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婦推出來的時候那產婦還在哭，而孩子被護士抱著。

　田韶看到這一幕，心裡沉甸甸的。

　真如李桂花所言頭胎時間很長，到下午三點多才開五指，而這個時候李母趕了過來。

　田韶餓得前胸貼後背，李母來了她留在這兒也沒什麽作用，也就沒委屈自己出去吃東西了。

　結果在樓梯間，田韶看到剛才那個產婦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扶著樓梯哭著一步一步往下走。她趕緊走上前扶住這產婦，問道:“大姐，你這剛生了怎麽能下樓呢?”

　這位大姐更咽道:“姑娘，剛才護士跟我說沒錢了，我、我也不好賴在醫院裡。”

　田韶心頭無名火起，不過還是忍住氣道:“大姐，你先回去床上躺著，我跟醫院那邊說說讓他們通融兩天。”

　大姐搖頭道:“醫院的醫生跟護士都很好，只是我手頭一分錢都沒有，哪怕醫院願意通融我也沒錢交的。”

　田韶扶著她道:“大姐，外頭現在還下著雪，這麽冷的天你這樣子貿然出去，不僅自己會落下病根孩子也得生病。孩子是你十月懷胎生的，你就忍心她受這罪。”

　這位大姐朝著繈褓的嬰兒說道:“誰讓咱們投胎做了女人，這女人啊就是受苦的命。若是能熬過，是她命大，熬不過……或許，也是解脫。”

　剩下的話她沒說但田韶是明白的，熬不過是命薄。

　田韶知道再勸無用，強硬地將她攙扶回病房，然後說道:“我去食堂看看有沒有適合你吃的東西。你現在什麽都不要想，先將身體養好，連連都放棄你女兒就太可憐了。”

　食堂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吃的了。不過醫院的廚師是個熱心腸，知道這事煮了紅糖雞蛋。

　六個雞蛋，這產婦一口氣吃完。

　田韶等她吃完，指著躺在她身邊的孩子輕聲說道:“大姐，你既然生了她就該對她負責，而不是一句輕飄飄女人命苦就完了。”

　女人看著她的穿著，苦笑道:“你們這些城裡姑娘，哪知道我們日子的苦。”

　田韶搖頭說道:“這話就錯了，我父母也是種地的，而且我家還是六個女兒沒兒子。因為太窮，每天只能吃野菜紅薯飯。但我娘從沒嫌棄過我們，誰要敢欺負我們，哪怕是我奶奶，她都敢跟其打架。”

　對許多人來說李桂花是大不孝，但她的行為卻極大地保護了姐妹六個人。試想，連婆婆都敢打，其他人還會輕饒嘛！所以姐妹幾個也只是被同齡人欺負，大人是不敢碰她們的。

　女人驚訝道:“你、你也是農村的?這怎麽可能。”

　田韶說道:“我是紅旗公社田家村的田大丫，你一打聽就知道了。大姐，我幫你交了五天的住院費跟夥食費，食堂那那邊到點會給你送吃的來。”

　順產在醫院住五天足夠了，再住醫院都要趕人了。

　女人驚呆了，等回過神來田韶已經不在病房內了。她俯身看著自己的女兒，自言自語道:“咱這是碰到好心人了。”

　田韶去了國營飯店，點了一碗雞蛋面後又打了兩份飯菜回醫院。此時，李爺爺跟李奶奶以及李愛國也都在了。

　李母跟趙康兩人聽到李愛華的慘叫聲，沒有胃口飯菜一口都沒碰。

　一直到晚上十點李愛華才將孩子生下來，聽到孩子的啼哭聲田韶長出了一口氣，終於生了。這一天，她都跟著提心吊膽的。

　確定母女平安，田韶就回家了。

　二丫看她一臉疲倦的樣子，使喚三魁去廚房燒水，然後關切地問道:“姐，愛華姐生的是男是女啊?”

　“女兒。”

　二丫一聽就道:“怎麽是個女兒啊?我聽說愛華姐的婆婆一直盼著她生兒子呢?這要知道是個女兒肯定不喜歡了。”

　趙母是否喜歡孩子田韶不知道，但剛才趙康抱孩子的時候很歡喜:“孩子是愛華姐生的，只要她跟趙康喜歡就好了。至於趙康的母親，不喜歡以後少回去就是。”

　二丫聽她語氣不對，想著她的性子連點頭應和，不然肯定又要被訓。

　田韶卻沒放過她，問道:“你以後生女兒不會嫌棄吧?”

　二丫搖頭說道:“我自己生的哪會嫌棄。不過若可以我還是希望頭胎是個兒子，咱家有後了不僅爹娘會很高興，那些爛舌頭的也不會說咱們是絕戶了。”

　絕戶這兩個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而李桂花為此也不知道跟人幹了多少架。

　第二天一大早，向承義帶著他母親過來請田韶去家裡吃飯。向母都上門了，田韶也不好再拒絕了，中午到底是去了向家。

　田韶知道，開了這個頭其他人也會來請。她其實不喜歡去陌生人家裡做客，可是沒辦法，正常的人情往來。

　下午去醫院看望李愛華，正巧扶著去上廁所了。等她自己緩緩地走回來，田韶暗道果然是年輕生孩子恢復就就是快。像她之前的女上司，三十六歲生孩子，也是順產，生完孩子一個星期後才能下地。

　李愛華躺回到床上，看著田韶笑著道;“早上我聽護士說有個好心人給一個產婦交了住院費跟夥食費，小韶，這人是你吧?”

　“看她跟孩子可憐，就想幫一把了。”

　李愛華嗯了一聲說道:“確實可憐，不僅沒吃的孩子連換洗的衣裳跟尿布都沒有。我上午讓我媽送了些東西過去，午飯也多做了點送了去。”

　說完，她冷哼一聲說道:“姑娘怎麽了?姑娘難道就不是人了。 ”

　田韶看到她這樣子，猜測到趙家那邊態度估計不好，不過她還是笑著說道:“怎麽了這事，誰招惹你了?趙康昨日看到孩子時別提多高興了，笑得那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趙康不在這兒她也不意外，畢竟現在男人可沒有產假一說，就是女人都只有五十多天的產假。

　李愛華很生氣地說道:“我婆婆之前說好了，我生孩子來照顧月子。結果今日趙康打電話過去，她說那邊有事不能過來。”

　“可能是真有事。”

　李愛華哼了一聲道:“現在學校都放假了能有什麽事，不過是聽到我生了個女兒不願意來。不來就不來，當我稀罕不成。”

　田韶就不明白了，趙母還是個知識分子怎麽也重男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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