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一陣咳嗽把聶修從昏迷中疼醒,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急忙捂著右肋。
“大叔,你醒啦。”黑暗的車廂裡,悅熙坐在自己的對面把玩著程留下的手電,她已經摘掉了口罩,聶修這才看清她的模樣,綠色的美瞳,可愛的面容,精致的妝容,讓她看起來像一個瓷娃娃。不過頭髮有些凌亂,衣服也有好幾處被灼燒的痕跡。
“我昏迷多久了?”
悅熙湊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聶修,被她這樣一直盯著,聶修感覺有些不自然,伸手抓著旁邊的座椅撐著站了起來。
“也不久,就幾分鍾。”似乎確認了什麽,她才退開並挑著眉繼續說:“大叔你可真厲害,直視了那不可名狀的存在,居然沒有瘋掉。不,不對,準確地說,你已經瘋過了,陷入瘋狂的人,居然還能恢復神智。”
“不可名狀的存在?”聶修滿臉的疑惑,感覺自己頭痛欲裂,就像是喝假酒喝斷片了一樣,自己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八號車廂裡發生了爆炸,自己被氣浪吹倒,程也被砸死……
“你解決掉了那個女人?”
“不,她比我想得厲害的多。不過,我們倆打了個兩敗俱傷,她想同歸於盡,說起來,你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嗎?”
“我隻記得程暈了之後,我想進入八號車廂幫你,然後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不記得了也好,你大概是陷入了一種臨時瘋狂的狀態,現在沒事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悅熙對聶修笑了笑,從她身上的小包裡掏出了一把十字形的鑰匙。“走吧,我們時間不多了,這六號車廂已經被完全侵蝕了,馬上就是五號車廂了,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嗯。”聶修點了點頭,步履蹣跚地跟在悅熙身後。五號車廂跟六號車廂一樣,所有的燈光都已經熄滅只剩一片漆黑,而那黑色的物質也在從六號車廂往五號車廂裡蔓延。
兩人沒有停留,直接前往了五號車廂。五號車廂的頂部有一個破洞,而角落裡,還有兩具屍體,一具無臉女屍,以及一具男屍。男屍的手捂著自己的脖子,他的身上滿是鮮血,是被人用利刃封喉一刀斃命的。女屍靠著牆雙手攤開,地上有一道血跡從她身下一直延向三號車廂。
通往三號車廂的通道的門被鎖了起來,門上有一個鑰匙孔,聶修和悅熙兩人走進車廂,就看到李韃正拿著自己的鑰匙在撬門,對於李韃,現在的聶修只有不屑。
人是感性與理性混合的動物,聶修自身性格上有一個很大的缺陷,那就是很多時候,他的感性會將自己的理性壓製。對於親人或者認定的朋友,很多時候他的感性都會壓製自己理性的思考,從而影響自己的最終決定。
當初李韃找自己的時候,自己不是沒有想過各種可能,不是沒有懷疑過李韃,可是因為家裡的種種原因,自己還是選擇信任了李韃,可惜最後自己不願看到的事還是發生了。
除了感歎世態炎涼,人心不古以外,聶修更多的是反思,被信任的兄弟背叛,他的心真的很痛,不過痛過之後自己的理性已經徹底將感性壓製。
從那以後,聶修就不再感性思考,親情、愛情、友情,回憶以及人生中的各種情感的確是人一生中最珍貴的財寶,但是我們不該被這些情感影響理性的思考。
“聶,聶修,你們回來了,太好了。”李韃看到兩人,尷尬地笑了笑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剛剛,剛剛我看到程變成了個怪物,
我確實太害怕了,所以轉身就跑了。你們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沒事。” 聶修看著李韃的表演,心裡冷笑了一聲,走過去指著頂上的洞問道:“這個洞和地上這二位,是怎麽回事?你可別說是你做的,你沒那個本事。”
“老聶,你就別跟我開玩笑了,我敢不敢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女屍,我醒來的時候就存在了,至於那具男屍,他跟我一樣都是在這節車廂裡醒來的,不過他醒來後他說自己身上所有的東西都丟了,他就懷疑是我,就想殺我。然後在危急關頭,那個程就從車頂砸穿了這個破洞,跳了進來,所以我才說他很厲害,這人也是他殺的。”
“借過借過,讓一讓。”
悅熙拎著鑰匙走了過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她推開了站在門口的李韃,打開了三號車廂的車門,她看了聶修一眼說:“走吧,大叔。”
“你們先進去,我馬上就過來。”
聶修說話的時候,對悅熙指了指地上的血跡,她應了一聲沒多說什麽,先帶著李韃先進了三號車廂。
聶修沒去管男性的屍體,他走到了女人的屍體邊蹲下,摸索檢查。女屍已經血肉模糊,身上有多處傷口,這些傷口不像是利器所致,她的面皮像被人撕扯下來的,整張臉血淋淋地看起來十分地駭人。更像是野獸的利爪造成的,看起來像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的。
在她身上摸索了一番,聶修發現了一張便箋和一部手機,紙張材質與之前程拿出來的便箋紙張材質相同,上面寫著。
【命運的推杆,決定著是前進、刹車和倒退,現在由你們自己做出選擇】
聶修收起便箋打開了手機,需要指紋解鎖,不過真巧,它的主人雖然涼透了,不過就在自己面前,用女屍的指紋打開了手機,手機界面是相機的界面。
“三號車廂裡,滿地都是行李箱和各種包包,血跡一直延伸到了二號車廂的門口,她應該是從二號車廂一直爬到這裡的。大叔,你有什麽發現嗎?”
