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看著陳風臉上緊張又痛苦的神情,皺了皺眉頭。低聲說。
“你不用害怕我,我的目標不是你。你只是一個醒來沒多久的小孩。”
說罷,鶴彎下腰,舉起左手。他的食指突然短了一截,第二關節處變成圓錐體,並迅速彈出一根細長的針頭。
陳風來不及反應,剛要大叫一聲“你要幹嘛”
可話還沒出口,針頭已經刺入了胸腔。
伴隨一陣氣流聲,陳風隻覺得胸口一陣冰涼,隨後感到心跳明顯加快,血液源源不斷地泵向全身,四肢迅速產熱,瞳孔劇烈收縮著。
鶴見狀,拔出了針頭,手指恢復原樣。
而地上的陳風此時感到渾身燥熱,兩腿抬起朝地上一蹬,竟然原地跳起來。
陳風睜大眼睛看著鶴,眼裡充滿了不可思議。同時,冰冷和燥熱的感覺開始消散。前不久收到衝擊波重創的胸肺部此時已然沒有了痛感,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的暖流。
這時S的聲音響起:
“緊急強化劑已注入,胸腹部創傷恢復,器官運行良好。”
這時,就算再沒腦子的人也該反應過來了。鶴救了自己一命,剛剛還為自己治好了傷。全憑他手上突然變幻出的那個針頭。
鶴見陳風已經沒有大礙,自顧自的朝著山丘另一頭走去。
陳風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再一次浮出水面,他緊緊跟著鶴的腳步,在他的身後大喊。
“大哥!謝謝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做到的!”
鶴並沒有理會,仍然自顧自向前走。銀白色的頭髮在陽光下輕松擺動。
鶴也如同這藍天下飄浮的一朵白雲。
陳風緊緊跟在他身後,他渴求一個答案。對於這個世界他需要了解的還有太多太多。
為什麽他會有一隻機械的左手,那是不是義體。為什麽這裡的動物也都變得機械化了,還有他為什麽會躲在樹上等一系列數不清的問題。
冬眠技術實現後,全世界迅速掀起了冬眠狂潮。富豪、絕症患者、科學家,紛紛申請名額前往未來。
通過家裡雄厚的財力,陳風獲得了冬眠的機會,冬眠之前,陳風規劃著未來的版圖,他渴望用自己的才智大賺一筆,盡享榮華富貴。
陳風站上山丘,發現鶴已經走了下去。機械短吻鱷的爆炸造成了不小的傷害,青綠的草地上留下了一片半徑約五米深兩米的大坑,周邊堆滿了機械和血肉的殘骸。
鶴走到深坑近前,左臂抬起近似與地面平行,左手在空中揮舞,仿佛要抓取什麽。
忽然,暗紅色的光沿著他手上的黑色紋路由手腕流至指尖,猛地一抖。一輪紅色的彎月迅速從土坑中升起,在空中回旋,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最終精準地落回鶴的手中。
陳風看著那一把半人高的彎刀回到鶴的手上,看著它暗紅的光芒漸漸消失,最終完全褪去光芒。直至露出了清晰的灰色金屬紋路的刀身和鋒利的白色刀刃。
陳風喚醒了S。
“S,識別那把刀。”
“血月——冷兵器——盛世集團製造。S—史詩品質。高強度合金製成,由紅寶石晶體供能,可在短時間內放出高能輻射並大量產熱,該過程會產生紅色可見光。”
盛世集團成立以後,常年盛產各類高精端武器和機械義體,並對其的性能從高到低按照SS,S,A,B,C,D六類進行劃分。
除去武器和義體本身,還可以通過不同的寶石進行晶體供能,
不同的寶石對應著不同的功能。相對應的,寶石的品質從高到低也有傳說,史詩,稀有,普通之分。 而鶴手中這一把血月,正是S—史詩級別的優質武器。
遠處的鶴正在殘骸周邊搜索著什麽。陳風繼續問S:
“現在是多少年,幾點,我醒來多久了?”
