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衡了一下方向,祀禮直接向著日落的方向走去。這種時候當然是按照一個固定參照物前進了。
只是不知道柯鄲在哪裡。
算了,與其擔心那個經驗豐富的調查員,還是先擔心一下他自己比較好,祀禮毫不懷疑這裡是為他準備的。
祀禮沒走多久就聽到了屬於汽車的轟鳴聲,與此同時公交車出現在了夕陽之下。
他眯起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清這輛公交的模樣。
這是一輛款式十分破舊的公交,顏色已經嚴重褪色勉強能認出是綠色,不少地方甚至已經掉了漆露出鏽色的裡面,玻璃前別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六關村”。
這輛車的發動機應該有些年頭了,行駛的時候伴隨著巨大的轟鳴,再加上土路並不平整,所以車身搖搖晃晃讓人不由憂心它會不會直接側翻。
很快公交車在祀禮面前停下了。
車門撕拉一聲打開,裡面的駕駛員如木偶般呆坐在座位上,既不看祀禮也沒有開車的意思。
祀禮頓了頓,打算無視這輛車繼續走,但他剛踏出腳步,駕駛位上的司機僵直地扭過了頭,伴隨著一陣讓人牙酸的骨頭摩挲聲直勾勾看向了祀禮。
與此同時車輛的窗玻璃上也突然傳來一陣撞擊聲,祀禮抬頭看去,六張臉死死貼在了窗玻璃上,他們擁擠在一起,泛青的臉緊緊貼在玻璃上,絲毫不在意他們的鼻梁已經快被壓扁,只是用木然的眼睛直勾勾注視著他。
“砰”一聲,一隻手狠狠拍在了玻璃上,祀禮剛剛聽到的聲音正是來自於此。
見祀禮無動於衷,更多的手重重拍在了玻璃上,將玻璃拍得振振作響,並且速度越來越快,好似祀禮不上車他們就要硬生生拍碎玻璃將他拖進來。
祀禮冷漠地與這些眼睛對視,在王海瑩他們面前那溫和無害的面具已經被摘掉,露出了他真正的模樣。
他其實並不是什麽好脾氣的存在,只是貫會偽裝情緒罷了,實際上的祀禮性格稱得上暴躁自我,一向不喜歡任何不順心的情況。
就比如此刻……
書在他身側浮現迅速翻到了影遊的那一頁。
陰影從他腳下蔓延,順著車身進入了裡面,順帶關上了車門。
在短暫的寂靜後車輛劇烈震動了起來,大概一分鍾後再次歸於了寂靜。
車門重新打開的時候駕駛座上已經沒有了司機的身影,祀禮踏上了踏板走上了車,掃了一眼車後廂被堆疊在一起的人體就不感興趣地轉開。
影遊遊到了他腳邊,討好般地融入了他的影子,祀禮坐上駕駛座,琢磨了一下試著啟動車。但很快他就發現這輛車其實沒法正常啟動,也不知道司機是怎麽啟動的。
祀禮煩躁地蹙起了眉,他腳下的影遊立即狗腿地跑到了那堆被它堆疊起來的人堆,卷住了司機將之拖拽出來拖到了祀禮的腳邊。
司機如一個壞了的木偶一般任由影遊的動作,木然的眼睛沒有焦距地注視著前方。
祀禮用腳踢了踢他,司機沒有任何的反應也無法交流。
琢磨了一下祀禮讓開了座位,一手輕松將司機提起按在了駕駛座上。
果真司機立即活泛了起來,他動作僵硬但熟練地發動了車,伴隨著劇烈的震動以及轟鳴聲,車輛再一次上路。
影遊立即攀上了他的身軀,但這沒有思維的傀儡根本不會在意它的威脅,影遊乾脆化身無數黑色的緞帶綁住了方向盤,強硬得拖拽著方向盤轉了向。
離奇的事發生了,公車依舊保持著原有的路線前進,即便方向盤轉了一百八十度也沒有絲毫偏離車道的意思。
見此祀禮乾脆召回了影遊,找了個還算乾淨的座位坐下,絲毫不理會後面因為車輛不平穩而亂震的人堆。
他倒是要看看試圖把他困在這裡的是什麽東西。
至於安危?此刻情緒上頭的祀禮根本不在意自己能不能打過的問題。
……
公交車行駛了二十多分鍾,祀禮感覺自己腰腿都要被震麻了的時候前方終於有了建築的痕跡。
先是一顆古老的大樹以及大樹旁邊豎著的簡陋路口牌坊。
之後就是一排排簡陋的房子,大多都是毛屋頂,像是一個與世隔絕荒無人煙的古舊村落。
公交車在牌坊外停了下來,車門緩緩打開,司機雙手垂在身側沒有了任何的動作,看來是目的地到了。
祀禮下了車,影遊藏在他的影子裡隨著他一起邁過了村子的路口牌坊。
眼前突然就有了人影,走過牌坊前祀禮看著村子裡是沒人的,但從牌坊下穿過後眼前突然就有了人影。
穿著灰色布衣頭髮亂糟糟的老婆子坐在村口的樹下,一個眼神都沒給祀禮。
祀禮看了她一眼,確認她沒有任何奇怪舉動後就轉開視線走入了村子。
村子只有一條比較明顯的路如樹杈般分向各戶門口,十多個村民帶著各種農具走在路上,一副剛從地裡回來的模樣。
當祀禮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時這些村民都停下了腳步,以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視線直勾勾注視著他。
祀禮沒有被嚇到,但還是做好準備以防這群人突然撲過來。
但當他視線掃過去的時候這群人又似乎恢復了正常,繼續自顧自地走著,彼此之間卻沒有任何的交流,像是被設定好的機器一般,還是劣質的沒有多少溝通能力的那種。
祀禮兩次試圖搭話無果後乾脆自己在村子裡轉了起來,沒多久就大概摸清了村子的布局。
一共有二十四間屋子,三十二個村民,其中二十六個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剩下的四都是不滿十歲的孩子,還有兩個是一看就不正經的年輕人。
轉了一圈沒找到什麽特殊之處的祀禮將視線投向了這些屋子,他試著跟在一個村民後面進入了門內。
在他一腳剛踏入門內的瞬間走在前面的屋主轉過了腦袋。
他身體未動,只有脖子轉了一百八十度轉到了身後面對祀禮,一雙木然的眼睛瞪著祀禮卻沒有任何的舉動。
祀禮頓了頓,毫不猶豫地將另一隻腳也踏入了門內。
這下屋主的身體也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