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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國》【二百八十】洞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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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湖中城內燈火通明,如同一次回光返照,重返兩年多以前的繁榮盛景。
 人們用房屋拆卸的木料,在各處點燃篝火。
 男男女女從湖岸取來淨水燒煮,擦拭身上不潔的汙垢。
 又有老人用不知名的根莖植物丟入鍋中,與禿鷲、旅鴿,或是不知名的肉塊熬煮出寡澹的湯水。
 清潔好自身的人,從家中找出乾淨的盛裝,一身爽利的來到鍋前排起長隊,有序取到一碗熱湯,便大口一飲而盡。
 趁著因熱湯帶來的暖陽與力氣,他們開始向城中的祭祀廣場集中。
 偌大的“吾主真身神像”歷時兩年時間,已經打造完成。
 如今在火光搖曳下,顯現莫名的威嚴莊重。
 而在神像的一側,大量的武器被堆積成小山,凡走到這兒的人,都會取上一把。
 或是石斧,或是耕種用的石鏟。
 即便其中還有反射光澤的銅刀,也被人無視。
 更像是裝飾品的銅刀,在石斧的碰撞下將不堪一擊。
 所有人都很清楚。
 當明天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就將是他們搏命的時候。
 巨型神像前的高台上。
 德德格為數之不盡的阿茲特克人讚頌祈禱——
 “我為均衡的子民,我堅定的走向了她。”
 “我曾親眼見證她神跡的降臨,為克馬城帶來無盡榮耀,見她所定立的喜樂之國的模樣……”
 “吾主均衡啊,請您向這群乞求救贖的罪人,投下仁慈的注視吧!”
 “……”
 一聲聲吟唱,無人打攪。
 所有人默契的保存體力,假寐歇息。
 齊波切看著台上的兒子,發自內心的欣慰而笑,又轉眼對洛波達道:“殿下,我求您幫我保護……”
 然而。
 還沒等他說完,

洛波達就打斷道:
 “德德格是好孩子,他會有自己的選擇,難道你想要他悖逆他的信仰,選擇逃避嗎?”
 齊波切一愣,旋即苦笑,變作告饒的讚頌:“讚美吾主,讚美均衡。”
 洛波達又道:“只要我們堅定的信仰她,那當明日到來時,奇跡就一定會發生!”
 “這,就是均衡的教義。”
 “因此我無所畏懼!”
 齊波切沉沉點頭,又取出那“神啟之物”,仔細端詳。
 真神的預言都應驗了。
 若這是一條死路,神啟為什麽又會只因他們走到這湖中城呢?
 “殿下說得對,奇跡一定會發生。”
 兩位老者靜靜等待著。
 當天色一點點轉亮,一個個緊閉的眼眸都睜開了。
 無人命令他們要做什麽,要怎麽做……
 只是對那眼前的神像叩首,接著撿起身旁的武器,佇立而起。
 有一人率先踏出步伐,走向遠處城門的方向。
 在那人身後,無數人開始效彷。
 密集的步伐聲,驚醒了沉睡的齊波切與洛波達。
 兩位老者相視一笑,也拿起昨夜放置身旁的武器,準備跟上去。
 可就在這時。
 尹茲柯阿特爾帶著十余人走來。
 洛波達皺眉,感受到對方來者不善的意味:“你要做什麽?”
 尹茲柯阿特爾笑道:“兩位神使大人不可出城,唯神使能溝通真神,還請二位保重自己。”
 齊波切大怒:“你要我等躲在你們身後?我昨天已說過,我要為阿茲特克人的兄弟,擋下敵人襲來的第一刀!”
 聽到他的話語。
 尹茲柯阿特爾身旁的人都笑了,並非是譏諷,而是感激。
 尹茲柯阿特爾道:“大人,阿茲特克人不需要你們為我們擋刀……”
 “我們需要的是指引,是救贖!”
 “大人曾要我阿茲特克人自問,我等是否已作好準備,全心全意的走向均衡……”
 “現在,這答桉已清晰的呈現。”
 “我族人中,沒有一人退卻,沒有一人後悔,沒有一人悖逆均衡!”
 “我知曉,阿茲特克人犯下的罪,必遭審判……”
 “那就讓我等這些人的血肉來承擔罪罰吧。”
 “我只求大人憐憫那老人、幼童與婦女,為他們祈來真正的救贖,然後帶他們走向那喜樂的國!”
 說罷。
 尹茲柯阿特爾轉身。
 他身旁十幾人則將洛波達、齊波切團團圍住。
 而當他們回過神來時,不遠處的蒙達雅、波利波馬、德德格都被阿茲特克人所圍堵。
 眾人聚集一處,科亞咬牙切齒道:“他們竟不讓我參戰!我是真正的勇士,曾一人與三人搏鬥而不敗!”
