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周橙做了一個輕松又緊張的夢。
夢裡自己變成一隻棕色的小猴子,身形可以從地上高高地躍起,躥到離天空很近的地方。他穿過民房,越過田野,四處尋找食物。
後來因為偷麵包,被拿著麻醉槍的男人一路追趕。最後狼狽地躲在長滿向日葵的田地中,卻依舊被發現慌忙地逃竄。
周橙醒來時,遠方的天空翻起白肚皮,太陽升起。
十四小小的身體,蜷縮在沙發另外一側。她閉著雙眼,臉蛋灰突突的,看上去可憐兮兮。
周橙靠著沙發,回想夢境裡自己逃命的狀態,不就是心理狀態的真實寫照嗎?他躡手躡腳爬下沙發,還是驚醒了十四。
“你再休息會兒。”周橙輕聲說。
十四打著哈欠搖搖頭,“不用了,您要出去嗎?”她從沙發上坐起身,整理好衣裙。
周橙點點頭,“準備出去走走,你做夢了嗎?”他側目問十四。
小女孩搖搖頭,“我沒有完整獨立的意識,只是女神億萬之一的神識,不會做夢。”
“看樣子,你們的女神確實很強大。”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就遇見女仆露芮。
露芮身穿整齊的黑白色女仆裝,面容露出刻板的微笑,“綺一交代我,如果你們醒了,讓我帶你們去花園找她。”
“好的,謝謝姐姐,麻煩您了。”周橙仰起腦袋笑著回應。
浮島上的景物一切如初,蝴蝶翩翩飛舞,鳥語花香,祥和平靜,好像昨晚沒有颶風席卷過一般。
周橙遠遠就看到坐在花間的少女,她身穿橘黃色的碎花裙,抬起手朝幾人搖擺。
“你們來啦!”綺一一副元氣滿滿的模樣。
等幾人走近後,綺一來到周橙身前蹲下,伸出手,對他的身體動手動腳,捏捏這摸摸那,感歎地說道:“真是神奇啊,和真人沒什麽兩樣。”
周橙神色格外窘迫,兩人距離太近了,他能看到綺一的墨黑色眼眸中倒影著自己的身形,這樣天使般的女孩就在眼前,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周橙知道自己不是做夢,因為臉頰被捏的有億點痛。
露芮輕聲咳嗽,“咳咳!綺一,你湊的太近了。”
“沒事兒,他就是我創造出來的,沒什麽可避諱的。”
“他的身體裡畢竟是男性的靈魂。”露芮緊縮眉頭。
“嗯,你說的也對。”綺一和周橙拉開距離,檢查完十四後,她這才站起身,“一起吃早餐吧!”
“謝謝!”周橙和十四規規矩矩道謝,兩人坐在綺一對面。因為個頭小,坐在板凳上,雙腳都夠不到地面。
周橙雙腳不自覺晃來晃去,喝完一杯青色果汁,回味起來有點澀澀的甘甜。
旁邊的女仆露芮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兒又拿出新的果汁。
十四正襟危坐,小口小口吃著蛋糕,神情十分拘謹又專注。
眼看太陽一點點升起,周橙猶豫再三,還是和少女說了自己的‘身世’。
綺一頓時兩眼放光,“你原先的世界是什麽樣子?可以簡單和我說說嗎?就比如你們的文明,生活方式等等。”她神色好奇。
周橙簡單介紹了自己所在海星的科技、文化,以及人們的日常。
綺一笑著和他交流,“兩個世界還真不一樣。遠星上的文明已經延續數十萬年啦,最厲害的武器,要麽是神族創造的神器,要麽就是魔法。”
“你說的科技和神族的神器差不多,
我不怎麽感興趣,我最感興趣的還是魔法,以及美食!”少女一邊交流,一邊品嘗美食,嘴就沒停下來過。女仆露芮不斷換上新的美食。 周橙好奇地問道:“綺一,你這樣吃不會長胖嗎?”圓桌上全是甜食,沒小會兒周橙便吃膩了。
“我的身體耗能可大著呢,你別小看我,這些食物只夠墊墊底,怎麽可能變胖。”綺一露出一副你別小看人的神色,緊接著又好奇地問,“你們那兒,有什麽好吃的嗎?”
“肯定有啊!比如臭豆腐,問起來很臭,但吃起來又臭又香,甚至讓人有點上頭。還有炸土豆,脆脆香香的,抹上拌好的辣椒調料,那味道更是一絕……”周橙說了好幾種家鄉的小吃,頭頭是道。
綺一放下手中的甜品,看向女仆露芮,“你有聽過這些嗎?”
“沒有,只要知道食材配方,我肯定能完美還原。”露芮自信地說道。
綺一伸手拉住周橙的小胳膊,“拜托了,把食材配方和做法寫下來。”她滿臉期待。
周橙笑著正準備回應。一直沒說話的十四忽然出聲,“返程通道打開了。”
頓時,強大的排斥之感,頓時席卷周橙,少女甜美的笑容消失刹那間在眼前。
“等下,等下!”他伸手想去拉住綺一,卻什麽都沒有抓到。整個人處在昏黑的虛無中,心臟的位置散發出淡淡的藍光,身體已經變成透明的狀態。
周橙回過神,輕聲喊道:“十四,你在嗎?”
小女孩顯現出來,漂浮在周橙身前,解釋說道:“返程需要一點時間,我們還存在著。”
“不知道綺一那邊怎麽樣了,來不及告別就離開。”周橙遺憾地說道。
就在這時,綺一的聲音忽然響起,“這是哪兒?”她語氣有點懵。
周橙轉過身一看, 就見女孩和自己一副模樣,半透明的身體,漂浮在虛空中。兩人大眼瞪小眼。
一旁,十四難以置信地說道:“不可能!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精靈能通過空間裂縫,這樣絕對會被另外一個世界排斥。”
“難不成綺一你也死了?”周橙語氣驚詫。
這時,清脆的破碎聲響起,混黑的空間如同蛋殼被打破,一束束刺眼的白色光柱照射進來。四周的景物煥然一新,幾人已經身處在燒烤店裡。
看到熟悉的場景,周橙有些失神。
綺一飄在空中,如同好奇寶寶,到處打量,“這是哪兒?”
周橙反應過來,“這就是海星,我所在的世界。”
“真沒想到,我也能過來!”綺一神色滿是興奮,沒有一絲擔憂。
周橙不知道該說她膽大,還是神經大條。他看向漂浮的小女孩,“十四,綺一怎麽也跟過來了?”
“抱歉,我真不知道怎麽回事。”十四摸不著頭腦,忽然醒悟說道:“不過,我可以去找其他女神分身,了解情況。”
“看你們兩慌慌張張的模樣,有什麽好急的呢?”綺一在空中飄來飄去,玩得不亦樂乎。
她開心地說道:“探索未知的一切,難道不是生命中最有趣的事情嗎?周橙,哪裡有臭豆腐,我要去好好嘗嘗!”綺一滿臉期待的神色。
“沒問題。不過要稍等一下,我先給家人報平安!”
周橙留意到父母和弟弟在廚房中忙碌的身影,激動地飄過去。
綺一身形忽然止住,神色變得奇怪,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