“現在是新紀元三十三年,下午五點零四分,您已經醒來了十三個小時零五分鍾。”
“新紀元三十三年?”
“按您時代的叫法,現在是公元二一三三年。”
陳風從草坪上折斷一根野草叼進嘴裡,陷入了沉思。
自己十八歲那年是2043年,而如今是2133年,也就是說自己並沒有冬眠一百年,而是提前十年被喚醒了。
這種做法令陳風想不通。先是提前十年被喚醒,醒來以後沒有看到任何科學奇觀和發財門路,而是稀裡糊塗的被送到這個被稱為“適應基地”的地方,實際上卻只是一片少有人煙的平原。
四周充滿了半生物半機械的動物,自己的救命恩人還是個手拿砍刀的機械人。下一秒會發生什麽誰也無法預測。
正想著,鶴突然在不遠處喊陳風。
“小孩!如果你恢復好了現在應該下來幫忙!”鶴喊道。
陳風從恍惚中脫出,快步跑下了山丘。
“如你所見,這家夥變成了不少殘骸。”
鶴邊走邊說,在土坑邊尋找著什麽。
“如果你生活在叢林中或者沙漠裡,手無寸鐵絕對是一件愚蠢的事。”
“我該怎麽幫你?”
“不如說是幫你自己。”鶴抬頭看著陳風。
“喚醒S,讓她幫你找到有用的東西。大概是小臂那麽長的一塊錐形金屬。”
陳風問:“那是什麽東西。”
“這家夥的牙齒。”鶴的東西並沒有停。
陳風想起來了,機械短吻鱷出現時S提到了牙齒,貌似可以用於製作匕首。
陳風心中輕聲喊了一句S。
“我在。”伴隨著女聲,陳風感到視野裡的幾何邊框顏色也重了一些。
“打開...掃描?”
“您是想說物品搜索對麽?”
“對...吧?”
“正在開啟。”
陳風感到幾何邊框裡的視野開始變暗,然後一道道紅線在視野中出現,從上到下開始平移。掃過的金屬物體會微微發亮,根據物體的不同而亮度不同。
“這東西就好像雷達一樣。”陳風小聲嘟囔。醒來至今,S大概是離自己最近、最高科技的東西。
“你要找的東西會發出相對最亮的光。”鶴對陳風說。
陳風開始彎腰尋找。時間流逝,太陽已經在地平線處落下了大半。晚霞鋪滿了天空,雲朵從西面向著東面由具體到抽象不斷延伸,在遠處拉成一條條紅綢。
陳風時不時抬頭看看太陽,這是他蘇醒以來看見的第一場日落,也即將度過第一個夜晚。
他想起了自己所生長的那座縣城和學習的高中。每到夏秋二季,下午放學後的天邊都會映照著美麗的晚霞。有時是嬌羞可人的粉色;有時夢幻般的淡紫色、深紫色;有時是飽滿柔和的黃;有時是鮮豔無比的紅——正如眼前這樣。
天色慢慢暗下去,落日只剩余暉。鶴突然對陳風說。
“短吻鱷已經死了有一陣子,爆炸弄出了不小的動靜。如果你再不動作快點兒,我絲毫不介意讓你自己死在這。”
陳風心裡一驚。忙問他。
“夜裡還有其他動物?”
“還有其他的人。”
“人?”
“每個競技場裡至少有一百五十人,能活到最後的隻佔少數。”
“競技場?你的意思是...人與人之間會...互相獵殺?”
黑夜襲來,陳風感到一股不可言說的恐懼。
“人與人之間,也是存在食物鏈的。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鶴從地上收拾好了一堆相對完整的鱷魚肉,正直勾勾地看著陳風。
直至此刻,陳風才徹底明白S所說的自然法則是什麽意思。也終於明白了S為什麽要說那一句“努力活的更久一些”。
比起沒有思維的動物,有思想的人反而更容易引發恐懼。陳風看著鶴背後的那把彎刀在夜色下微微泛出的紅光,心中生起了敬畏和恐懼。
夜幕降臨,真正的狩獵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