確認了三號車廂的情況後,悅熙就返回了四號車廂看到聶修拿著一部手機蹲在屍體面前。
“或許,有線索。”聶修指了指手機還想說什麽,李韃這時也走了回來,聶修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把金色的和錢包一樣的東西揣進了自己的口袋,他不再多說,點開了相機界面右下角的相框,查看女人最後拍了什麽。
看起來女人正在拍一段短視頻,視頻一開始是一段女人的自拍的畫面,女人剛剛做完賣萌的表情畫面裡的燈光閃了閃,隨後女人的表情變得略顯驚慌。
她將鏡頭從前置鏡頭切換到了後置攝像頭,畫面切換到了地鐵車廂,地上趴著一個男人口吐黑色的液體,此時的車廂裡還有不少人,大家都慌張地圍觀,也有不少人拿出手機拍攝。
突然,趴在地上的男人猛地站了起來,畫面猛地一抖,視頻裡傳來了女人的尖叫聲伴隨而來的是畫面中的男人他的臉開始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腫脹變化。
他的四肢在不斷地抽搐扭曲,他的身體不斷地膨脹變大,畫面抖動應該是拍攝者不敢再留在原地了,她站了起來不斷地後退,與那變異的男人保持距離。
隨著嘭的一聲,液體飛濺,畫面中那男人的腦袋裂開成了四瓣,那裂成四瓣的腦袋,他裂開的腦袋變成了一張嘴,裡面全是肉眼可見的小尖牙。
整個車廂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接著一個女人的尖叫聲打破了安靜,畫面中有一個中年婦女驚慌地尖叫著,那變異的怪物猛地撲向了尖叫的女人,將她撕碎,恐懼在車廂裡蔓延。
人們瘋狂的逃跑,然而那怪物行動十分迅捷,它將人一個一個撲倒,整個車廂頓時變成了人間地獄。而這個拍攝的女人也開始驚慌地逃跑,她慌忙地將手機收進了包裡,畫面消失,只剩黑屏和聲音。
怪物的嘶吼,女人的慘叫不斷,伴隨著一聲最淒厲的慘叫,女人的叫喊聲到此停止,接著是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響,怪物發出一聲吼叫,聲音也安靜了,接著是女人沉重的喘息聲,和爬行的摩擦聲。
因為視頻拍攝設置的分辨率過大,視頻在拍攝5分鍾後自動結束了,視頻的最後都是女人喘息和嗚咽,聲音都很小。
“太可怕了……這都是些什麽怪物啊。”李韃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悅熙的臉色看起來也不太好。
“李韃,你想活著離開這裡嗎?”
“老,老聶,你這說的什麽話,我當然想活著離開啦。”
“我知道怎麽出去。”聶修舞了舞手裡的便箋。“出去的辦法就寫在這上面呢,我都記下來了。不過,我有很多事想不通,要不咱們聊聊?”
“這,這不好吧,老聶,咱們還是先出去,出去之後再慢慢聊,怎樣?”
聶修撇了撇嘴,笑著說:“出去?出去幹嘛啊?我為你可是負債累累啊,活著也沒意思。算了,既然你不想聊,那咱們都留在這吧,反正生活也沒希望了。”
說完,聶修拿著打火機把便箋點燃,李韃笑臉一僵,看著聶修說:“別,別啊老聶,行,聊!你想聊什麽,只要能出去,咱們聊什麽都可以。”
“可以麻煩你等我們一會嗎?”
“大叔,你要抓緊時間噢,我推測,這是一場限時的遊戲,每一次震動,就代表著黑暗會開始吞噬一節車廂。”
“我知道,謝謝。”悅熙點了點頭,很貼心的幫聶修兩人關上了門, 走進了三號車廂。
聶修與李韃相對而坐,聶修面無表情看著李韃,李韃低著頭不敢直視聶修。兩人一言不發就這樣坐了許久,過了好一會,聶修歎了口氣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知道,我一直都把你當兄弟。從中學,到大學,我們一直都是同一個宿舍,這麽多年的兄弟,李韃,你是怎麽想的?”
“老聶,是我對不起你,那錢等出去以後,我一定想辦法給你補上,我知道你家裡的問題,我當初就不該坑你,可是我找不到別人了,都是我混帳,都是我混帳,是我鬼迷心竅。”李韃說的是聲淚俱下,越說越激動。“老聶,你是知道的,咱們這麽多年的好兄弟,我本來是為你考慮的,拉著你一起搞公司,我是想著我們一起賺錢的。後來確實發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而且你知道的,過年的時候我帶我女朋友去了一趟澳門,我當時輸了不少錢,腦子一熱就把公司的錢也用了。”
“我覺得吧,被自己兄弟背叛,是我心裡的一個結,錢都是其次,李韃,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說完,聶修埋下了頭,不再去看李韃。
“老聶,是我對不起你。不管怎樣,咱們先離開這裡,錢的事,我可以搞定,你知道我爸做建築這麽多年,還是有不少錢的,我女朋友也是局長的女兒,咱們只要出去了,想翻身還不容易嗎?別灰心,生活充滿了機遇和希望。”
“老聶,其實……”李韃摸了一下自己的後腰,他有些緊張地看了看坐在的聶修,見聶修還是埋著頭,他起身準備朝聶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