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茉把她和竇霓收集到的材料放在桌面上，說，大廠渠道不是那麽好談的，如何分成，創作補貼之類，牽扯到方方面面。普通條件，只要合格的公司都能拿到，程序並不複雜，誰去都一樣，不能被表面現象和花言巧語蒙蔽。很多急於求成的公司都吃了以為能走後門的虧，讓騙子給騙了。

股東們出於對陳茉的信任，這才勉強安靜下來，結伴離去。

散會後，陳茉讓竇霓去她辦公室裡喝茶。

只剩兩個人，陳茉才抱怨，公司還是太小，架構與業務模型並不成熟，也沒有形成壁壘。公司的上升空間，一直是她和李總經理最擔心的問題，這才有了聯通川渝經濟圈的想法，有了重慶的分公司。

但業務拓展了，問題又來了。每次公司面臨擴展業務或者架構調整，就會這麽吵上一場。每次，她都像打完一場硬仗，心力交瘁，回到辦公室鎖上門，泡上一壺果茶，什麽都不想做。

果茶已經開始微微翻滾，散發出濃鬱的香氣，湯汁金黃透亮。陳茉丟了兩塊冰糖，味道剛剛好。

竇霓總感覺陳茉不會無緣無故叫她進來，摸不清陳茉心思的她，只能等著陳茉開口。

如果不是竇霓知道陳茉備孕習慣了喝果茶，她甚至會懷疑懷孕已經暴露，陳茉是專門為她準備的。

陳茉給竇霓倒上茶，才說:“搬去你的辦公室吧，做事自由一些。”

竇霓心中一驚，正好摸到滾燙的茶杯，立即松了手。

換公司地址的時候，那間小會議室規劃為她的辦公室。她怕r使壞，堅持留在策劃的辦公區域。陳茉現在提議她挪地方，不知是覺得她插手策劃部過頭，還是在告知她r不會回來。

陳茉又說:“作為領導，還是需要跟下屬保持一定距離。你的任何行為，都有人解讀。你沒發現，你在策劃部坐著，銷售和技術的人就不太喜歡來你這裡串門嗎?因為人多說話不方便，你又是從策劃部出來的，別人總覺得你的心思還在策劃部。”

竇霓想到向啟峰的態度，有些明白陳茉的擔憂，應道:“我明白了，等下回去就叫人事安排。”

誰知道，陳茉突然又拋出一個問題:“助理你打算讓誰做?”

竇霓不解:“非要安排一個助理嗎?我覺得現在的事情我能處理。”

陳茉直視她的雙眼，問:“那以後呢?”

竇霓突然覺得有些心虛，畢竟她如今已經懷孕4個多月，遲早要回去備孕，這一走就是半年。

竇霓硬著頭皮說:“那就向啟峰吧，行嗎?”

陳茉問:“那策劃部誰管?”

竇霓這就知道，陳茉在催她找r回來了。

刨除兩人之間的芥蒂不說，渠道的事情是r提出來的，回來以後，還要在她手下做事，等於把功勞讓給她，自負的r肯麽?

陳茉說:“你都沒試過，怎曉得他不肯呢?”

竇霓就知道，陳茉說這話已經打定了主意。

雖然，現在看來r回來是遲早的事，可竇霓不想剩下三四個月給自己找不自在。

她也知道這想法自私了一些，可她現在想起r來一肚子氣，實在難以釋懷。

陳茉並沒讓她立即決定，而是說，等渠道跑通再說。實際上就是下了最後通牒，渠道跑不下來，立即請r回來。渠道下來了，r更要回來

竇霓總覺得陳茉態度突然改變，事出有因，想來想去也找不到問題，只能認為陳茉是被股東們糾纏煩了才出此下策。

可出辦公室的時候，陳茉又說，如果她實在犯困，可以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關上門眯瞪一會兒。

一句話又把竇霓的心提了起來。

懷孕以後，本來就容易犯困，加之晚上又睡不好，白天精神就更差。這種情況下，她還不能喝咖啡和茶來提神，整天哈欠連連。

她想，可能是陳茉好幾次看見她在位置上神遊天外，才會建議她挪地方。

再一細想，陳茉竟沒問她為什麽沒有精神，就顯得有點怪異。

竇霓難免想到張經理。

難道張經理索子不成，把她懷孕的事情告訴給陳茉知曉了?

可她想到陳茉打掉了張經理的孩子，又排除了張經理的嫌疑。

竇霓想來想去，沒有答案，回家後對高子瑜說:“我覺得陳茉可能曉得我懷孕了，怎辦?”

高子瑜正在盛飯，隻淡淡的說:“你以後可以正大光明的打盹了，管她曉不曉得。 ”

竇霓急:“我簽了五年承諾書！要是她曉得了”

高子瑜問，“問題到你生，都還沒入職五年，想那些有什麽用。”又說，“反正你安安心心把娃娃生下來，其他的都交給我好不。”

以前高子瑜說這話，竇霓是不信的。但自從她把公司的事情掰給高子瑜聽了之後，高子瑜的成長肉眼可見，不僅做事認真細致了，文案中的毛病也都改掉了。竇霓相信，只要高子瑜能保持這種狀態，假以時日，一定能有所成就。

竇霓第一次沒反駁高子瑜說這句話，悶悶道:“萬一你有一天不要我了，我就帶著娃娃嫁給別個。”

高子瑜皺眉道:“你說些啥子胡話，能不能想點正經的。”

竇霓嘟嘴道:“我又沒亂說。我媽不就是例子，在家當家庭主婦了”

高子瑜打斷她的話問:“那跟我能一樣?！”

竇霓倒真不好說什麽了。

自從高子瑜去了銷售部，天天說出去跑業務，其實根本沒去。他胡亂從網上找家公司電話填到出勤薄上，然後回家幫喬秀蓮做做事，吃過飯，和喬秀蓮一起送飯去醫院，然後再把喬秀蓮送上車，他就回家忙私活兒。有公司的底薪和社保，這邊賺著外快，掙錢的事情沒耽擱。

可銷售部的組長見竇霓搬了地方，說話方便了，便一天兩趟的往竇霓辦公室跑。大多情況是，一次交流工作中的瑣事，一次交日報，關系確實親近起來。

這周最後一天，組長就說到高子瑜的問題。業績掛零蛋，天天請假，日報交出來千篇一律，一看就沒做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