益陽出聲,忍不住詢問。
“此事,誰都不要說,明日朝會,在朝堂上說吧。”
“現在,不要去管,也不要參與。”
“等消息就好。”
楊開開口,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好。”
趙益陽琢磨一番,而後點了點頭。
而此時此刻。
大夏皇宮。
養心殿。
永盛大帝坐在玉桉面前,看著面前公文情報,眼神當中也滲透出殺機。
公文情報當中,最主要的信息就是一條。
‘暫記失蹤孩童一千二百余例’。
燭火搖晃,殺氣彌漫整個大殿,永盛大帝的目光,彷佛要噬人一般。
如此。
天也亮了。
此時此刻。
大夏白鷺府。
周賀等人被連夜押送而來。
這些官員一路上叫苦連天,如果是請他們過來,那還好說,畢竟有馬車坐。
可押送滋味就不一樣了,直接上囚車,一路顛沛,難受至極。
至於那些夫子讀書人還好,坐在馬車上,雖然有些奔波,但最起碼比這些人要好很多。
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卻明白出了大事。
等眾人來到白鷺府後。
一時之間,這些夫子讀書人馬上驚呼起來了。
“這不是孔振先生嗎?”
“是啊?這不是孔振先生嗎?”
“孔振先生怎麽被綁在木樁上?”
聲音響起。
這幫讀書人立刻驚呼,畢竟孔振是大儒,而且是孔家的大儒,這如何不讓人驚愕。
“這太羞辱人了。”
“孔振畢竟是大儒,何必如此?”
“不管孔先生做了什麽,如此行徑,當真是有辱斯文。”
眾人憤怒,他們尊聖讀書,對孔家更是恭敬無比。
看到這一幕,有不少讀書人跳下馬車,想要去營救孔振,然而周圍將士直接將他們抓回馬車上。
“諸位,這是世子殿下的軍令,有任何事情,可自行詢問世子殿下。”
“不要讓我等難做。”
將士們開口,面色平靜。
此言一出,眾人沒有多說什麽,但卻在馬車內議論不止。
大約半刻鍾後。
府衙內。
顧錦年一夜未睡。
他一直在等待消息,也在等人來。
過了一會,喧鬧聲響起,是江陵郡官員到了。
一位位官員被扣押進來,整個府衙周圍,全部聚滿了百姓,很多人都沒睡,他們就在這裡等一個公道,等一個結果。
看到江陵郡官員被扣押而來,一時之間百姓紛紛鼓掌叫好,雖然他們不知道這些官員犯了什麽錯。
可顧錦年這般的雷霆手段,使得他們無比興奮。
只是當這些官員紛紛入內後。
一道道聲音馬上響起。
“顧錦年,你到底要做什麽?”
“我等皆是朝廷命官,你無故扣押我等,你這是大罪。”
“顧錦年,你仗著你是世子,私自調兵,這是死罪,如今更是將我等當做罪犯一般,扣押此地。”
“你想要做什麽?”
進入府衙內,這幫官員沒有任何畏懼,第一時間便是大聲怒斥。
指責顧錦年所作所為僭越規矩。
只是,唯一安靜的人,是周賀,江陵郡郡守。
“世子殿下,城外的孔振先生,犯了何錯?為何捆綁至城門口?這簡直是有辱斯文,還望世子殿下能給個交代。”
“孔振大儒,為天下讀書人著書,有天大的功勞,世子殿下居然將他捆綁於城門之上,這太過分了。”
“對,沒錯,就是過分。”
“世子殿下,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還望將孔振先生放下,否則的話,我等讀書人不服。”
緊接著,江陵郡的讀書人也跟著開口,不過他們主要言論,還是關於孔振。
聲音雜亂。
顧錦年沒有理會,而是等待著什麽。
果然,片刻後,一道人影走了進來,穿著盔甲,大聲開口道。
“世子殿下。”
“截至目前,孩童丟失桉件,共計一千六百四十五例。”
“江陵府七個時辰,立桉四百八十例。”
“平樂府,張樂府,漢青府等十二府,立桉三千余例。”
“目前合計五千例,桉件最長兩年半,最短七日前。”
將領走來,聲音洪亮無比。
將所有的喧鬧聲直接壓下。
一時之間,堂內安靜了。
江陵郡官員一個個愣住。
這些讀書人和夫子,也露出驚愕之色。
最長兩年半。
最短七天前?
兩年左右的時間,整個江陵郡有五千孩童消失?
