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陸,淘金灣。一家名為妙手聖母的醫院裡。
【許一平先生,首先恭喜你出院了。】陳清樂院長將一束花遞給了許一平。這是一個七十歲的老頭,頭髮半白,穿著件白大褂,戴著一副銀邊眼鏡。
【謝謝。非常感謝你們這兩個月的照顧。】許一平接過鮮花,向院長鞠了一躬。
【這是你這兩個月的帳單,請你過目。】陳清樂將一長長的帳單遞給了許一平。
許一平接過帳單看到最底部的總和十塊銀元後嚇得發抖。
【院長。我沒錢還。】
許一平是個穿越者。兩個月前的夏天,他在海邊游泳。突然海裡出現旋渦把他卷了進去。
當許一平再次醒來,他被衝到了海岸邊,一個名為新大陸的地方。港口的水手將他送到醫院,一群醫生看他細皮嫩肉,手上有握筆的老繭就斷定他是貴族的孩子,於是全力救治許一平。
許一平的治療過程之所以如此漫長是因為許一平根本聽不懂這個世界的語言更看不懂這個世界的文字。醫生都以為他是由於海難,暫時失去了聽說讀寫的能力。
負責任的醫生使用了包括,不限於放血等治療方法甚至請來鄉下的薩滿巫師來給許一平治療。
許一平憑借自己強大的意志力,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裡,掌握了這個世界的語言和文字。讓醫生以為他們成功治愈了患者。
隨著許一平有了與人交流的能力,醫院裡的醫生才知道這人不是什麽富家子弟。只是一個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普通人。
【許一平先生。像你這樣來歷不明,沒有學歷,細皮嫩肉,連隻鵝都打不過的男人。在這大蕭條的世道下是找不到工作的。】院長微笑的推了推眼鏡。
【院長,讓我當個保安吧。看太平間的那種。】
【這個工作已經被護士長的兒子承當了。很遺憾,本院無法給你提供工作。】
【那怎麽辦?我現在別說還錢,出去後能不餓死就算勝利。】
【也不是沒辦法。】陳清樂看了眼許一平的腰子。許一平趕緊捂住自己的腰。
【院長。你發發慈悲吧。你嘎了我腰子,我也活不成了。】
【正巧,我手裡有個活。就怕你沒膽子接。】
【什麽活?只要不被嘎腰子,我都能接。】
【我的一個朋友工廠倒閉了。現在要賣祖宅還銀行的錢。可出了一些小小的問題。】
【什麽問題。】
【他那個老宅是有名的鬼宅。這導致他的房子的價格一直賣不上去。一般遇到這種情況,我們都會請驅魔人之類的。可是吧,他現在窮的快要把自己女兒賣進窯子了。可拿不出錢請那些驅魔人在自己家裡弄一些奇怪的儀式。】
【那麽我能做些什麽呢?】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信鬼神。在我看來鬧鬼不過是鄉裡人的閑言碎語罷了。你去他那老宅住上一段時間。然後在報紙上發表一下文章,破除一下迷信傳言就行。你要是能幫我朋友度過這難關,這十塊銀元我就給你免了。】
【我懂了。只是,要是真有鬼呢?】
【你用照相機拍下來。如果真有鬼,你想辦法驅鬼就行。】
【驅鬼那我更不會了阿。】
【放心這世上沒有鬼。那些靈異調查員都是一群故弄玄虛的騙子罷了。】
【沒問題,這活我接下來了。】許一平沒多想就接下了這個活。
這世道有多艱難許一平是知道的。
為了學習文字,許一平經常閱讀報紙。幾乎天天都能看到饑餓的人群在排隊和無家可歸的凍死街頭的兒童的照片。 【那好。今天下午,你就和我去見我朋友吧。】
許一平穿著一件破舊的綠色大衣和院長走出醫院。當走出醫院的那一刻,許一平深吸了一口氣。這是兩個月來第一次到醫院之外的地方,許一平想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於是深吸了一口氣。
【哇。這是什麽味道。】許一平差點吐出來。這個城市的下水道系統並不完善,很多人也不講究,隨地大小便。各種汙水亂潑到街道上。整個城市都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味道。
院長穿著一身灰衣馬褂叫來人力三輪車,帶著許一平來到一家茶樓。三樓有三層樓高,很多穿長衣馬褂的人坐在裡面喝茶聽戲。
外面有一群穿著短衫的窮人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手裡捧著碗涼茶。這些人大多都是拉車的以及碼頭的運工。
一進茶樓,許一平就聽到說書先生驚堂木一拍,擱哪裡說起鄉間傳說。大抵說一個書生進京趕考,在破廟裡遇見了女鬼。
說書先生,功力了得。將具體過程講的活色生香。有些人受不了了,就把自己籠子裡的鳥兒,罐子裡的蛐蛐拜托給人照看。自己跑到一旁的窯子去。
