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四周寂靜無聲,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一旁的空地上,還佇立著一片破敗的樓房,好似一群遲暮的巨人,靜靜地站在黑夜中。
這裡是城市中一處著名的爛尾樓,坐落在遠離市中心的西郊。
記得當初剛開始建造的時候,開發商還曾大張旗鼓的宣傳,說要把這裡建造成該市規模最大的度假山莊,用來吸引市中心乃至附近城市的那些有錢人來度假,借此大力拉動附近地區的經濟。
可誰知才動工不到半年,就傳出開發商由於陷入一場債務糾紛,資金鏈斷裂,已經破產跑路的消息。
這消息一出,立刻就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雖然這對於普通人來說,就只是一個茶余飯後的談資,生活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可是對於那些被吸引過來的投資者來說,無異於一個晴天霹靂。
山莊還沒開始建的時候,就有一些消息靈通的人,趁著附近房價還沒開始瘋長,開始盤商鋪、買地皮,投入了大量的身家,就等著山莊開業後吸引來大量的人氣,可以借此大賺一筆。
可誰能知道,後面竟然出了這種事情。消息傳開後,不少人開始在大街上捶胸頓足、嚎啕大哭,甚至還傳出了幾例跳樓自殺的消息。
從那以後,這批建了一半的爛尾樓,就這樣光禿禿的丟在那裡,一直都沒有人去處理,久而久之,就成了當地的一個笑話。
以前倒是還有點用,至少還有一些流浪人員,在晚上的時候,會去裡面找個地方休息,當一個臨時的住處。
但是就在近段時間,附近的居民有人報警了,說是聽家裡的小孩說,白天在裡面玩耍的時候,看到了幾具流浪漢的屍體,都已經腐爛發臭了。
警方趕到後,發現現場除了幾個小孩子的腳印之外,並沒有找到太多其他的線索,所以初步判定為自然死亡。
但是當地的居民卻並不相信,他們覺得,這一定是那幾個跳樓的投資者乾的,這些人死後,怨氣難消、陰魂不散,一直都在這片爛尾樓附近徘徊著,想要找到害死他們的罪魁禍首。
這件事發生後,附近的不少居民都搬走了,來遠離這片是非之地,而那些實在搬不了的,基本都是天剛黑就早早的關上門窗,熄燈睡覺。
因此一到晚上,附近一片就會變得冷冷清清,看不到人影。
不過今天晚上,情況好像有點例外。
此時,月亮剛剛升到頭頂,清冷的月輝灑在地面上,四周一片朦朧,勉強可以看清周圍。
那幢位置在最中間的,佔地面積最大的爛尾樓腳下,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仔細一聽,可以發現這聲音是從附近的荒草叢裡傳來的,好像是有什麽東西,正踩在草地上,從遠處慢慢向著大樓靠近。
不一會兒,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樓下,並慢慢朝著大樓的入口處走去,但是就在他即將走入大樓的前一秒,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人影靜靜地站在那裡,抬起頭,開始向著四周張望,好像是在觀察附近是否有人。
不知是因為夜色太深,還是因為他帶著帽子的原因,人影的臉始終是模糊的一團,好像有霧氣包裹著,讓人怎麽也看不清楚。
在確定了周圍沒人之後,那個黑影才抬腳走入大樓,不一會兒,樓梯上就傳來了腳步聲,有人正在上樓。
可是奇怪的是,剛才明明只有一個人走進大樓,可是樓梯上,卻傳來了兩個人的腳步聲,
一前一後,亦步亦趨,好像有什麽東西,一起跟著進來了…… 在這幢爛尾樓某一層一個隱秘的角落裡,有著一個面積很大的房間。
不,與其說它是房間,倒不如說是一個用鋼筋混凝土圍成的盒子,因為牆上原本窗戶的位置,都被人用水泥封住了,整個房間密不透風,只有一扇小門可以供人進出。
此時房間正中間的位置,正擺著一張造型古樸的原木長桌,好像那種電影裡歐洲貴族家族聚會時會用到的餐桌,桌身塗滿了暗紅色的油漆,看起來非常有年代感。
可奇怪的是,這張桌子目測至少有七八米長,接近兩米寬,而房間唯一的門寬度最多只有一米左右,按理說應該是搬不進來的,但是它現在卻這樣明晃晃的放在這裡,真不知道是怎麽辦到的。
桌面上,此時正擺著八個造型怪異的燭台,看顏色應該是黃銅材質的,上面各自插著一根嬰兒手臂粗細的蠟燭,正在熊熊燃燒著。
這八根蠟燭就是整個房間唯一的光源,不過由於房間非常的空曠,蠟燭的火光只能照亮餐桌周圍一圈的位置,房間的四角,依舊還是黑黢黢的一片。
此時此刻,餐桌兩邊正安安靜靜地坐著四個奇怪的人影,他們臉上都帶著面具,相互之間隔著一段距離。
左手邊的第一個位置是一個看起來相當肥胖的男人,身材非常的臃腫,他坐在那裡,肥碩的身軀幾乎塞滿了整張椅子,讓人懷疑如果他現在站起來的話,會不會把身下的椅子也一起帶起來。
非常應景的是,這個男人的臉上,正好帶著一張豬臉面具,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這麽做的。他正趴在桌面上,好像是在休息。
肥胖男人的對面是一個身材矮小,穿著中山裝的老人。說是老人,是因為他頭髮一片花白,露在外面的雙手皮膚乾枯,滿是皺紋,好像兩隻雞爪一樣。
不過由於身高太矮,老人並沒有直接坐在椅子上,而是雙腿交叉墊在屁股底下,看起來好像在椅子上打坐。
他佝僂著身體,兩隻手五指交叉放在桌上,一雙眼睛卻非常靈動的四處亂瞟著,一會兒抬頭看看天花板,一會兒又偷偷打量著房間裡的其他人,看起來非常的雞賊。
好巧不巧的,老人的臉上,戴的是一張猴子的面具,正好和對面的肥胖男人相互呼應,一個大師兄,一個二師弟。
而右手邊坐著的,是一個衣著暴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她穿著一件性感的大紅色開胸長裙,露出胸前大片羊脂玉般的雪白,在燭火下,閃耀著令人血脈噴張的光澤。
修長的雙腿疊在一起,女人翹著二郎腿,整個人隨意的靠在椅背上,任由一頭瀑布般的青絲向後披散著。
“哢嚓……哢嚓……”
房間裡,時不時響起一陣輕微的聲音,仔細一看,原來是女人正在修理自己的指甲。
她拿著一枚小巧的指甲刀,在自己染成了血紅色的指甲上輕輕地修剪著,偶爾還用銼刀磨去多余的毛刺,看她那認真的態度,好像是在加工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可是如此一個精致愛美的女人,臉上的面具,卻是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形象,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地獄來的母夜叉。
女人對面的位置暫時還是空缺的,看樣子它的主人還沒有來。
最後一個人坐在桌首的主位上,整個人籠罩在一件寬大的黑袍之中,黑袍非常的大,幾乎是把他從頭到腳都包裹在裡面,完全無法看出他的身材到底是怎樣,也無法判斷是男還是女。
他的臉上是一張怪異的鳥嘴面具,一張碩大且尖利的鳥嘴突出了面部,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位歐洲中世紀時期的瘟疫醫生。
從坐的位置上來判斷,這個黑袍人應該就是這場聚會的發起者,也是等會兒聚會開始後的負責人。
昏暗的房間裡,四個戴著面具的怪人圍著那張巨大的餐桌,都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走動,整個房間就只剩下女人修指甲的“哢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