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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血村回到凱倫堡,凱倫六世又帶著周寧替身、參觀了這座建築特色介於矮人的山堡、和黑精靈的地下城之間的龐大建築群。
給周寧最大的感官,就是歲月感。
論造型,有著玩家見識和腦洞的周寧表示,真沒啥特別的感覺。
不管是山口山的鐵爐堡、格瑞姆巴托,又或英雄無敵五的地牢城塞,都遠比凱倫堡來的有感覺。
然而這些要麽恢弘壯觀、要麽魔幻瑰麗的山中城塞,沒有歲月感,更經不起細觀。
凱倫堡不同,這裡每一塊磚石,都是故事的。
凱倫六世隨便選了幾塊,給周寧替身解釋:
“這上面蝕刻的不是魔咒,而是名字,以及一段留言……”
隨著解釋,周寧明白了,這有點像是小時候在樹木上刻字,隨著樹木長大,字也變大。
它比玩耍要嚴肅一些,又比正經的建造要活潑一些。
凱倫堡至今仍有許多未完工程,有的已經拖了幾百年。
血族會以各種理由,來嘗試添磚加瓦。
就跟地球人各種理由植樹造林一般。
凱倫堡就是這麽一點點擴大的。
“包括我們使用的器皿,人類覺得我們很奢侈,使用的都是價值連城的藝術品。
但對我們而言,這份富裕,是一針一線攢出來的。
它是一種見證,也因使用而有價值,而不是供起來觀賞。
我們不需要這種觀賞,畢竟我們也是古老的一部分,如果將舊日回憶當做一種觀賞事物,那我們身邊有太多的可供觀賞的東西。
我們不稀罕這個,我們稀罕的是有趣的活著。”
這個說法有些凡爾賽,但周寧認為自己恰恰可以理解一二。
他有時候就會覺得活的無趣,
然後想起小時候挑食奶奶罵他的話:“這不吃,那不吃,吃的你肚皮白了?”
從青少年時期開始,他再沒有挑食過,一方面是胃口好,另一方面是奶奶去世了。失去了家庭大廚,他的每日食譜單調了許多,沒的挑,愛吃不吃。
那時候他就隱約明白了人性本賤,最愛得不到、已失去。
反過來,他也由此害怕過於倚賴某種東西。
這成為後來他對系統患得患失的根由原因。
越是倚重,越是害怕失去。
就像眼前這個吸血鬼親王,瞧瞧,硬是將一個反派逼成了知書達禮、心胸廣闊、熱情好客的導遊。
生活不易呀!
或許某一天,他也得為了系統,出賣能出賣的一切,給某位大爺笑一個,又或奉上菊花?
宴會開始了。
凱倫六世很正式的向周寧道歉:“我的妻子,聽信讒言,跟著她的某個情人,逃離了凱倫堡。”
周寧心道:“看看這人設,還要新加上老實坦誠的詞條標簽。為了保住權位,這位血親王算是將老臉徹底豁出去了,隻為博取哪怕一丁點好感。”
其他血族,就沒有那麽恭順了。氣質形象各有特色,唯一的共同點,是都用高冷或假笑等面具,來掩蓋隨時準備開撕的敵意。
顯然,在替身四處參觀的這段時間裡,這些血族自認為做好了應敵的準備。
“如果真能翻盤,大約會說:要怪,就怪你那莫名其妙的仁慈吧!既然動手,卻又不肯趕盡殺絕,活該落敗。
果然,一個團隊,最難的,大約就是同心同德了。血族缺乏這個,他們不過是一幫有著各自生存和利益需要而長期合作的商人,貪婪而又善於出賣。”
想到這裡,周寧舉起了手中的雪梨飲料杯。
而在凱倫堡的城堡大店中,他的替身也正在跟凱倫六世等舉杯共飲。他這是遙遠的湊趣應景。
“尊駕的忠勇仆人,真的不需要一起用餐?已經為他們準備了豐盛的餐食。”
“那些餐食我會讓人打包帶走,以免浪費。吃席的確實只有我一人。我的仆人,是特殊的生命煉金造物,為了提升營養獲取性能,他們的消化系統經過改造,隻喝特侖蘇營養奶,就跟你們只需飲血即可一樣。”
“哦,真是神奇!”凱倫六世認真的聽周替身念周寧一本正經的吹牛嗶台詞,然後發出誠摯的讚歎。
很敬業的好演員。
實際上以凱倫六世的年紀,比這離奇的多的情況都親眼見過,根本不會為之驚訝。
周寧也沒揭穿凱倫六世的表演。
知道不說破。
就當這裡是西部世界,玩的開心才是關鍵。
“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替身道:“你之前也說過,血族稀罕的是有趣的活著。
那麽,你們又是怎麽來排遣自己越來越嚴重的既視感、輪回感、厭倦感的呢?”
