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信昌正在猶豫時,門外傳來吵鬧聲。
大鼠帶著手下人過來了。
如此,黑信昌便很有底氣地捋漢奸頭。
他的漢奸頭,在經過幾番折騰後,早已失去了漢奸頭該有的風姿。
即便如此,他也很注重自己的髮型。
他狠狠捋幾下,色厲內荏說:“龜蛋,老實點兒,我可以在課長面前為你美言幾句。”
龜田丹,舔舔嘴角的血跡,沉聲說:“老子都是被你害的,你才是撲克牌黑桃A!”
說話間,大鼠已經踹開房門。
這時,那個光頭的“坐墊”,轉身出門。
他站在門口,揮舞著腱子肉,怒罵:“八嘎,老子是憲兵司令部鈴木岩,你們,找死嗎?”
鈴木岩?
黑信昌聽過此人,據說,與憲兵司令關系不錯。
他聽過,大鼠也聽過。
大鼠軍銜是中尉,鈴木岩是少佐。
二人之前不熟,但打過照面。
剛才,在屋裡撕咬時,大鼠被三人攻擊的暈暈乎乎,就沒看清是鈴木岩。
這會兒,天色黎明,他定睛一看,果然是鈴木岩。
立時,他怵氣了。
而鈴木岩,本來有些色厲內荏,畢竟對方人多。可他見鎮住了帶頭的大鼠,便疾步上前,對著大鼠扇了幾個耳光。
“八嘎,你的,八嘎八嘎的!”
這鬼子,實在氣壞了。
他是抽出時間來與山田美惠子幽會的,卻不料被龜田丹打斷。
他心裡本就有氣。
然後,自己的心上人山田美惠子又被大鼠撕咬一通,幾乎嗝兒屁。
他的氣,嗷嗚嗷嗚的。
但再氣,也擋不住天亮。
天亮了,他必須趕回憲兵司令部。
於是,他怒斥:“八嘎,你的,滾蛋!”
大鼠軍銜低,隻好帶著人灰溜溜滾蛋了。
趕走了大鼠,鈴木岩返回屋想去穿衣服,可他看見黑信昌,便瞪一眼,想像震懾大鼠那樣震懾黑信昌。
“八嘎,你的,掌嘴。”他命令。
黑信昌詭異一笑。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會掌嘴,為何?彼時,三人都處於失去理智狀態,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可現在,他們都恢復正常了。
黑信昌非但沒掌嘴,還坦然坐在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兒。
見狀,鈴木岩怒罵:“八嘎,在老子面前囂張?哼,老子是少佐,老子揍了你,是白揍!”
他大步上前,揮舞大爪子,要揍黑信昌。
黑信昌淡淡說了三個字:“小泉熊。”
小泉熊?
山田美惠子身體一震。
龜田丹臉色一暗。
鈴木岩駐足不前。
呵呵……黑信昌樂呵呵的模樣。
其實,他是賭一把。
他判斷,在山田美惠子的六個男友中,小泉熊是最彪悍的一個。
果然,“小泉熊”一出口,三人全被鎮住了。
黑信昌捋捋不著調的漢奸頭,志得意滿,說:“今日之事,要是小泉熊知道了,你們,呵呵,應該知道什麽後果。”
三人沉默不語。
三人相互對視。
三人全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終於,鈴木岩開口了,他盯著龜田丹,說:“你個廢物,都怪你。美惠子要不是可憐你,怎麽會有今天的事兒?”
龜田丹軍銜比對方低,打個立正,恭敬認錯:“是,都怪我。
” 見狀,山田美惠子急了,罵道:“八嘎,你們兩個蠢貨,生死攸關了,瞎叨叨什麽?麻溜的,想辦法啊!”
鈴木岩很聽話,抓耳撓腮,想辦法。
龜田丹也想辦法。他提議:“趁機弄死黑心腸。弄死他,他還如何告訴小泉熊這事?”
鈴木岩鼓掌歡呼:“兄弟,原來你不蠢啊!”
龜田丹再次打個立正,恭敬回應:“感謝鈴木君認可。”
見狀,黑心腸豁然而笑。他笑龜田丹和鈴木岩,兩個本該是情敵的人,卻成為惺惺相惜的好友。
他笑著笑著,突然撲向衣櫃。
鈴木岩沒猶豫,撲向他。
黑信昌撲入衣櫃後,鈴木岩也撲在他身上。
“來,弄死他。”鈴木岩急喊。
於是,龜田丹和山田美惠子跨到衣櫃旁,準備協助鈴木岩弄死黑信昌。
可鈴木岩卻又說:“呵呵,小心點兒,小心點兒,別走火啊,千萬別走火。”
這話,他是對黑信昌說的。
黑信昌持拿手槍,頂在鈴木岩的胸前。
——他在聽到“鈴木岩”大名時,就想到了他的槍。傳說裡,這鬼子日夜不離槍。
他判斷,鈴木岩躲藏在衣櫃,其衣褲腰帶什麽的,也應該藏在衣櫃,既然如此,掛在腰帶上的槍匣子也就在衣櫃。
他賭一把。
賭贏了。
他用槍頂著鈴木岩的前胸,驕傲說:“老子當漢奸,由菜鳥漢奸晉升為資深漢奸,依然活蹦亂跳的,別的本事沒有,保命是有一套的。”
“你不是帝國軍人?”鈴木岩詫異的表情。
這時,龜田丹插言:“他叫黑信昌,是——”
“魔都第一軟飯男?”鈴木岩驚呼,“你就是黑信昌?傳說中,治一個死一個,黑信昌黑心腸?”