 因他的呼喊,令庫克莫懷中的嬰兒嚎啕大哭起來。
 少年已照看嬰兒有一個月了,熟練的搖晃安撫,似對眼前的一切並不掛懷。
 蒙達雅抿著嘴,她的私心就寫在臉上……
 她剛收獲了愛情,自是不願心上人參戰。
 波利波馬六神無主。
 原是計劃順暢,眼看著所有人就將遷徙,走向均衡,可誰知最終淪落到如此境地。
 “齊波切大人,我們不會有事吧?”
 還沒等齊波切開口。
 奧耶爾就正色道:“兄,我們怎麽會有事?若今天就是終焉,那吾主真神定會降下最終審判!”
 “我等雖都犯下過罪,但那城外的軍士又比我等好到哪裡?且他們根本不敬均衡!”
 “若我會死,那城外的人遠要比我死的更為淒慘!”
 曾經最是搖擺不定的奧耶爾,在那次“神啟降臨”後,已成為了眾人中最虔誠的狂熱信徒。
 也就在這時。
 轟轟轟。
 沉悶的響動從遠方傳來……
 洛波達道:“是城門,城門開啟了!”
 同時。
 吼——
 喊殺聲起。
 大戰開始了。
 ……
 “鄭,鄭大人啊……”
 突兀的哀嚎聲,響徹h225的機艙內。
 可這聲音又戛然而止。
 只因,那哀嚎者口中所喊的“鄭大人”,如今就在他的眼前。
 “鄭,鄭大人,你沒事吧?你,你不是從我等眼前憑空消失了嗎?”
 鄭和先深吸一口氣,可他的聲音依舊帶著幾分顫抖:“你還是先看看,我們如今在何處吧!”
 與此同時。
 嗖嗖嗖。
 十幾人憑空而現,紛紛落地。
 所呈現的反應與那王景弘如出一轍,先是驚呼,又是茫然,最後很快變作恐懼——
 “高穹,這是高穹……”
 “我等竟在高穹之上???”
 “啊——”
 窗外便是雲海,仿佛觸手可及。
 而當初升的太陽在雲海的彼岸顯現,更讓他們呆凝——
 “若這是高天之上……”
 “日為何還如此遙遠而渺小?”
 本是一聲驚歎,卻沒想到有人為他們道出答桉——
 “因那太陽不在你們所知的‘天空’,而在宇宙之中,極其遙遠。”
 周若男抱著雙臂,又學巫與首席的威嚴姿態,立足他們面前。
 一個少監第一個回過神來,恭敬問道:“敢問仙子是……”
 “仙子?”周若男皺眉,“我不是什麽仙子,我是神國聖殿山首席的親傳弟子,也是得吾主賜名的恩寵者,周若男!”
 有人還要開聲,卻被鄭和搶先。
 因他已看到坐於前方的兩道尊貴身影,便道:“神使,敢問神明要帶我等去往何處?又為何飛臨這高天之上?”
 周若男道:“我等如今已在你們不曾探尋的‘新世界’,所去往目的地是新世界的‘救贖之地’。”
 “吾主有旨,令你等於救贖之地,得見世間的真知。”
 說罷。
 她看一眼腕表:“飛行時長還須兩個小時,你等可作歇息,不可再喧嘩吵鬧,驚擾吾主與巫。”
 話音剛落。
 飛機陡然顛簸一陣,眾人隻覺輕微失重感傳來,頭暈目眩。
 有幾人一個趔趄,趴在了地上。
 而再看周若男,隻跨步而立,瞬間站穩了身形,就在角落席地而坐。
 在她身旁,還有一乖巧的女童,睜大一雙明眸,充滿好奇的凝視眾人。
 鄭和與王景弘相視一眼。
 後者道:“何為兩個小時?”
 “不知。”
 “那什麽是救贖之地?”
 鄭和不耐道:“我又怎可知曉?我前一刻還處於寶船之上,可眨眼間,卻已在高天……”
 王景弘驚呼:“鄭大人,我也有相同感受,你看我褲子還是濕的……”
 周遭人一聽這話,都連忙看向自己下擺。
 同為皇宮內侍。
 便溺難控,實為常態。
 等他們確認自己的狀態,才皆然松了口氣。
 然而,機艙內也因此歸入寂靜,只聽著神明法器所傳來的轟鳴,陷入呆滯。
 不知過了多久。
 王景弘才再一次開口道:“鄭大人,我,我們還能回去嗎?回大明!”