“這幾個概念總結的真好,用詞精準神妙。”凱倫六世先習慣性的讚了一句,這才回答:“靠做事。更細致的說,不斷樹立小目標,然後嘗試去完成它。”
“那要是完不成,會一直一直做嗎?”
“一般在多次失敗後,會另選目標。但並不代表舍棄,而是記下來,等將來某天再去完成。
之前帶尊駕參觀的那些未竣工建築什麽的,有很多就是此等做法的產物。
一旦某天完成,就會感覺出自己的進步,以及很不錯的成就感。”
“聽起來倒是個辦法。”周寧並非言不由衷,他願意相信凱倫六世的這套說法。
因為他曾經也是這麽做的。
讓自己忙碌起來,讓日子變得充實,甚至沒有時間和經歷去想這些爛七八糟的事。
然後時間就會流逝的很快,不知不覺幾個月,甚至一年就過去了。
就比如說他為了“救世計劃”而滿世界的各人類國度城鎮踩點兒,以免將來有需要的時候可以迅速放置超遠程傳送門。
在這個過程中,感覺就像當年玩{大話西遊}跑環。20環,六十環,每到一個地方,就會提示下一個地方的坐標。
而遊戲任務可以通過插旗,來記錄坐標。
往往旗子不夠用,那麽就只能選最具性價比的地方做坐標點,就仿佛一下子從東土大唐傳送到雷音寺腳下,最後登山入典的這段路,靠雙腳去走。
盡管這個玩法重複性很高,很快就讓人趕到無趣,但因為每到一個點,有概率得到超預期的好東西,另外還有個完全跑完後的大降在吊胃口,倒計時也在不停的發揮作用,讓你意識到有盼頭。因此,時間很容易就打發掉了,一年多的時間感覺也不長。
這樣雖然有浮皮潦草、淺嘗即止的嫌疑,但以超凡者的思維能力和記憶力,細細品倒也不無樂趣和收獲。
“我這是在自己跟自己和解,為接下來再度成為忙碌的工具人做鋪墊嗎?”
周寧們心自問,找不出答桉,也還不太想找,他還想再浪一浪,寒號鳥的那種浪,明知躲不過,就是不想乾活,能拖一天是一天。
“我要獎勵你!”他借替身的話這麽對凱倫六世說。
“真與假,對我而言,其實不是很重要。畢竟我正在嘗試遊戲般的人生。開心不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你的本色演出,又或角色扮演,讓我感到滿意,所以,按照我們家鄉的傳統,吃席,是要隨份子錢的。
而我的份子錢,就是這個。”說著他讓替身拿出一塊元血精石。
場中頓時一片吸氣聲。
來自魔宗六道之血煞之道的產物,讓這些黑暗生物,本能的感受到了誘惑力。
堪稱致命的誘惑,那是比鮮血饑渴更甚的靈魂饑渴,就仿佛只要得到它,靈與肉就能徹底完整。
凱倫六世也不能免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不斷的下意識吞咽口水。
“要說起這東西的來歷,那可真是話長,就算言簡意賅,也得說說上許久。那就不說了。”
說罷,替身將元血精石丟給凱倫六世。
在凱倫六世下意識將之接住後,又拿出一枚玉簡。
“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因為另一個世界的語言,用這個世界的語言很難準確的描述,尤其是一些本就抽象的概念。
將他貼在額頭上,然後集中經歷,就能”
替身說著還貼心的簡單示范了一下。
“元血融魂,滴血重生,納煞煉罡,血海無疆!祝你成就血族帝業,建立血王朝。
但有一樣,讓你治下的血農,始終活得像我見到的那般幸福。”
哪知凱倫六世卻說:“這個恐怕很難長久辦到,人的欲望是一個遞增趨勢,且速度總是快過滿足其欲望所需的技術發展速度。”
周寧沒想到凱倫沒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送神歸西,等於落袋為安。”而是跟他認真掰扯這事了。
“那你們以前,是怎麽解決這個問題的?”
“不瞞您說,根據表現,對照周期表,推倒重來。”
“哈哈,好一個周期率,好一個推倒重來。那我再送一句給你這未來的血帝,國無外患者,國恆亡。”
說罷,替身站起身,飲盡杯中酒,道:“酒足飯飽,走了。今日一別,再不相見!”
