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處置完成。
最後貼上了術後創傷貼,蓋上衣物,之後一天換一次藥。
運氣好……
今晚人沒斷氣,明早傷口沒潰爛。
恭喜,他撿回一條命。
周黎安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很有自信的,米國醫院的內卷不比國內差多少,雖說華人醫護人員如今很多,因為薪資高,崗位穩定,大家趨之若鶩,但歧視依舊無所不在。
所以只能用水平與成績說話,就像在學校被欺負,好學生總能受到老師的關懷。
周黎安站了起來,很想揉一揉蹲的有些發麻的雙腿。
他忍住了。
只是站在原地,平靜的看了一眼西方,太陽已經抵達內華達山脈的山頂了,即將隱沒。
隨即,他轉向山坡上。
少男少女依舊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周黎安向他們招手示意,只希望他們能明白然後走過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嘴唇微微張開,應該在討論什麽,最終他們走了過來,看都沒看一眼地上的男人,其實很想看,卻不敢。
周黎安伸手從少年的牛皮腰帶上取下了一個石匕。
少年嚇得顫抖,在少女眼神的製止下不敢亂動。
他們看著周黎安蹲下來,在土地上畫了一幅畫。
一個月亮,一座山,一個太陽,一個人,人在太陽下。
沒什麽藝術氛圍,古代壁畫風格。
希望1400年的部落兒童教育除了野外狩獵體育課,還有美術課吧。
緊隨其後。
嗖。
人沒了。
石匕掉落在地上,因為離開的刹那,周黎安松了手。
‘砰’的一聲,驚醒了呆滯的少男少女。
兩人猛地跪下,再一次念念有詞的叩拜。
一直到那山邊太陽被吞沒一半,他們才漸漸停止,卻無法起身,早已筋疲力竭。
山坡下的野牛在掙扎後死亡。
溫度開始寒冷下來……
在黑夜降臨前,遠處有了人群的聲音,發出呼喊。
少男少女相視松了口氣,少女站起來呼喊:“是頭領,他帶人來找我們了。”
“牛屎,我們要將今天發生的一切,告訴他們……”
“我們不能離開這裡……”
“神會再次降臨,你看到了,這是神的旨意。”
被稱作牛屎的少年,低頭看著畫:“神的旨意?”
少女萬分肯定,解釋著神旨:“……當月落下,太陽再次升起,神會歸來,祂將帶領莫多克人走向富饒。”
牛屎看著畫問:“祂是太陽神嗎?”
少女也有些糾結,卻在族人趕來前,與牛屎完成了溝通:“不,祂是至高的風神,你明白嗎?”
牛屎回憶起神祇來去無蹤的震撼景象:“對,祂是至高的風神,是祂吹動了日月更替,吹來了雨水!!”
“可族人們會相信嗎?”
少女看著父親胸口的起伏,與那地上的壁畫——
“父親還活著。”
“而神,將在一個日月更替後歸來!”
……
“一份豪華版塔可,超大杯冰謝謝。”
至高的風神如今掏出了信用卡買單,並拿到餐盤,餐盤上放著一個超大杯,裡面裝著冰。
杯子收費,可樂無限續杯。
一口冰涼入口,氣泡在舌頭與口腔爆炸。
“嗝,爽了。”
周黎安開始整理頭緒。
其實他可以留下,還方便查看病情,但沒必要風餐露宿,他也很累,每天的徒步裡程都是幾十公裡起步,今天還完成了獨立手術,做到了所能做到的極限。
除此外,兩個孩子姑且很好糊弄。
年長就不一樣了。
萬一蹦出來個勇士要殺神證道,周黎安還要閃現跑路。
所以,標準計劃是留足懸念。
給他們一夜的時間用來自我腦補。
等陽光升起,神祇再次出現,才會形成最強烈的意識衝擊。
填飽肚子。
回到家。
柔軟平整的矽膠床墊,似乎能讓艱難險阻的建國夢都衝淡。
可只要一想到去醫院苦哈哈的上班……
打工是不可能的。
周黎安在驗證系統後就辭職了。
這並不是衝動,他是在多次試驗過系統後做下的決定。
如今大概已經上了業內的黑名單,他並沒有提前一個月提交書面申請。
退路堵死了。
那就只有建國當總.統一條路可走了。
設定好起床鬧鍾,在胡思亂想中逐漸睡去。
……
早晨七點。
洗漱穿戴整齊,外面還套上了防彈背心,小心無大錯。
只要不被射穿胸腹,基本死不了。
誰敢傷了自己,那就是閃現跳躍,開槍射擊,理論邏輯是一挑一百沒問題,主要看個人操作。
深吸一口氣。
周黎安穿越了!