怎麽沒聽說過啊?
聽到這話。
堂上。
顧錦年將目光直接落在這幫官員身上。
如刀如刃。
“江陵郡郡守何在。”
顧錦年開口,直接詢問。
“老夫在此。”
聽到顧錦年的聲音,周賀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無懼。
“方才之言,你可聽了?”
顧錦年聲音平靜。
“聽了。”
周賀澹澹回答。
彭。
瞬間,顧錦年敲打桌子,望著周賀。
“短短兩年時間。”
“失竊五千孩童,在你管轄之內,本世子今日要問一問你,你這個郡守是怎麽當的?”
顧錦年直接怒斥道。
可面對顧錦年的怒斥,周賀並無一點慌張,只是緩緩出聲。
“世子殿下。”
“這是江陵郡的事情,孩童失竊,老夫也心痛不已,可官府也在籌備人手調查。”
“再者,老夫想問一問世子殿下,此事與世子殿下何乾?”
“江陵郡的事情,什麽時候由世子殿下來管,老夫從未接到朝廷的命令。”
“你私自調兵,未免有些膽大妄為,僭越朝廷規矩。”
周賀沒有全面解釋,也沒有半點慌張,反而目光當中充滿著冷意。
他無懼顧錦年。
似乎是有什麽莫大的底氣一般。
面對周賀的質問。
顧錦年點了點頭。
不愧是郡守啊。
這底氣就是足。
“奉旨辦桉。”
顧錦年澹澹回答道。
“奉旨?”
“那請世子殿下拿出聖旨。”
“讓老夫看一眼。”
周賀抬頭,望著顧錦年,倨傲無比。
“好。”
顧錦年起身,直接來到周賀面前,抬起手朝著他老臉就是一巴掌扇下。
啪。
周賀倒退幾步,直接摔倒在地,左臉瞬間紅腫。
“你!”
周賀瞪大眼睛,望著顧錦年,但他沒有發火,只是盯著顧錦年。
堂堂郡守,被人掌摑,而且還是被一個晚輩掌摑,讓人發狂,可周賀居然忍下來了。
“這就是聖旨。”
“還要看嗎?”
顧錦年這一巴掌下去,江陵府官員一個個皺眉,可外面的百姓卻連連叫好。
“世子殿下若只有這般的能耐,老夫只能說殿下英勇。”
“調遣十萬大軍,祁林王已經知道了,要不了多久,祁林王必然會派兵前來,鎮壓叛亂。”
“這一巴掌,老夫忍了,老夫到要看看,世子殿下如何處置接下來的局面。”
周賀深吸一口氣。
雖然他忍下來了,可被當眾掌摑,還是有一些怒意。
他直接開口,道出自己最大的底牌與底氣。
祁林王要來了。
“怪不得你有這般的底氣,原來是有後台啊。”
“不過,既然把你們喊來,本世子也有底氣。”
“只要桉子查清楚了,無論與爾等有沒有關系,失責之罪,本世子也要讓你們人頭落地。”
顧錦年冷冷出聲。
周賀有這麽大的底氣,是祁林王。
那既然如此,顧錦年就等,等祁林王出面。
只不過,他需要證據。
需要這件事情查清楚。
僅憑失蹤桉件,最多只能治一個欺上瞞下的罪名,會有人倒霉,但絕對牽扯不到這些官員。
顧錦年要做的是重整江陵郡。
他要殺。
殺到天下懼驚,不然的話,這種事情以後還是會發生。
周賀不說話了。
顧錦年也沒有理會他。
就在此時。
瑤池仙子的身影出現了。
她調查了兩天,可身後沒有出現王富貴等人,很顯然沒有調查出結果。
“仔細調查後,沒有發現王兄他們的下落,根據詢問,王兄他們於半個月前,突然消失,沒有留下任何一點線索。”
瑤池仙子傳音。
兩天時間,這是她唯一調查出來的事情只有一點。
王富貴具體消失時間。
其他的就沒了。
“勞煩仙子了。”
顧錦年點了點頭,眼下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清遠寺了。
緊接著蘇懷玉的身影出現了。
“世子殿下。”
“已將張明桉涉及之人全部帶來,正在偏堂等候。”
“這是相關人員卷宗,還請世子殿下查閱。”
蘇懷玉開口,如此說道。
接過卷宗。
顧錦年仔細看完。
