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日,左將軍袁術親臨5萬大軍兵臨歷陽!
袁術在歷陽城北六十裡處安營扎寨,並令人在滁水支流插入木樁和巨石。
同時又讓人在江水邊修築塢堡,以防劉繇的水軍從岸邊登陸側襲支援。
袁術軍的一舉一動都被劉繇軍的斥候看在眼裡,一封封戰報被送到歷陽和石城。
歷陽城內的樊能並沒有冒然出擊干擾,因為袁術軍勢大,派出去襲擾的部隊很容易被糾纏包圍。
石城,當劉繇得知袁術在江水邊修築塢堡後,立刻下令讓屯駐在當利口的朱桓領2千水軍,襲擾在江水邊修築塢堡的袁術軍士卒和民夫。
二月二十一日夜裡,江水上波風粼粼,當利督朱桓領著數十艘艨艟悄然航行在江面上。
根據斥候的偵查,袁術軍在江水北岸修了三座塢堡,每座塢堡間隔十五裡。
而朱桓此刻已經能隔著江面看到岸上成片的火光,那是在連夜修築工事的袁術軍民夫和士卒。
按照計劃,朱桓讓同船士兵將火把熄滅。
有旗艦帶頭,剩余幾十艘艨艟也將火把熄滅。
就這樣,朱桓所部借著袁術軍火光的指引,在夜色的掩護下飄向岸邊……
朱桓所部士卒依舊是當初他帶出吳郡的朱氏子弟。
江東及淮揚一帶的百姓與水共生,地上的材官們上了船,也能立馬成為水軍。
且江東世家大族裡,水上作戰是部曲每月必須訓練的項目。
自從朱桓被提拔為當利督後,朱氏也加大了對劉繇的投資。
說來有趣,朱氏分支沛國朱氏的代表人物——朱治,正跟隨舊主孫堅的長子孫策在袁術麾下效力。
而吳郡本家的朱桓卻在劉繇手下擔任當利督。
兩頭下注,世家豪族的不敗秘訣!
不知不覺間,劉繇軍的艨艟已經靠岸。
朱桓帶著親兵跳下船隻,然後耐心地匍匐在地上等待其余士卒上岸。
他們這次用數十艘船載著一千敢死隊上岸搞破壞,必須要小心謹慎。
等人到齊,朱桓招手,所有人一齊蜿蜒朝最近的那座塢堡前進。
塢堡附近,袁術軍征發的民夫在軍士的監督下,叫苦連天地修著塢堡。袁術不重視民生,百姓在他眼裡一向就是消耗品。上行下效,袁術軍將士對待百姓通常也是舉止凶殘。
塢堡二樓,二牛正站在腳手架上砌磚。
他一邊砌磚,一邊在心底謾罵監管他們這夥人的軍頭。因為那可惡的軍頭又將他們的夥食克扣了一半。現在自己餓得眼冒金星,還要不眠不休地砌磚。
他今天已經把軍頭的祖宗十八輩挨個問候了十遍。
然後還把袁術的妻妾子女長輩在腦海裡蹂躪了無數遍。
可惜時間還是很難熬,真想一頭栽倒睡死過去,這樣就不用面對軍頭,不用搬磚……
恍惚間,二牛好像看到遠處樹叢間有人影攢動。
二牛借著微弱的火光看去,還真是!樹叢裡真的有人在跑!
“啪!”
火辣辣的痛感從後背傳來!
“給老子快點砌!砌不完誰都不準睡覺!”
身後軍頭惡狠狠的叫罵聲傳來。
二牛捂著後背,疼痛沒有讓他失去理智,反而更加刺激了他的心緒。他明白過來,林子裡的人是敵軍,是從江水上來的!
想通後,二牛忍著疼痛,頂著滿頭豆大汗珠繼續砌磚,他不準備聲張自己的發現。
二牛渴望那些敵軍打過來!最好能把軍頭打死!這樣他就死而無憾了!
該死的鄉長,把老子從陰陵騙來運糧搬磚!
該死!
樹叢裡,朱桓和士兵們在快速移動,他們輕裝簡行,人手隻帶了一把短劍,一捆麻繩,還有火折子等物件。
他們沒有穿鐵鎧,穿的是輕便的革甲,方便行動。
在距離塢堡還有五百米時,袁術軍終於發現了他們!
“敵——襲——!!!”
“叮叮叮————!”
哨兵敲響金鑼,提醒友軍做好防禦準備。
朱桓見狀,不再隱藏行蹤,大喝一聲:“殺賊!!!”
身後一千部曲齊聲響應:“殺賊——!!!”
然後朱桓帶人發起衝鋒,一千人在塢堡前的平地上散開,衝向塢堡附近的敵軍!
“殺!”
朱桓當先一劍,刺死試圖阻攔他的敵兵。
袁術軍這邊督軍的軍侯開始組織人手防禦:“退進塢堡!堅守待援!”
然後袁術軍的士兵開始朝還未建好的塢堡裡撤退。
朱桓見狀,領著親兵就往塢堡門口衝殺,想要搶在敵軍士兵退進塢堡前卡住大門。
但是朱桓畢竟是進攻的一方,距離較遠,等他們衝到門口時,在場的袁術軍士兵已經基本都撤進塢堡裡了。
朱桓見狀隻得作罷,他叫人拿來火把,試圖點燃還未建好的塢堡。
然而這塢堡還未修完,並且是用石料堆砌、用泥漿填充的。即使點燃了也不會對塢堡有太大影響,也燒不死縮在裡面的敵軍。
朱桓有些急躁,自己這波突襲估計拿不到什麽戰果,這讓向來驕傲、立功心切的他不能接受!
