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兒凳很快就隱沒在了黑暗當中。
雜項閻王帶來的那位護寶紅花,目光無比冷峻,身軀筆直地站在飛升坑的邊上,無比警惕地環視著四周。
氣氛一下變得無比緊張起來!
夏禧身子趴在坑沿,往下瞅了一會兒,起身對老山雞說道:“雞哥,他已經到坑底了!”
老山雞聞言,腮幫子緊咬:“問一下他開始點香了沒有!”
夏禧衝坑底大聲問道:“喂!點香沒有?遊戲要開始了!”
下面傳來雜項閻王帶著回音的回答:“老夫已點香,開始吧!”
點香是不可能的。
我從坑底上來之後,顏旺還沒有到。
當時就已經發信息告訴了顏小月,讓她轉告顏旺,一定要注意坑壁上的字。
顏旺只要一點打火機,就能看到無比醒目的六個字:“別點香、別升坑。”
但他在下面到底有沒有點,我們上面的人根本看不到,畢竟坑有十多米深。
老山雞眼睛中殺意頻現,耳朵不斷地抖動。
我上次在廢棄工地放過他的時候,這貨的耳朵也開始劇烈抖動,這是他要開始動手做人的表現。
老山雞晃了晃脖子,腮幫子緊咬,轉頭對著幾位見證人說道:“幾位見證人全都在場!既然是玩飛升坑,我們就不講虛的!江湖老規矩,今天就兩個結果,要麽他在坑底待上九天,要麽老子帶人給他磕頭!”
“雜項閻王之前曾接我主家一筆單,製作一頂冕旒帝王帽。當初,這老東西誇下海口,說世間之鑒師,無人能鑒出這玩意兒是贗品,否則,他願意提頭來見。我們也是信了他的邪,拿這東西去幹了一件大事!”
“具體什麽事就他媽不說了,反正這屁東西出問題了!我們拿回東西來之後,你們猜怎麽著?真是太特麽臥槽了!哥們我火眼金睛,竟然一眼就看出這屁東西的問題所在!老東西還吹牛說沒人能看出來,簡直笑死他奶奶!”
一位見證人說道:“熊老板,各行各有各行法。”
“你們和顏老板之間有什麽糾葛,可以局中見真章。我們相信,顏老板一生江湖戎馬,既然答應了設飛升坑,必定會講江湖規矩解決這個問題。”
老山雞聞言,冷哼了一聲,對夏禧說道:“你們幾個,都特麽給我錄好音!”
“我等下講出來破綻,看老家夥怎麽解釋,再讓見證人定奪!”
“老東西要是敢不講江湖規矩,這錄音就天下皆知,成為他身敗名裂的證據!”
夏禧一聽,趕忙打開了錄音機。
老山雞轉身從包裹裡拿出那頂冕旒帝王帽贗品,又拿出了一個礦泉水瓶,瓶子裡滿滿一瓶水。
他清了一清嗓子:“咱玩古玩的都知道一件事,明礬膠可以除銅繡。這頂唐代冕旒帝王帽贗品,上面幾乎沒有銅繡,很容易讓人誤以為,這破玩意兒專門用明礬膠清理過。”
“但有一點大家別特麽給忘了,明礬膠除了清銅繡,還可以寫密字!密字肉眼不可見,但一旦見水,立馬可現,這是古人傳密信的主要做法!老家夥倒有點智商,他利用這一點,在帽子不起眼的部位,用明礬膠寫上了一個‘顏’字!古寶用今字,這就是贗品的鐵證!”
“這做法騙騙一般水平之人還可以,人家可能會以為帽身上的明礬膠是除銅繡而用,不會往這方面想,更不敢拿水去潑寶驗證。但這種小伎倆,怎麽能逃過我的法眼?老家夥以為吹牛不犯法,雞爺告訴你,不犯法但犯事!哥們今天就要讓他放下飯碗、立地成佛!”
這是我那遍假錄音編出來的假鑒定方法。
老山雞倒是背誦的挺溜。
之所以講這個辦法。
因為用其他辦法,老山雞都會提前拿冕旒帝王帽來印證。
只有這個辦法,他不敢先拿水去試。
明礬膠密字這種手段,水浸透了明礬膠一次,字顯現出來之後,如果下次再用水去潑,裡面的字將幾不可察。
為了確保飛升坑局不出現失誤。
老山雞只會在現場進行第一次試驗。
接下來。
必定就是他被打臉的時刻。
那幾位見證人竊竊私語。
“這藏字的辦法還真的出其不意啊!”
“確實!換成是我,絕對想不到會用這種手段。”
“有點可惜了,顏老板一生製贗無數、橫行江湖,今天卻摔了跟頭。”
“……”
老山雞聽到了這些話,無比囂張地哈哈大笑。
笑完之後。
老山雞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坑邊,趴在坑沿上,對著下面說道:“老家夥!你要是現在服輸,我倒可以讓人用猴兒凳拉你上來。”
“但上來有三個條件,第一,同意將弘寶工藝品廠讓給我。第二,可以饒你一條狗命, 但你必須自廢幾樣靈官,不需要多,眼瞎、耳聾、手腳廢就可以了。第三,讓你女兒顏小月跟我幾年。”
“實話跟你說吧,哥們今天設飛升坑局來鬥你,就是為了搞弘寶工藝品廠到手,也確實看你不順眼很多年了。你要答應這幾個條件呢,雞爺我慈悲為懷,讓你苟延殘喘幾年!”
老山雞徹底撕破了最後一絲虛偽。
連那幾位見證人聽得都直皺眉頭。
飛升坑雖然是古玩行當的生死遊戲,但畢竟還是一種技藝比拚手段。
老山雞這樣恬不知恥講出自己的目的,簡直不要臉到了極致!
“滾!”
顏旺在坑底下大罵道。
老山雞嘿嘿直笑,從坑沿起身。
他知道顏旺不可能會答應,故意激怒他。
按老山雞的話來說,這叫殺人誅心。
老山雞轉頭對幾位見證人說道:“各位好朋友,接下來就是我們見證奇跡的時刻!”
講完。
老山雞拿著礦泉水瓶,將水倒在了冕旒帝王帽贗品上,嘴裡還哼唱著歌曲。
“洗澡澡,洗個大澡澡……”
幾位見證人全都探頭過來,打著探照燈,往冕旒帝王帽贗品上看。
洗來洗去。
老山雞突然停止了唱歌,臉色逐漸拉了下來,並變得滿臉懵逼。
他轉頭先看了一眼夏禧,又抬手繼續在帽子上搓。
搓了半天。
冕旒帝王帽卻沒任何反應。
老山雞臉上肌肉直抽搐,轉眼瞅見旁邊一位正滿臉好奇在看帽子變化的下屬,勃然大怒,猛地拍了一下他的頭。
“看尼瑪啊看!再給老子拿兩瓶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