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齊肩短發,光潔的臉頰可能是因為奔跑的緣故有些微微泛紅,為她這張清純可人的面容更添了幾分魅力,在黑色短裙下晃動著的那雙白皙修長的小腿在陽光下格外醒目。這位充滿青春氣息的女孩就像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異性的目光。
雖然女孩臉上有著甜美的笑容,但她的那雙惹人憐愛的眸子卻隱藏著一絲癲狅,就像是一位墮落的天使,神聖且卑劣。
“真是幸運呢,今天的午餐就麻煩顧夜前輩了。”
女孩沒有任何猶豫便坐到了顧夜身旁,就連臉上的笑容也更盛了幾分,露出了一顆如同瓷器般潔白的虎牙,活像一只因為找尋到食物而興奮不已的小獸。
“我沒有什麽意見啦,不過我可沒有買什麽上等的食材,只能用冰箱裡剩下的蔬菜來招待你了。”
“沒關系,只要是前輩做的飯菜,我就心滿意足了,我可是一個絕不挑食的好孩子哦。”
這位仿佛人偶般美麗的少女叫作江雪婷,是與顧夜居住在同一樓層的鄰居,倆人的相遇是發生在去年的夏天,及將畢業的顧夜發現了對方不願讓他人知曉的秘密。
……
……
那時的江雪婷在同學與老師眼中是一名剛剛升上大學的乖乖女,成績優秀性格溫和並且擁有極為出色的交際能力,僅僅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成為了新生之中的焦點,就連絕大部分的老生也知曉她的存在。
這倆個原本毫無交集的陌生人的第一次邂逅是在一間幾乎被廢棄的化學實驗室中,由於學生在進行實驗時發生了一場意外,由鋁粉引起的粉塵爆炸造成了兩位學生喪命,十余人受傷的慘劇。
警方最終從幸存下來的學生口中拚湊出了事件的起因,但這真相不但沒有消除大學的負面新聞,反而將校長與一眾老師推上了風口浪尖。
這是一位被長期霸凌的學生在失去所有希望之後的爆發。在其他學生與老師都專心於實驗之時,這位學生在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偷出了存放於儲存櫃中的鋁粉,潑灑向了學生聚集的實驗台。
銀白色的粉末在白織燈的照耀下好似從蒼穹中撒下的星屑,在空氣之中沉浮,飛入了眾人的口鼻之中,並強製性的奪走了寶貴的視覺,將還未反應過來的眾人推入了混亂的洪流之中。
但這些還並不是最為危險的因素,大量的鋁粉撒落在實驗台的上空,最後觸及了酒精燈中微弱的火苗,從而引發了一場悲劇。
巨大的爆炸聲傳遍了大學周邊的所有小區,給那些習慣了平靜生活的人們敲響了一記警鍾。
芃羽大學的校長與幾校董花費了大量的財力與物力,才終於將這場事故造成影響壓了下去。之後的幾年時間內,就算那間化學實驗室後來又重新裝修了一遍,將爆炸留下的傷痕全部隱藏了起來,也沒有再次投入使用,就像是所有人都在刻意無視這個房間,只有每到月初時才會安排學生進入實驗室進行一次簡單的打掃。
顧夜以負責實驗室的衛生為條件,將這間被遺忘的實驗室變成了自己的私人空間,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他安靜的坐在冰冷的實驗台旁,認真的閱讀著一些頗為獵奇的書籍。
第一次相遇的那天,早已經完成了畢業論文的顧夜獨自一人躲藏在化學實驗室中翻閱著一本撿來的黑色筆記本。而實驗室的鑰匙便擺放在身前的實驗台上,當時的顧夜準備在當天將鑰匙歸還給導師,
並就此結束自己的大學生活,但黑色筆記本中的內容卻深深地抓住了他的雙眸,讓他一時忘記了時間。 筆記本上沒有寫下持有者的名字,但從秀氣端正的字跡可以看出,寫下這些內容的人是一位成績優秀的“乖孩子”,至少在外人眼中算是一個品德優秀的三好學生吧。
但筆記本中的內容卻與善良等字眼差異巨大,全部都是在描述做下惡行之後的愉悅感受,某些具有特殊意義的內容旁更是貼著一張張清晰的照片。
最初還只是將朋友養的倉鼠偷偷的丟入下水道中,但隨著心中的魔鬼不斷的成長,惡行逐漸變成殺死樹上的麻雀,肢解貓與狗這類與人類親近的哺乳動物。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直到最後一頁都沒有出現傷害人類的罪行,可是這樣繼續放任對方滿足皮囊下的那隻魔鬼的話,總有一天會將屠刀指向身邊某個不起眼的倒霉孩子。
“這位前輩,可以請你把手中的筆記本歸還給我嗎?”
筆記的主人很快便找到了這間陰暗冷清的實驗室,而寫下如此惡行的人看樣子正是在新生之中極具人氣的美少女江雪婷。只是這些浮於表面的美好形象無法影響顧夜的判斷,畢竟某個人都帶著一張隱藏本性的面具,誰也不知道面具之下是天使?還是魔鬼?
冰冷的視線從手中翻開的筆記本上移開,在江雪婷帶著甜美笑容的臉頰上掃過,用略帶詫異的語氣說道:“你的?”
“是這樣的,這是我朋友用來寫偵探小說的素材,看樣子是讓你誤會了呢,實在是不好意思。”
見顧夜已經翻看了筆記本中的內容,江雪婷急忙解釋起來,似乎真的如她所說,那些血腥殘忍的內容只不過是用來參考的小說素材而已。
如果換成其他思路正常的人一定會因為眼前少女那充滿親和力的笑容,相信對方所說的一切,只可惜她遇到是顧夜,一個偏執且孤僻的怪胎。
“不累嗎?”