瞬間的白晝閃過後,他出現在自己的畫作面前。
陽光明媚,微冷。
空氣中很清新,清新得令昨天廝殺的血腥味非常鮮明。
“%……¥##……”
“%……%#……”
聽到晦澀的語言,周黎安轉身。
一轉身便嚇了一跳。
烏泱泱的一群人跪拜在山坡下叩拜自己。
為首的是一個臉上褶皺很多的老人,而在老人身旁則是昨天見過的少男少女。
【看起來你的計劃成功了?】
周黎安低頭,發現昨天救治的人不見了。
死了?
他掃視一圈,暗暗松了口氣。
沒死,就跪在少男少女身後。
細數人頭,大約有上百人的樣子,只看男女老少俱全,這應該是組團過來拜年了。
“這算什麽規模的部族?”
【您描述的問題……】
“我沒問你,你閉嘴!”
15世紀,北美至少生活著超過100萬左右的印第安人,對比起整個美洲3000萬的總數不值一提,更多的人口在南美,那裡才是後來大規模屠殺與死亡的地獄,不只是屠殺,更多的是奴役,用來挖掘黃金與白銀。
眼前的人數如果是一個部族的總合。
應該算小型規模?
至少他們有足夠的青壯狩獵,也有婦女老人作為後勤,以及正在培養的孩子。
周黎安倒是不著急搞懂這一切,部族與部族之間肯定有往來貿易、合作甚至是敵對,以後總會見到。
作為醫生。
到崗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準備查房了。
他走下山坡,來到病患的面前,堅韌的原住民真的很強大,哪怕肚子在滲血,他依舊保持著跪姿。
周黎安蹲下來,拉開他披著的衣服, 撕開創傷貼的口子。
有滲血,但從傷口的愈合情況來看……
他得救了。
麻煩的是……他需要休息,而不是胡亂行動崩開傷口。
語言不通,無法下醫囑。
周黎安看了一眼跪倒一地的原住民。
“眾愛卿,平身吧。”
他大喊道。
同時雙手做抬起的姿勢。
所有人低著頭,卻也眼神交流著。
終於,是那位為首的老人率先起來,對後面呼喝一句,眾人才起立。
少男少女攙扶著老人走來。
老人的眼神無比明亮,清澈,這是周黎安前所未見的。老人跪下,匍匐在他的腳邊,為他撣去塵土,用虔誠的語調說著——
“……%%##……”
周黎安慈祥的微笑著,示意老人起來,又點了點頭:“沒錯,跟著我,吃香喝辣!!”
老人點頭驚喜:“……%R&%……”
周黎安臉上如如沐春風的笑容:“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只花嘛,各族人民親如一家。”
老人卑微的伸手,想要抓住周黎安的胳膊。
周黎安任由他施為。
老人竟是想要攙扶他,如願以償後,開心的眼淚都出來了,對著後方大喊:“……&%¥……”
然後。
少女攙扶著老人。
老人攙扶著周黎安。
一起向著西方走去。
【哈哈哈哈,你特麽聽懂了嗎?】
“你管我,這屬於心靈溝通,沒看人都帶我回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