就在這時,塢堡牆頭突然翻出一個人!此人正是二牛!
“別殺我!別殺我!別殺我!”
二牛一邊大叫,一邊翻。
敏銳地朱桓下意識地揮手,製止準備刺死此人的士兵!
二牛翻出來後,跪在地上說:“軍爺,軍爺!別殺我!我是民夫,我是民夫!”
朱桓直接說:“綁了!”
眾將士直接把這個自稱民夫的人撲倒,用麻繩捆上。
二牛倒是沒有反抗,反而對眾人說:“軍爺,軍爺!我有軍情!我有軍情!”
朱桓笑了,沒想到抓到個叛徒!
他把劍放在對方脖子上:“快說!有何軍情!”
民夫立刻說:“軍爺要是給我賞賜,我就說!”
朱桓手裡一緊,短劍立刻劃破此人肌膚。
二牛感覺刺痛,立刻梗著脖子說:“糧倉!糧倉!我知道糧倉在哪!”
朱桓立刻問他:“糧倉在哪!”
二牛不敢怠慢:“在阜陵縣!在阜陵縣!”
朱桓點頭:“帶他回船上!”
“諾!”
之後,朱桓又帶著部曲在塢堡附近轉了兩圈,順便又抓了些藏起來的民夫和士兵。
最終,在敵人援軍到來前回到岸邊登船撤離……
第二日清晨,袁術軍加強了對江岸的巡邏,以免劉繇軍再趁機渡河襲擾塢堡的修建。
當天正午,袁術見準備工作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便讓大將軍橋蕤領4萬大軍立刻開始攻城!
4萬大軍將歷陽城四面合圍,袁術軍推著衝車和雲梯車兵臨城下,劉繇軍士兵在城牆上凶狠地反擊。
雙方在歷陽城殺得血肉模糊。
城內,調任石城都尉的樊能,帶著手下親兵在城牆上四處巡視。
對於歷陽城的防禦能力,樊能很有信心。歷陽城在本朝曾作為揚州治所,城郭修得既堅固又高大。
城郭高5丈,厚2丈5,不是輕易就能攻下的。
說實話,樊能就沒擔心過歷陽城失守。
孫武曰: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
袁術不過5萬眾,大將軍橋蕤在樊能眼裡也只是一庸才,沒聽過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戰績。
憑借手裡的1萬將士,樊能一點都不慌!
而戰事也確實如樊能所設想的一般,第一日戰罷,橋蕤喪兵三千,樊能損兵五百!
攻打堅城就是這樣,只能用人命去填!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今日參與攻城的袁術軍士兵大部分都是入伍不久的鄉勇,缺少盔甲,缺少訓練。
橋蕤吸取了阜陵之戰的教訓,沒有在大戰之初就派上精銳。他要用這些剛入伍的士兵充任炮灰,消耗城內守軍的意志和數量。最後在關鍵時刻派上精銳,一擊破敵!
當晚還發生了一件事,奉命偷襲江邊塢堡的朱桓親自將袁術軍糧倉所在的消息送到石城。
劉繇在石城官署召見了朱桓,一同出席的還有劉基和呂岱。
劉繇問朱桓:“朱桓,聽說你有要事稟報,說吧。”
朱桓拱手:“明公,昨夜我在江北襲營時抓到一個俘虜,他招供了袁賊糧倉的位置!”
劉繇一驚,劉基與呂岱對視一眼。
呂岱問:“此事當真?”
朱桓道:“俘虜是一個民夫,他曾參與搬運袁賊糧草。他說袁術將糧草囤積在阜陵縣,並且還重築了阜陵縣城。”
劉繇問呂岱:“定公,是否應該派一支奇兵偷襲阜陵?”
呂岱思索後回答:“明公,還是應當先確認消息的真實性。不如遣屯駐三汊口的焦已派人渡江探查實情”
劉繇看向輿圖,三汊口距離滁水的入江處大江口很近,順著滁水逆流而上,不日就能抵達阜陵。
“嗯,傳令焦已,讓他派人前去查探!”
之後又有官員領著一個信使進來,此人自稱廬江陸氏子弟,名叫陸呈。
陸呈見到劉繇,當即呈上信件,泣不成聲地說:
“劉公!請您發兵救援舒縣吧!”
“袁術近日又給孫策增兵數千,孫策得到增援後連日猛攻!我叔父陸季寧親臨前線,身受數創仍不下戰場,我陸氏子弟死傷過半,家家戴孝!我祖遣我來求劉公速速發兵,否則舒縣危矣!”
劉繇沒有立刻回話,而是讀起信件。
這封信的確是陸康的求救信,因為上面的字跡和劉繇之前收到的書信吻合。
劉繇抬起頭,面色沉重地對陸呈說:“賢侄一路奔波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
陸呈抬頭:“明公……”
劉繇抬手打斷他:“賢侄不用擔心,吾為揚州牧,自然不會坐視陸季寧被袁術攻打。只是兵者死生之事,需要與諸臣工議定。”
陸呈垂下頭,歎息道:“多謝明公!還望諸公盡快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