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吧——”
子期看著銅鏡裡的自己發呆。
鏡子裡的臉,面如冠玉,唇紅齒白,果然不愧是吟遊詩人,一看就是一張魅力值拉滿的臉。
但看起來,似乎只有十二、三歲。
韓軍,你們到底有沒有人性啊,這麽可愛的孩子都要送上戰場?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麽圓臉小姐姐對他那麽關心愛護。
此處必須心疼圓臉小姐姐一秒。
他也明白了為什麽玉兒沒有下狠手殺他,而且一路上對他頗為照顧。
甚至客棧都跟他住一間。
還幫他洗頭。
他也明白了為什麽穿越過來這麽久了,跟玉兒這樣一個絕色美人一起愉快地旅行這麽久,完全沒起什麽邪念的樣子。
原來我還是個孩子!
子期欲哭無淚,不知道在這個世界線混亂的高魔戰國,能不能活到成年那一天。
此刻,他們準備離開客棧,出發前往楚國的一個大城市:宛。
他們二人已經各自扔掉了子期韓軍那套綠色的製式服裝,和玉兒那套黑色的短曲裾深衣。
換上了楚服。
楚國為土德,尚黃色,而戰國也並不像後世一樣,平民需要避諱帝王的顏色,王公貴族向來是最好的時尚潮流風向標,鵝黃色,明黃色,橘黃色,杏黃色,玉子色……各式各樣的黃色,充斥著楚國的成衣店,大街,各種建築,甚至街邊的水果攤——柑橘,也是楚國的特產,不得不品嘗。
兩人在成衣鋪都購買了鵝黃色和紅色相間的男裝,也是曲裾深衣,但是明顯更為收腰修身,“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雖然不知道是哪個楚王,子期倒是很清楚這個典故。
野營時,兩人都是以布帶簡單束發,在成衣店玉兒購買了兩個小冠,像玩芭比娃娃一樣貼心地為子期扎好發髻,系好冠帶,再扎一根銅簪上去。
兩人一起收拾停當,出發去車行。
他們租了一輛去宛城的馬車,兩人終於不用再跋山涉水、風餐露宿,總算進入現代(戰國)社會了。
顛簸的馬車上,子期默默地看著男裝男冠的玉兒,心裡拚命抑製著自己的愛意:“這女人有凶器,這女人會殺人,這女人很危險。”
可當他對上玉兒黑白分明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和瞳孔中那憐愛的眼神,瞬間心都化了,只希望能快快長大。
不過可能玉兒只是發現他很有用而已。
不管是在成衣店,還是車馬行:
“老板,還能再便宜點嘛,折上再加個折吧。”
“老板,你這刺繡花紋都沒有對上欸,這是瑕疵啊。”
“不買了,走了。這裡那麽多成衣店呢。”
“老板,你看你這車去宛城,回程絕對不會空跑,打個折吧!”
……
一頓砍價讓玉兒看得目瞪口呆。
對不起,在討價還價上,魅力高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
宛城到了,這是一座高牆環繞的大城,子期感覺一面城牆都能繞方城的矮牆一周了,城外有護城河,城牆上分布著一大兩小三個大門,門口都有著紅衣的衛兵看守。
可是安全檢查還是很敷衍,衛兵甚至都沒檢查馬車,這讓前世每天乘坐地鐵的子期很不適應,很沒有安全感。
他們經過一條繁華的大道,路上人來人往,這時子期又發現一種體格比上次見到的蜥人小得多的蜥人,大概只有半人高,
他們的眼睛大又圓,不是蜥蜴人那種狹長蛇眼,頭頂上還有著像變色龍一樣的冠狀裝飾,他們很多都衣冠整齊,看起來十分的敏捷靈活。 玉兒導遊介紹說這是靈蜥,蜥人中的一種,蜥人變種多的是,什麽體型什麽樣子的都有,有些已經擺脫奴隸身份,甚至還當起了奴隸主,運營著大規模的蜥奴貿易。
精靈在這座城裡也很常見,子期甚至還看到了毛茸茸的獸人,不過他已經見怪不怪了,他明白這個世界什麽都可能發生。
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他們找了家看起來就很豪華的傳舍,開始吃飯。
這可是子期第一次在正兒八經的戰國飯館吃飯,在方城他們住的傳舍只有雕胡米飯。
子期已經猜到玉兒身份不低了,在越國至少是士族階級,一路購置衣服,租車,她的金珠子似乎總也花不完的樣子,她單獨跟酒店老板交流了一會兒,似乎付了幾個金珠。
等了良久,一大桌子各式各樣的青銅器陸續被擺上了桌。
有種像烤魚的盤子,裡面也確實是一條大魚,形狀類似現代的大白條,但頭似乎更大一些。
導遊小姐姐愉快地開始給子期解說。
這是著名的釀炙白魚,當年吳國政變,專諸刺王僚,魚腸劍便是藏在這種魚的腹中。
釀指填釀餡,炙就是炙烤,這道菜需要選用長達兩尺許的大白魚,活殺洗淨,從背後開刀剖開,另選用肥嫩的當年新鴨,活殺洗淨,去骨後剁成鴨茸,再用精心配置的調料拌勻起火,“炙之令熟”,然後再把這已經烤熟的鴨肉塞入白魚腹中,用鐵釺串起,上小火炙之半熟,用刷子把配置好的醬料抹在魚身上炙烤至熟。
子期嘗了一箸,果然鮮美無匹。
除了鮮美的炙白魚,還有甜鹹交加的烤雞。
還有一種用小鼎烹的爛熟的肉,不知道是什麽。
玉兒說:“這是蜥人的肉。”
子期頓時感到胃部一陣痙攣。
“騙你的啦,這是小牛肉。”玉兒開懷大笑,兩頰如桃花般盛開。
……
還有酒,玉兒說這種酒叫“吳醴”,是她家鄉的美酒。
兩人酒爵交錯,回想起近半個月的風餐露宿,篳路藍縷,對著此時的佳肴美酒,恍惚間有隔世之感。
尤其是子期,在差點成為虎糧,成為炮灰,成為肉泥的幾次冒險之後,在心中用最惡毒的語言罵了系統無數遍之後,他頭一次,感到穿越到這個時代竟有那麽一絲絲美好。
他甚至開始遐想,要不就跟著小姐姐去越國,說不定就像無數種田文那樣,用自己那前人肩上的千年智慧,改變世界?
時間已是黃昏,兩人吃飽喝足,一起走到連接宛城正門的大道上散步。
大道兩旁種滿了垂柳,溫煦的晚風吹過柳梢,吹過玉兒有些散亂的發梢,拂在子期的面上。
甜甜的,暖暖的,香香的。
一輪滿月掛在片片雲彩之間。
子期忽然不知道哪來的記憶想起了幾句詩開始吟誦,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幾句對不對。
“月出皎兮
佼人僚兮
巧笑倩兮
美目盼兮。”
他能感覺到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影響了他的周圍。
玉兒轉過頭,看著他,露出微笑。
過了良久良久,她才反應過來,卻止不住大大的眼睛裡,不斷落下的淚珠。
“我,怎麽了?”玉兒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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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之詩:詩人可以吟誦詩句,讓聽懂你詩句的人沉浸在你詩句的意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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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期也呆了,原來這就是技能。
他能明顯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似乎被抽走了一些,這個技能無法連續使用。
不過他開始有種感覺。
你永遠可以相信詩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