眼下時局不好,一群人就躲到酒館茶樓裡醉生夢死。說書先生也不講什麽時事新聞,不說什麽英雄故事了。盡講些下三路來幫聽眾逃避現實。
許一平和院長就二樓的包間裡找到了這次的雇主張強。這個男人身材肥胖,穿這件灰布馬褂,光禿禿的腦袋上沒有一根頭髮。
張強祖上是鄉裡的地主,後來父親進城開廠有了一些家業。然而現在碰上大蕭條,眼看就要家破人亡了。現在就指望著將鄉下的老宅賣掉抵債。
【這位是許一平先生。】
【你好許一平先生。這是我的名片。】張強站起來和許一平握手遞上名片。許一平有些生硬的和張強握了握手,接過名片。
【老張,近來可好。】陳院長坐下來問道。一旁的小兒趕緊上茶添上兩碟茴香豆。
【唉,還有什麽好的。老陳,求求借點錢給我周轉一下吧。】
【真沒錢了老陳,不是不幫你。我醫院裡也欠了不少錢。還有不少病人欠我錢。這年頭,欠錢的才是大爺啊。】
【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那些天天上門討債。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說下次在還不上錢。就拿錦繡去抵債。我....】
【老張。我雖然是借不了你錢。但我有個辦法可以幫你把那宅子賣出去。】
【真的?快說說。】
【老張,靈異調查員這職業你聽說過吧。】
【有聽人說過。難道這位少年就是。】
【沒錯。讓他去你家調查一下,說白了就是住幾天。回到我幫他在報紙上發表下文章。】
【這能成嗎?】
【事到如今,死馬當活馬醫吧。】
陳清樂就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張強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算答應了。
【我能問下,那棟宅子裡面前發生了什麽事嗎?】許一平有些不安的問道。
【曾經那裡發生了一起滅門慘案,除了我爺爺其他人都死了。剩下的我就不清楚了,總有人胡言亂語說那裡鬧鬼。這已經是七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全家就剩我爺爺活下來,他本姓李,自那以後改姓了張。那地方在青羅鄉,當地人都叫它為李家大宅。】
【我明白了。我會幫你辟謠的。】
【照相機之類的物品我會提供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院長說道。
【陳兄你也不必自責。現在,我們大夥都難。】張強將一旁的圓帽戴在自己的頭上,結了帳後就走了。
到了晚上,陳清樂給了許一平一副照相機和一把手槍,十五枚子彈,外加匕首和一個行軍包。
【我年輕的時候愛好攝影。這照相機是我的摯愛,我將它帶到戰場上拍下了許多有意思的事情。而這手槍是我年輕時當戰地醫生時防身用的。】
【手槍能打鬼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鄉下可不只有鬼要打。還有土匪和老虎。你拿著防身吧。】
【謝謝。】
【不用謝我。我只是想幫下我的老友。 至於你,你到那邊去。會遇到很多事情。你自己注意安全。】
許一平接過了照相機和手槍,手槍是個左輪槍。許一平小時候很喜歡在遊樂園裡玩打槍遊戲,因為他一打一個準。以至於上了黑名單。但那些總歸不是真槍。就重量而言,這一把小手槍就比那些玩具槍重了好多。
第二天一早許一平獨自一人來到碼頭處,用十文錢買了五個面餅,剩下的錢用來坐船到鄉下去。
【買書嗎,年輕人。】一個灰頭土臉,廋如骨材的老乞丐拍了下許一平的肩膀。
【不買書。】許一平說道。
【怎麽能不買書呢?你一看就是讀書人。】
【別理他。他是個瘋乞丐。賣的書全是那種看不懂的文字。】
許一平看著老人手裡拿著的書,都是《論語》,《三字經》,《孫子兵法》之類的。有一本引起了許一平的注意《驅魔,從入門到入土》是一本有兩個磚頭疊一塊那麽厚的書。
【這樣。我用一塊餅換你這一本書。】
【好好。】老乞丐從許一平手裡拿過一塊餅後扔下書就跑了。
【年輕人。你心真好。】餅攤的老板讚歎道。
許一平將書收到背包裡走到碼頭的小船前。這些二十尺長的小船,是這城市最重要的交通工具。許一平很船主討價還價半天,最終讓老板以四枚銅幣的價格載許一平到青羅鄉。
在船上許一平翻出了那本《驅魔,從入門到入土》的書。這時他才發覺不對勁,那個老乞丐手裡拿著的書好像都是用簡體字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