“前輩指的是什麽?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不過,前輩如果對這筆記上的內容感興趣的話,我可以把那位寫小說的朋友介紹給前輩認識。”
江雪婷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起來,似乎是因為被顧夜那雙如同死人般的眼眸直視,讓她感受到了些許的不適。這絕對不是看待活人應該有的眼神,仿佛在對方眼中自己的存在與一本書或一張椅子沒有任何區別。
見江雪婷依舊在裝傻,顧夜頓時失去了興趣,將筆記本輕輕的放在身前的實驗台上,順帶隨手拾起了置於筆記本旁的鑰匙,完全無視了身旁這位親切又可愛的學妹,徑直走向了實驗室的出口。
似乎是已經認識到自己隱藏本性的面具已經被看穿,江雪婷索性摘下了這副好孩子的面孔,始終保持著的甜美笑容也變成了充斥著冷漠與不屑的本來面目。
“等一下!”
略帶顫抖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中回蕩著,顧夜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依舊背對著自己的江雪婷,冷冷的說道:“有事?”
“你是打算將我的真面目公之於眾吧!可是……你覺得大家會相信你的話嗎?”
雙肩因激動的情緒輕微顫動著,江雪婷緩緩扭頭,看向顧夜的目光之中帶上了些許敵意,腦海中甚至生出了讓對方永遠閉嘴的衝動。只是如同蛛絲般纖細的理智卻在此時抑製了這種衝動,因為她明白一但踏出了這一步便再也無法回頭了。
過去的記憶從腦海中閃過,使她原本就白皙的臉頰變得更為蒼白,仿佛再一次回到了記憶中那被他人投以異樣目光並不斷指責的時刻,心中的恐懼更加堅定了她要守住秘密的想法。
只能……殺了他了!
延伸至地獄的蛛絲被自身的惡意切斷,依靠蛛絲妄想逃離地獄的惡徒最終還是墜入了屍山血海的煉獄之中。
修長的五指已經摸向了那支隨身攜帶的電擊棒,只要可以靠近對方,江雪婷便有信心在一瞬間奪走對方的行動能力。
也許是感知到了危險的氣息,顧夜盡可能溫和的解釋道:
“你放心,我對你有著怎樣的愛好並不感興趣。況且,過了今天我便不會再到這所大學來了,同樣也不會把你的秘密告訴任何人的。”
略有猶豫,江雪婷還是放棄腦海中那危險的想法,畢竟她不認為自己可以不留下任何痕跡便讓對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況且,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是自己的“同類”。
之後,果然如顧夜所說,大學內無法再找到他的身影,就連那間化學實驗室也再一次變得冷清直至被遺忘。
只是江雪婷似乎是要監視顧夜是否真的會保守秘密似的,從曾經教過顧夜的導師處得知與顧夜有關的所有信息,其中更是包括了這個男人的喜好與一些被忽略的小習慣。隨及便馬不停蹄的搬到了顧夜所居住的小區,並且還是屬於同一樓層的鄰居。
只不過與顧夜成為鄰居之後,江雪婷並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敵意,還時常會以後輩的身份到顧夜家蹭飯。隨著相處的時間長了,倆人的關系也變得融洽起來,江雪婷在顧夜面前也摘下了厚厚的面具,時常還會帶著不知在哪搜尋來的凶案線索與顧夜進行分享。
……
……
“對了!前輩,我今天收到了一張照片,我迫不及待的想讓前輩看一看,所以就翹了下午的課正準備去前輩家呢。沒想到在地鐵上就碰到了前輩,真是幸運呢!”
偌大的車廂中除了顧夜與江雪婷之外,只有一個身穿芃羽大學製服的男生與一個年近六旬的老婆婆,並且與她們倆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所以江雪婷並不在意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沒有顧忌的談論起了讓常人膽寒的話題。
沒有等顧夜開口詢問,江雪婷便從背著的灰色提包中拿出了那本曾被顧夜撿到的黑色筆記本, 並從中抽出了一張六寸的彩色照片。
照片上的內容充斥著常人無法直視的各種因素,但這拍攝的場景卻與顧夜記憶中的一幕場景重疊在一起,照片中的人正是三天前的晚上在老城區見到的那個中年男子。
“這是……老城區發生的……。”
“前輩!你是怎麽從這滿是血汙的場景中看出這件凶殺案發生在老城區的呢?該不會……就是前輩殺了這個家夥的吧!”
“呵,是我殺的哦。”
見顧夜居然不鹹不淡的承認了,江雪婷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下這個話題。畢竟,以顧夜的性格來看,做出這種事情一點都不奇怪,反倒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這張照片是我在儲物櫃中發現的,貌似是從縫隙中強行塞進去的,真是不知道這個家夥怎麽想的,居然往女孩子的儲物櫃中放這種照片。”
看得出來,江雪婷是那種經常收到情書的校花,也許在查看照片內容之前差點把這當成某個家夥的情書丟進垃圾簍中了吧。
“屍體是在兩天前的早晨發現的,拍下這照片的人要麽是凶手,要麽就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目擊者,不過我更傾向於前者。”
“可是,為什麽要把這照片給我呢?”
“大概是發現了你的秘密並把你當成下一個目標了吧,畢竟人類總會本能的尋找與自己相似的同類。”
對!這張照片隻可能是凶手拍攝的,而且凶手深信江雪婷會對此感興趣,並不會將照片交給警察,事實上他也的確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