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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術之下》第2章 火刑
  在那火焰出現的一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為首的獵巫人和卡爾。一個是條件反射般的拔出佩劍準備戰鬥,一個是在本能的驅使下準備逃離危險。

  傑斯還愣在原地,卡爾反應很快,趁機從他身後逃開。但是這一切都沒逃過獵巫人的眼睛。他從馬鞍上的口袋裡拿出一瓶粉末,倒在自己的手心,然後塗抹全身。同時策馬追趕逃跑的卡爾。身後十幾個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也追了上去。

  卡爾其實還沒搞清楚狀況,但是所謂猶豫就會敗北。在原來的世界生活了二十年,這種危機意識早就鍛煉出來了。

  雖然還不能確定被抓住後會怎麽樣,但是“獵巫”這個詞已經充分說明了雙方的立場。現在開始,卡爾是獵物,對方是獵人。

  卡爾向山上跑去,企圖用坡度和茂密的植被甩開身後追擊的獵人。

  “該死該死該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卡爾的大腦飛速運轉。首先確認的就是自己應不應該逃跑。答案是必然的,從傑斯的反應和這幫人的稱號就可以看出來,在這個世界,巫師並不是一個好身份。

  這讓卡爾想起了中世紀的女巫狩獵。只不過,自己現在真的是個巫師。更糟糕的,就是自己還不會使用魔法!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巫師狩獵加不會魔法的巫師!”卡爾怒吼,“還能更**一點嗎!”被抓住的話,多半會死吧。

  卡爾氣喘籲籲的穿梭在樹林之中,他用S型的路線試圖讓馬匹減速,但是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山地的坡度沒有想象中那麽陡峭,樹木的密度也不足以阻擋馬匹。卡爾的期望落空了,這樣下去,他馬上就會被抓住。

  “我們能談談嗎,我什麽都沒做過啊!”卡爾帶著僥幸回頭大喊,說不定這幫人沒有那麽極端呢。可事與願違,為首的獵巫人依然面無表情,一雙好似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卡爾。手中的佩劍反射出凜冽的寒光。

  會死!那雙眼睛明確的給了卡爾一個信息,被追上的話,絕對會死!

  卡爾想要找出方法逃離追擊,但是周圍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東西和地形。這樣下去,不到一分鍾,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就會結束。

  除非,老鼠急了也會咬貓!

  卡爾回想起筆記上記載的魔法,他生火用的那個魔法,那個火魔法的進階,就是火球術。那個魔法在卡爾的記憶中威力很大。

  “諸神保佑!”卡爾糾結了一會兒,因為不清楚這個世界究竟信仰哪個神,隻好全都拜托了。

  卡爾回頭確認了距離,大約十秒鍾就會被追上,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成敗在此一舉!”

  他回身,心中不斷回想那段咒語和魔力的使用方法。他抬起手,衝著身後的獵巫人。

  “納格魯昏加!”隨著咒語喊出,衝在最前面的獵巫人明顯吃了一驚,急忙拉緊韁繩,改變馬匹方向,但是來不及,毫無疑問他會被擊中。此時,他也做好了接受衝擊的覺悟。

  一秒,兩秒,三秒。馬匹成功改變了方向,在距離卡爾五米左右的距離來回踱步。

  馬背上的獵巫人震驚的盯著卡爾,隨即露出了戲謔的笑容。

  卡爾手上冒出一股濃煙,但是沒有半點火星。諸神沒有伸出援手。絕望,籠罩了卡爾。

  “啊,一個不會魔法的巫師,一條不會游泳的魚!你是什麽?新晉的學徒嗎?”獵巫人用低沉的嗓音對著卡爾說道。

隨即因為自己的笑話大笑起來。  隨後趕上來的獵巫人部隊包圍了卡爾,卻在首領的授意下又讓開了道路。這是對卡爾的羞辱,因為他連被包圍的資格都沒有。

  卡爾愣在原地,最後一絲幻想破滅。現在他就是一頭待宰的羔羊。

  已經束手無策了,結束了。卡爾閉上眼睛。

  “為什麽?”卡爾低著頭問道。

  “什麽?”首領俯下身體,靠近卡爾,想要聽清他在說什麽。

  “為什麽要追我。”卡爾還不知道,為什麽巫師會成為被狩獵的對象。

  聽到這話,周圍幾個人忍不住笑出聲。首領歪著腦袋似乎沒弄明白卡爾的意思。

  “因為你是個巫師,即使不會魔法。”

  “為什麽,巫師做了什麽?即便有人做了錯事,也不見得要所有人陪葬,我明明什麽都沒做,我甚至付了一枚銀幣給那個村民!”卡爾悲憤的大吼,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對方多半不會理會,但相比跪下求饒,他願意死的悲壯一些。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首領沉默了一會兒,好像真的在思考。然後開口說道:“確實,不是所有巫師都有罪過。也不是所有巫師都會被獵殺。比如,那個該死的皇家獵巫人。”

  說著,首領露出不屑的表情,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皇家獵巫人,是個巫師?

