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瑜歎:“你問這個沒意義啊，已經都是這樣了，我著急走了才是心虛，人家還以為你跟我私下通過氣呢。”

竇霓糾結得很，可想想高子瑜說的也有道理，於是又說:“那過幾天你自己辭職。”

高子瑜說:“正常來說，三個月不出業績，才會勸離，我這還沒到時間的嘛。我覺得要是不想暴露，還是按照公司規定來，你覺得呢。”

竇霓心說，規則倒是了解的很清楚，說起來頭頭是道，就是不會主動一點為了她想。她悶悶不樂去收拾洗漱，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她盡管生氣，還是吃了很多。上班路上，高子瑜給她找了坐，她肚子又不舒服了，一個接一個往外排泄氣體，坐立難安。

到了公司，竇霓心情本來就不好，正在打卡，又聽前台說股東們扎堆來了。她頭皮發麻，心道不好，果然還沒走到辦公室，就接到了會議通知。

她心知這根本不是開會，就是扯皮。看來，陳茉也壓不住非議了，不然不會讓她參與。

她站在會議室門外，聽的裡面一聲咆哮:“說的好聽，其實就是變了個方式要錢！”

有人正好離門近，那聲淡淡的附和，讓竇霓聽了個清楚:“年會時候還說生意上了正軌，這時候又說要融資，誆傻子啊。”

竇霓一開門，會議室裡驟然安靜。

陳茉坐在上首，無奈道:“人喊過來了，你們自己問。”

“r呢?怎個說的?”

幾個人同時發問，竇霓心頭一跳，才小黑告狀不只告訴了李總經理，可能還有股東們。想來，小黑對r死心塌地，不是沒有原因，很可能私下裡，r帶他和某位股東見過面。小黑有股東的聯系方式。

這無疑於在本來就緊張的關頭，火上澆油，難怪以為能立即引進融資的股東們憤怒了。

竇霓複述了r的想法，陳茉說:“如果你們不信，可以找他親自問，沒必要在這兒發無名火。”

一個黑瘦的股東說:“真心請人家回來，條件都不提，明顯是敷衍。”

支持r那位股東今天穿著白色p衫，也說:“都曉得你們兩個以前鬧了不愉快，但是，你應該有大局觀啊！你是公司員工，就應該以公司的利益為主。公司交給你的任務，你不應該推三阻四找借口。”

竇霓強調:“你說這話過了點。我跟他在公司是競爭關系沒錯，但是在工作之外，我們沒任何衝突，我根本沒必要推三阻四。”

p衫問:“那為啥子他待遇更高了，他還不願意回來呢。我看，你是出於私心，根本沒給他說吧?你這叫認真完成公司的任務了嗎?”

竇霓反問:“你跟他關系那麽好，我說沒說你知道！”確實沒說又怎麽樣，一旦兩人私下串通好了來逼宮，就算她說了也可能會被認為沒說。人心這東西，最不可衡量，在座都以利益相交，坐在一起，沒幾個人會真的追究過程，只會看結果。

竇霓心知當下不能露怯，否則只會被人牽著鼻子走。她絲毫不懼，旁人不知真假，一時間竟無法反駁。可她心裡莫名委屈，心說，她做了這麽努力這些人看不見，隻拿著小小細節刨根究底。

那黑瘦股東又說:“技不如人就要承認，我們又沒讓你把總監讓出來，你不用這麽委屈。”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竇霓的委屈一股腦都擠上鼻尖，衝的眼眶發酸。

竇霓說:“不是我喊他走的，是他自己走的。你們都在場，你們都是看到的。你們後悔了，朝令夕改，想一出是一出，公司經營又不是靠一個人就能搞定的事情。你們憑啥子覺得，

他回來了，公司就一定會更好了?而且，我分明去喊了，他自己不願意回來，憑啥子也是我的錯。”陳茉也說:“竇霓也給公司提出了新的意見和建議，做了很多工作”

p衫問:“這兒公司哪個沒做事?”

黑瘦男說:“是有沒做事拿空餉的，李總經理也沒給我們交代。”

p衫冷笑:“就是，拿我們的錢開玩笑。”

竇霓突然覺得胸口的氣順著肚腹沉了下去，沉到了肚子裡，讓她肚子跟著一跳，下腹發緊。

陳茉說:“沒有證據的事情，就不要拿出來說。你們說好不參與管理，我今天已經是破例了。如果你們非要聽某些攪屎棍胡說八道，那行，你們哪個能耐哪個來，我還想躺著賺錢呢。”

黑瘦男說:“陳茉，你不用拿這個威脅我們”

陳茉冷笑:“我威脅你們?”

p衫說:“你管理不好”

陳茉打斷p衫的話， 起身說:“我把公司帶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有沒管好你們不曉得嗎！?”

黑瘦男說:“那是你男人在，也不全是你的功勞。”

陳茉拍了桌子，環視眾人，半晌，冷冷道:“沒啥爭的，那麽大人了，爭來爭去有啥子意思呢。按照你們油爆爆的估價算錢給我，我退出。”

一群人霎時噤若寒蟬，眨眼間又鬧了起來，同意的，不同意的，指責的，勸和的，吵成一團。

竇霓當真漲了見識，這才發現，這些人家財萬貫，吵起來也跟菜市場的大媽們一樣錙銖必較。

她不由想到，請r回來這麽小的事情，都能吵得天翻地覆。等她懷孕的事情暴露，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很可能，她本來該得到的待遇，就在這樣的爭吵中灰飛煙滅。況且，還有她為高子瑜吃空餉創造便利的隱憂。

就連陳茉也要迂回應對，暫避鋒芒，她何德何能肯定自己努力過後，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突然，她肚子一陣絞痛，倒吸一口涼氣，背上跟著冒出一層細汗，眼前陣陣發黑。

會議室的燈也滅了，黑漆漆的房間裡，只能看見投影儀的紅色燈光，像是黑暗中怪獸的眼睛。會議室裡，又恢復了平靜。

陳茉說:“公司事情多，我沒功夫跟你們吵。要吵也可以，選個人出來說話，七嘴八舌的，跟進菜市場一樣，聽的心煩！”說罷，將竇霓拉了出去。

竇霓隻覺得黑暗中又亮起一扇門，踉蹌出去，已經站在辦公室裡。員工們驚異的盯著她和陳茉，她想挪動步子，卻痛呼一聲，不由想往地上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