“有這種傳說嗎?呵呵,那我豈不是大名鼎鼎?”黑信昌恬不知恥的神情。
“大名鼎鼎,絕對是大名鼎鼎!”
鈴木岩再也沒有之前的凶神惡煞了,他要與黑信昌握手,“久仰久仰,幸會幸會!”
鈴木岩有些激動,說話時,噴了黑信昌一臉唾沫星子。
黑信昌把臉轉向一旁,愁眉緊蹙,說:“鈴木君,多久沒刷牙?嘴太臭了。哎哎哎,你先起來,起來。”
聞言,鈴木岩趕緊從黑信昌身上爬起,然後又將黑信昌拉起。
他為黑信昌撣撣衣服,說:“早想結識信昌君,今日得見,三生有幸啊!”
“彼此彼此,鈴木君早已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是青年才俊,佩服佩服!”黑信昌退後一步,擔心鈴木岩耍詐,但嘴裡卻恭維不斷。
鈴木岩似乎沒有歹意,他邀請黑信昌落座。
黑信昌一再謙讓。
二人的親切,讓龜田丹摸不著頭腦了。
他建議滅了黑信昌,是想借鈴木岩的手報仇。
本來一切順利,卻沒想到,畫風陡然變了,變的有些詭異。
龜田丹不死心,他提示鈴木岩:“黑心腸壞得很,他要是告訴小泉熊,我們就全完了。”
鈴木岩看都沒看他,呵斥:“爬一邊兒去!”
話畢,他把黑信昌摁在椅子上。
黑信昌並沒放下戒心,他槍依然指著鈴木岩。
他笑呵呵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鈴木岩誠懇說:“有事。我有個大事,想請你幫忙。”
黑信昌將信將疑,問:“何事?”
鈴木岩掃視一眼龜田丹和山田美惠子,拉著黑信昌到了門外。
鈴木岩正要告知,卻瞥見龜田丹躲在門後偷聽,無奈,他又與黑信昌到了茶室。
他們隨意坐在一張桌旁。
桌上有之前特高課那些人剩下的半瓶清酒。
二人互相斟酒。
乾杯。
這時,鈴木岩才告知:“想請你做媒,把馬葳蕤介紹給我。”
噗——
黑信昌口中的酒水噴了出來,噴了鈴木岩一臉。
“鈴木君,你太扯了吧?”黑信昌質問。
“說真的,我不扯。”鈴木岩臉色鄭重。
“可——美惠子?”黑信昌手指後院的方向。
“就是玩玩而已,哪能當真?”鈴木岩一副大實話的模樣,“她那麽老,黃花菜早就涼了,我怎麽可能娶她?”
頓了頓,他輕歎一聲,“我早想甩了她。對了,你可能也知道,那個小泉熊,八嘎他娘,就是個醋缸,大大的醋缸。”
他說話時,沒有丁點兒矯揉造作,很真很實。
黑信昌判斷,這鬼子估計是真想甩了山田美惠子,可是,也並非誰都能娶馬葳蕤的。
但此時,他必須答應對方,原因簡單,自身安全。
黑信昌擔心激怒了鈴木岩,他發起飆了,不顧一切,就像小泉熊那樣。
於是,他爽快允諾:“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立時,鈴木岩眉飛色舞,乾杯感謝:“姐夫哥,事成之後,我一定重謝!”
話畢,他一飲而盡。
黑信昌也舉杯——
他眼的余光瞥見鈴木岩眼睛中凶光一閃。
他急忙抬槍, 槍卻被對方抓住了。
他杯中酒潑向對方眼睛。
一擊而中。
但鈴木岩並沒放手,他強忍眼睛不適,與黑信昌搶奪手槍。
“你個狗漢奸,老子是帝國軍人,豈能受你擺布?”鈴木岩終於露出真面目。
他打心底裡看不起黑信昌。
他之前全都是偽裝。
如果一般人,早中計了。
黑信昌也幾乎著了對方道兒。
而鈴木岩,想憑借自己一身的腱子肉,奪下手槍。
然而,他耗盡氣力,也沒能如願以償。
二人,在短時間內,奪槍的姿勢,換了幾十種。
此時,黑信昌其實心態矛盾:
他的實力,遠在鈴木岩之上,雖然對方一身腱子肉。
如果在荒郊野外,黑信昌會毫不猶豫滅掉鈴木岩。
可這是在櫻花茶道,後院還有龜田丹和山田美惠子。
一旦下狠手,會引起一連串難以預料的後果。
關鍵是,他的任務才開始進行,決不能因小失大。
黑信昌最後決定,保命,逃竄。
隨後,他似是無意卻憑借巧力,將手槍的彈夾退到自己手裡,把槍讓給對方。
“老子去也!”
黑信昌用肩膀猛扛鈴木岩,將之扛到一旁,自個兒,則飛奔出門。
鈴木岩疾步猛追。
“姐夫哥,等等我,我們嘮一塊錢的嗑兒。”
鈴木岩的話很接地氣。
“八嘎你姆媽,沙揚娜拉!”
黑信昌一溜煙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