  “不過,你以為我獵殺巫師是因為他們有罪?”突然,那陰險的笑容回到了首領臉上。

  “不不不,我獵殺巫師,只是因為他們的屍體值上幾枚金幣罷了。”

  首領頓了頓,看著卡爾說道:

  “你也一樣。”

  原來如此,這家夥根本不再在乎。如果有機會的話,這家夥甚至會把普通人當成巫師狩獵,就為了賺取金錢!他們已經偏離了原本的教條。

  “一幫人渣。”

  這幫家夥,才是真正該被狩獵的人!卡爾暗自握拳,即便如此,他已經無計可施了。

  “啊啊啊!”首領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突然抓狂,撓著自己那凌亂的頭髮。

  “就為了你這麽一個家夥!居然浪費了一瓶驅魔塵!”

  看來是在說開始追擊卡爾時用掉的那瓶粉末。

  “一瓶驅魔塵的價格可能比這該死的家夥還要高,該死的,要虧本了。”

  說著,首領調轉了馬頭,示意幾個手下把卡爾綁了起來。然後從他身上翻出了一切值錢的東西。在搜刮到錢袋之後,首領的表情才變得緩和一點。他把那枚金幣拿在手中把玩。

  “想不到你還蠻有錢的嗎。”

  卡爾不語,這幫家夥還拿走了包括筆記在內的所有物品。不過首領對筆記似乎不感興趣,而是拿起那枚太陽徽章反覆觀察。

  “真奇怪,你的太陽徽章很高級,按理說這不應該屬於你。是你師父的嗎?”首領拿起那枚徽章仔細觀察。

  “可能吧。”卡爾面無表情的回答。

  首領突然露出了笑容,“呵呵呵,我還以為這次只能領到幾枚銀幣,但是如果是這枚徽章的話,少說值十枚金幣!”

  “要把他活著帶回去嗎?”其中一個手下問道。

  “不,不用,除非你想背著他。然後領到幾枚銀幣。只要他死,就沒人知道我們抓到的只是一個學徒,這枚徽章,可是高級巫師的。拿著他的太陽徽章和這本筆記就夠了。至於他本人,在村裡處理掉就好。”

  聽到這話,卡爾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那枚徽章是高級巫師,也就是說,本來自己應該有能力反抗的,可是卻沒能用出魔法。一想到這,他就感受到了一種被命運拋棄的絕望。

  太沒用了,怎麽會是這種結果。一般來說,穿越的人會遇到這種狀況嗎?

  被綁著帶回村落,一路上卡爾的精神都有些恍惚,現在已經無計可施了。村子中央不知何時堆滿了木柴,中間立著一個十字架。卡爾清楚那是幹什麽的。

  等到卡爾被綁上十字架,他可以清晰地看清每一個人的臉。傑斯就站在人群之中,臉色十分難看,想必是因為自己招待了一名巫師吧。

  僅僅重生一個小時左右,卡爾就要再一次面對死亡。這讓他變得有些麻木。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卡爾突然對著獵巫人首領說道。

  “快死的人了還在乎這個。”

  “不知道名字的話,該怎麽詛咒你呢。”卡爾平靜地說。已經面對過一次死亡了,再來一次又何妨。

  首領吃了一驚,他狩獵過不少巫師,但像這樣平靜面對死亡的可沒有幾個。

  不過到了最後,當利劍架在他們脖子上,當火焰吞噬了他們的身體,他們都一定會哭喊著求饒。

  首領笑了。

  “我叫馬爾科。馬爾科,努爾金。”他報上了名字。

  “馬爾科,努爾金。我記住你了。”

  隨著一聲令下,燃燒的火把被扔到了木柴堆裡。澆過油的的木柴騰起一團火焰。吞噬了卡爾的身體。

  即便做好了準備,烈火灼燒的痛苦也超越了卡爾承受的范圍。 痛苦撕裂了他的理智。他尖叫著不斷扭動身體,在地獄般的折磨中掙扎著想要逃出。但是依舊被牢牢綁在十字架上。火焰遮蓋了他的視線,他已經看不清馬爾科那獰笑的臉。

  比起身體被灼燒的痛苦,更可怕的是吸入燃燒的火焰時肺部傳來的灼燒感,五髒六肺開始燃燒的痛苦由內而外的衝擊著他的靈魂。無法呼吸的痛苦比身體潰爛還要糟糕,他的意識越來越遠。

  人在接受苦難時,會感到時間無比漫長。卡爾在火焰中承受著無盡的煎熬,他的頭髮被點燃,他的軀體變的焦黑。

  他用最後的力氣咆哮著馬爾科的名字,說出最惡毒的詛咒。這當然是無效的,他根本不會詛咒魔法。只是在宣泄自己的苦難與憤恨罷了。

  而最後,他的聲音全都變為了刺耳的尖嘯,聽的人頭皮發麻。

  為什麽?為什麽讓我經歷這一切,為什麽我要承受如此痛苦。該死的,死一次難道不夠償還我的罪孽嗎?

  痛苦讓他仇恨著一切,仇恨著上一世殺死自己的人,仇恨著馬爾科,仇恨著拋棄自己的神明。也仇恨著上一世的自己。

  歸根結底,難道是我咎由自取?

  馬爾科看著在火焰中變的扭曲的卡爾,直到這熊熊大火熄滅,也沒聽到任何求饒的話語。

  “還挺有骨氣。”馬爾科轉身面向村民,宣布他們今夜將在此留宿,給了每戶獻出房屋和食物的村民五枚銅幣。

  傑斯接過銅幣,歎了一口氣,畢竟剛才那個巫師,可是給了一枚銀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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