 十幾道目光也隨話音聚焦而去。
 鄭和並沒有著急回答,因他心中同樣彷徨;可作為眾人中的主心骨,他必須鎮定下來。
 幾番思慮,他心中有了確實——
 “神明曾說,要我等將神旨帶回給……今上;那就一定能回去。”
 “各位稍安勿躁,此次得神明恩典,踏足高天之上,也是你我人等百世求不得的福分,理應感激神明之恩。”
 “此番際遇應銘記在心,待歸返後,才可稟明今上。”
 聽到這一番話,眾人心中恐慌都澹去不少。
 神明若要他們湮滅,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而當恐懼散去後,他們心中更多是對神明的敬畏與崇拜……
 王景弘又低聲道:“古時,秦皇漢武都曾派方士尋仙求藥,圖謀長生。”
 “而今,神明就在我等面前,若能為陛下求得長生仙藥,如此功勞可位列公侯啊。”
 從恐慌到覬覦,只在一念之間。
 當人看到了利益所在,一切凶險危機都被拋之腦後。
 眾人因王景弘的話而思緒活絡起來——
 卻又有一指揮將軍情不自禁感慨:“長生那麽易得,就沒有秦皇漢武求仙問藥的軼事了。”
 鄭和深以為然:“神明也曾承諾,可為陛下賜予長生的恩典,可踏過時間長河,見證數百年煌煌盛世。”
 “可所要付出的代價卻是……”
 話音又戛然而止。
 眾人得提醒後,也都記起那一番話。
 永樂陛下想得長生,那是要將大明天下獻於神明的。
 長生與江山如何作選的問題,就如同問他們這群內侍,“失雞復得”但無法生育,或“保持現狀”卻有一血脈傳承存活於世。
 一個是為宗族傳承,一個是個人私欲,無法兩全。
 然而,一旁陡然傳來稚嫩童聲——
 “不願奉獻虔誠信仰,卻妄圖長生,你等大明人都如此貪婪?”
 “更何況,你大明不得吾主均衡的救贖,只能陷於時間長河中的興衰輪回,如今眼前的強盛,不過是虛妄虛假罷了。”
 “所以,該怎麽選,很難嗎?”
 眾人面色尷尬,久久不言。
 周若男又皺眉道:“你等為何不回答?”
 王景弘趕忙賠笑:“仙……神使大人,如此抉擇疑問,並非我等有資格答覆的,應為神明與皇帝陛下的對話。”
 周若男再追問:“那就作假設,假設你們是那皇帝陛下,你們怎麽選?”
 話落。
 十幾人大驚失色。
 王景弘的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擠出來的:“神使……休要胡說,我等怎敢將自己比作吾皇?這是大不敬!就如同神使也不會將自己比作神明……”
 周若男直接笑了:“皇帝是神明嗎?”
 “不,不是……”
 “那皇帝是凡人嗎?”
 “皇帝是……是凡人中的真龍化身……”
 “那到底是不是凡人?”
 “是!”
 “那皇帝是凡人,我也是凡人,你等也是凡人,為什麽不能作比較?”周若男大聲道,“我隻知吾主均衡是世上唯一真神,你們的帝王也只不過是一介凡人罷了。”
 “而你們卻將吾主與那帝王置於同等位置,這難道不是真正的大不敬嗎?”
 嘩。
 十幾人頓時人仰馬翻,連作跪拜的姿態,朝那機艙方向叩首——
 “神明恕罪,神明恕罪啊!”
 駕駛艙。
 雪女冷哼一聲,正要側頭詢問吾主,是否要對那大明人降下罪罰。
 可當她一回頭,卻見吾主合攏雙眼,雪女便不敢打攪。
 約莫半分鍾。
 周黎安重新睜眼,雪女也沒提起機艙的事情,而是著急問詢:“主人,湖中城的情況很糟糕?”
 “嗯。”周黎安頷首,“湖中城已破,阿茲特克人遭到了血洗,已有上千人化作亡魂,城中的血,流入特斯科科湖,浸染了湖面。”
 “……”
 雪女沉默了良久,才道:“主人,這就是阿茲特克人的考驗與磨練嗎?”
 周黎安臉色並無波動:“是……並且,這也是他們最終的磨礪,而從今日起——”
 “阿茲特克人,為吾之子民!”
 一個多小時後。
 機艙內又一次響起驚呼——
 “城,大城!”
 “這就是神明的國度嗎?”
 鄭和等人在高空俯瞰到大城, 也引起了周若男的注意。
 而等她從天空展望,呆愣兩秒,就有了確實:“你們搞錯了,這裡不是神國;”
 “我方才已說過,我們的目的地是‘救贖之地’!”
 “救贖之地是什麽意思?”
 周若男正要回答時,卻見一道身影遮擋在她頭上,她一仰頭,就連忙退後半步:“巫……”
 雪女微微頷首,才看向跪伏的眾人:“此為城邦聯盟諸國,他們信仰偽神,而褻瀆了吾主均衡!”
 “然,吾主仁慈,賜予他們仁慈的注視,願走向均衡者,皆為子民……”
 “若背棄均衡的,也遭均衡的背棄。”
 “城邦聯盟諸國的今日,或許就是你大明的明日……”
 “此,為你等此行的恩典與榮耀;”
 “得真實的眼,看穿虛假,洞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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