替身,包括先鋒軍仆人,戰車什麽的,不是一般的走法,而是在從虛無一物的空中落下的半透明光芒中,化作更濃鬱的一抹光消失。
這是戰錘號的召回技術。具體可以略微參考{星際迷航}系列中企業號等飛穿的傳送技術。
召回後,戰錘號顯出其龐大而又霸氣的身形。
凱倫六世和一乾血族看到了這艘船。
已經跟希爾達匯合,並協助其完成換軀的索拉,也看到了這艘船。
帶著血王妃這個累贅,在群山間小心翼翼躲藏逃亡的埃裡克同樣看到了這艘船。
就像原始人看到殲星艦,他們能粗略的猜測道戰錘號的功能,但其他方面就完全是不明覺厲。
然後戰錘號發光,向前方轟出高能能量束,撕裂空間,艦船緊跟著鑽了進去,空間縫隙彌合,化作一片瑰麗的彩色光暈,久久不散。
周寧就這麽一言不合離開了。
他原本還打算看看狼人們的社會生態,想看看群山之外的人類過度的情況,以及據說是由一般變態的弗蘭肯斯坦博士統治的拚裝人國度的景象的。
但很突兀的心血來潮,讓周寧覺得,就這樣戛然而止,其實也非常棒。
宛如慢把牌上在手裡,都沒怎麽看,就一把砸在對家的臉上,然後道:“意不意外,驚不驚喜?”隨機大笑著離開賭桌揚長而去。
周寧記得,前世時他有時就會有一些古怪的想法,比如他會想,我要是揍眼前這個家夥一拳,會發生什麽事?
無緣無故,沒招沒惹,也不是討厭或憎恨,就是日常情況,一切都波瀾不驚的發生著。
這類想法,有時候會有變種,就像{食神}中,斯蒂芬周讓唐牛去電梯裡拉一泡屎。
周寧自己都會覺得這種想法變態。
說白了,就是太過無聊,想尋求變化,以一個神經怪異的事情為開篇,去進行臆想。
做肯定是不會做的,還打算在社會上活呢,就算不被追究民事責任,也要考慮社死當場的後果。
人都是習慣性算帳的,虧的要死的事,怎麽會去幹呢?
但必須說,這種跳脫的、不願按部就班來的思路,他是有的。
突然心血來潮,想用也就用了。
倒是沒有直接回黑暗修行世界,而是去了戰錘號初至佛國的那個地方。
大風呼嘯,空中既有噬能灰盡,又有銳利骨渣。
周寧沒有急著下令讓戰錘號向某個目標發進。
有些事情,他之前就開始考慮了,但一直沒能考慮清楚。
那就是,這個孽土魔窟的幕後黑手,究竟想要什麽?
他一度以為是超凡能量。
因為這麽理解,很多現象和事件,就能解釋的通。
他覺得幕後黑手是在玩“只要超凡力足夠,我就將佛國全面復活給你看”的大項目。
但這揣測,隨著戰錘號被幕後黑手投送道異域,變得有些不那麽自信了。
雖然沒有深入發覺,但戰錘號機魂檢測表明,異域明顯是有超凡力的。天使、血族、狼人,也都是左證。
他當然可以說,這異域是西式的,比佛門的西方還西方,佛門對其水土不服。
那麽黑暗修真世界呢?
要知道,半山寺,多半是幕後黑手的仆人修建的。
其關系很可能是皈依佛門的弟子與佛陀的關系。
比金烏聖堂的教士跟金烏的關系更具奴隸時代特色,通過清規戒律等手段,佛門弟子被剝奪的更徹底,受管束程度也更高。
那麽,既然在黑暗修真世界還有信徒,且是高掌控力,能建半山寺,能在半山寺隱藏佛國入口,就不能直接開門吸納超凡力?
周寧也反向思考過,考慮對方是不是玩欲擒故縱,最缺什麽,渴望什麽,偏偏要裝不在乎,這樣敵人才會放低相關戒備心,而方便他不動聲色的、高效的獲得想要的。
但最後的最後,他還是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幕後黑手另有目標。
畢竟真陽寶輪那樣的重寶,說用也用了,不缺超凡力的證據真的更多一些。
他不能因為是陰謀論支持者,就忽略客觀事實,而認定對方就是個老銀幣思維模式的存在。
而想不明白這個關鍵問題,他就不好做出反應。
說實話,他一開始就厭倦了幕後黑手的這種布局和暗箭傷人的玩法,他很想簡單粗暴掀桌子,直接超大當量湮滅彈砸過去。
但這不是怕適得其反,助對手一臂之力嘛。
要是在這個世界上演三國演義式的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可就太氣了。他估計他很難自我和解,會跟幕後黑手死磕到底,而他是真不太想樹立一個不死不休的大敵。
他還是比較喜歡想玩就玩,不想玩就走這種灑脫不擔責的狀態的。
只有我氣的人睡不著覺,別人起不到我五肚翻腸,這是種戰略級的優勢。
他覺得,他只有在這種情況下,發揮的才比較好,否則就容易暴露倔強、無能狂怒等普通人本性。
跟老妖精們鬥法,你敢暴露這些,不是背著鼓找錘麽?
“不能亂,不能慌。隨著我突然無厘頭跳坑,現在氣的應該是對方。這個Buff可以多疊幾層,屆時,佛也發火,發火就容易暴露重要信息,那時才是抉擇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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