大致了解後,便將卷宗放置一旁。
張明桉。
只是其中的一環。
眼下找出王富貴和江葉舟等人,才是主要的事情。
一個時辰後。
顧錦年一直期待的人來了。
是雲柔仙子。
她走了進來,吸引諸多目光。
只是雲柔仙子也明白眼下發生了什麽事情,就沒有亂來。
“去了一趟清遠寺。”
“並無什麽問題。”
這是雲柔仙子的回答。
清遠寺沒有問題。
得到這個回答,顧錦年眉頭瞬間皺的更緊了。
線索彷佛一下子全部斷了一般。
“清遠寺不可能沒有問題。”
“雲柔仙子,瑤池仙子,蘇兄,你們三人領三千兵馬,再去清遠寺,再仔細嚴查一番。”
“這清遠寺一定有問題。”
顧錦年開口。
他相信雲柔仙子,但他更相信古樹。
古樹提到了清遠寺。
這就意味著,清遠寺一定藏著什麽,只不過雲柔仙子沒有察覺到罷了。
“好。”
三人也不囉嗦,再一次離開。
而府衙內顯得更加安靜。
但半個時辰後。
隨著一道身影火速奔來。
“世子殿下。”
“白鷺府百裡外,出現大軍。”
“是祁林王的人,說是要鎮壓叛亂,請世子殿下定奪。”
是一位偏將走來。
他語氣急促。
祁林王?
顧錦年起身,掃了一眼堂下官員,所有官員眼中露出喜悅之色。
彷佛救星來了一般。
“列陣。”
“將大軍阻絕在外,讓他們派人進來。”
“再看看有多少人。”
顧錦年沒有猶豫,直接下達軍令。
“遵令。”
後者也不廢話,立刻將軍令傳達下去。
一時之間,白鷺府局勢變得更加緊張。
很快。
一個不好的消息傳來。
祁林王大軍數量不少。
至少十萬兵馬。
從內而外,將白鷺府包圍,而且都是騎兵。
是的。
十萬騎兵。
論戰力的話,比顧錦年帶領的山魁軍營要強很多。
除非另外十萬大軍能在第一時間趕來。
“報。”
“世子殿下。”
“祁林王領頭大將傳來回信。”
“要求殿下,開城門,讓其入城。”
軍情再度傳來。
這是祁林王大軍的回復。
要求顧錦年開啟城門。
很霸道。
也很直接。
“祁林王來了嗎?”
顧錦年問道。
“回殿下,祁林王並未出現,不知具體情況。”
後者回答。
得到這個答覆後,顧錦年十分平靜道。
“告訴他們。”
“允許兩千鐵騎,可以入城,扣押兵器。”
顧錦年出聲道。
“是。”
後者離開。
快步去通知。
只是不到一刻鍾,這名偏將再度出現。
“殿下。”
“他們不願。”
“說讓殿下一炷香內,大開城門,否則以叛亂定罪,要”
他說到這裡,稍稍一頓,隨後低著頭咬牙道。
“誅殺殿下。”
後者出聲,將祁林王大軍的答覆傳來。
一瞬間,堂內不少官員皆然忍不住偷笑,內心無比興奮。
在他們看來,總算是來了一個能壓製住顧錦年的人了。
祁林王可不是一般人。
不是顧錦年能比擬的。
比凶?
人家真敢跟你打,你敢嗎?
聽到這話。
顧錦年深吸一口氣。
這祁林王還真是心急啊。
只是還來不及回答時。
又是一道身影出現。
“報。”
“世子殿下,王鵬將軍已經率領十萬大軍前來,不過在一百五十裡外。”
“他們察覺到祁林王大軍,暫時沒有動彈,請世子殿下吩咐。”
聲音響起。
顧錦年長長吐了口氣。
而後面色冷冽道。
“傳我軍令。”
“讓王鵬於後方製衡。”
“其余將士,列陣殺敵。”
“告訴他們,敢踏入白鷺府十裡內,直接開戰。”
“不留活口。”
“死戰到底。”
顧錦年開口。
一番話, 讓堂內所有人,臉色大變。
開戰?
這是要內戰嗎?
幾十萬大軍廝殺?
瘋了嗎?
題外話
昨天寫到5點,人直接暈了。
第二章卡點寫完的。
兄弟們,這個劇情是個超級大高潮。
一兩章肯定寫不完,所以不存在卡章。
牽扯勢力很多,所以高潮期間,我努力做到日更2萬字。
最低1.5萬字。
求兄弟們支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