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鄉愁是媽媽的懷抱,依偎在媽媽的懷裡,仰望天空數著星星,用心傾聽著天際中的那一顆顆孤星講的悄悄話,願意從此就這樣天荒地老。直到有一天這一切都變成了回憶,天空中的那些孤星都變成了一滴滴淚珠……
江爾是天佑子大法師最小的關門弟子。
他出生在共由氏族的有狼部落,是遺腹子。在他還沒出生前,在有狼部落參軍的父親江生,在眾神之戰時英勇戰死。父親死後,母親陳清隱身於市集之中將他生下,並艱難地把他拉扯大。
有狼部落位於南峪森林的東南部,城池叫狼穴城,那裡與姆大陸半人馬部落的領地相鄰,每當作物成熟的季節,野蠻的半人馬部落就經常潛入森林打草谷。
在江爾八歲那年的秋季,母親陳清帶著他,參加所在社區的采摘隊,去農場作業。這支采摘隊由100多名采摘隊員組成,有大約百余名的狼穴城的守衛保護他們。
中下階層的農場位於森林最南部,那裡是最危險的地方,但是為了生存,人們也不得不冒著萬分小心,去采摘過冬的食物。
那是一片種著玉米的農場。
共由氏族除了采摘天然的一些果實外,還在森林內種植玉米作物。人們用火燒掉一片樹木,將獲得的空地變成耕地進行農業生產,森林雨量豐沛,不需要灌溉,故此作物生長很快。
姆大陸的玉米都是經過天神的特殊改良,所以玉米的莖杆特別高大,有的株高竟達3米。如此高的成片成片的玉米杆立在地上,宛如一片玉米森林。玉米單株不僅個頭高,產量也很大,一根株上長著數十個包谷,一兩根玉米杆就能滿足一戶的口糧。
這是一個陰天,空氣沉悶得使人透不過氣來,在大概接近晌午之時,采摘隊與護衛隊抵達了農場。
大人們用砍刀將整片玉米株砍倒,江爾與幾個孩童則幫大人把玉米杆拖到駝馬車旁,然後由大人裝上馬車,用繩捆扎好。玉米可以作為人的口糧,而玉米杆可以作為駝馬過冬的飼料。
守衛們在四周警戒著。
這個季節是半人馬族打草谷的季節,所以整個采摘隊彌漫著緊張不安的氣氛,大家都盡可能加快手中的勞作,好讓辛勤收貨的玉米盡早安全抵達部落。
不多時,玉米杆就裝滿了馬車,每輛駝馬車足足有兩層樓高,由兩匹駝馬牽引著,隊伍開拔返回有狼部落。
回程的道路是一條森林裡的綠茵馬路,道路足夠寬,通向狼穴城。
采摘隊員坐在十幾輛裝滿玉米杆的馬車頂端,由旁邊騎著駝馬的守衛保護著,浩浩蕩蕩地走在返程路上。
江爾四肢敞開躺在高高的玉米垛上,頭枕在媽媽的懷裡,眯著眼,看著灰蒙蒙的天空。馬車一搖一晃宛如搖籃,不一會兒他就眼皮沉重,打起盹來,進入了夢鄉。
他夢見,在太陽余暉的照耀下,他坐在家門前的秋千上,媽媽在旁邊推著他,秋千飛的老高老高,他與媽媽歡笑著……
一切都這麽美好,可惜美好的事物向來短暫。
突然,空中響起兩聲號角,他聽到了一聲慘叫,轉頭看去,媽媽倒在了地上,媽媽的胸前插著一支箭,鮮血流了一地。
他“啊!”的大叫一聲,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醒來後,他才知道原來是一場夢。
虛驚一場的他依舊依偎在媽媽的懷裡,他正在慶幸之時,耳邊突然響起了連續短促的兩聲號角,這次的號角聲絕對不是幻覺,
因為連駝馬車也停了下來。 媽媽曾給他說過,連續短促的兩聲號角表示警戒,說明出現了危險。他立馬坐了起來,媽媽此時也坐了起來,緊張地朝四周張望著。
馬車旁邊的守衛們紛紛騎著駝馬,在往隊伍前邊趕。
江爾他們乘坐的馬車位於這十幾輛駝馬車輛的中後段,他們看不到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此時,突然從旁邊的樹林裡,嗖嗖嗖射來幾支箭,江爾爬到玉米垛子前端,俯身看去,發現趕他們這輛車的馬車夫已經中箭倒地。
接著,從道路兩旁的樹林裡躥出幾匹“馬”來,他定睛看去,發現那並不是馬,而是上身是人,下身是馬的奇怪“動物”。
江爾的陳清也看到了這些動物,一把抱住了江爾。江爾的頭緊緊地貼在媽媽的懷裡,明顯地感覺到媽媽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馬車在調頭,江爾在媽媽懷抱裡側過頭看去,他看到馬車下面有大群的半人半馬的奇怪動物,手拿著弓箭與長矛在往前衝。
周圍到處是弓箭破空聲與兵器撞擊聲,駝馬的嘶叫聲、士兵的廝殺聲與慘叫聲響成一片,現場亂成一團。
包括江爾乘坐的馬車在內,已經有十幾輛車調頭往南走了,護衛他們的不再是有狼部落的衛士,而是那群奇怪的動物。
江爾事後才知道,這些奇怪的動物是姆大陸的另一個族群——半人馬族。
有狼部落的采摘隊員基本上都是女性,半人馬族的野蠻與殘暴人所共知,為了生前不受其辱,路上不斷有女性在馬車頂端用砍刀抹脖子自殺,有的則站在馬車頂端玉米垛的邊緣,頭朝下跌落下來,撞向路邊的岩石,腦漿崩裂濺了一地。
在路旁的獸性的半人馬戰士,竟然剝去那些屍體的下身衣服,當場奸屍。
玉米垛上還殘存的人族的哭啼聲是此起彼伏,現場的景象是相當的慘烈。
江爾所在的馬車頂端,有名年輕女性想用砍刀自殺,被陳清製止住。
那名女性哭著說:“放開我,與其活著受辱,不如早點死去。”
陳清握著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說:“請相信我,也許我們還有救。”
說來也奇怪,陳清的雙眼如此的清澈明亮,好像有魔力似的,給人以信心與力量,這名女性情緒平靜了很多。
就在此時,天空有一隻鳥在盤旋,陳清凝視著那隻鳥許久,不多時那隻鳥向南方飛去。
駝馬車隊走著走著,突然就停了下來。有半人馬士兵從四周爬上玉米垛,將人族抓起來後扔向地面,由地面的半人馬士兵接住後,捆綁起來。
原來率領半人馬部隊的將軍哈力看到人族紛紛自殺,為了製止這個局面,他命令半人馬士兵上玉米垛抓人。
姆大陸最南端屬於半人馬部落地盤,半人馬族信奉的天神是灰族天神。
當年眾神之戰之時,南方的灰族天神跟黃族與黑族天神結盟,共同抵抗綠族,但是當黃族與黑族天神跟綠族天神在天空決戰,人族同盟軍跟綠族的爪牙在地面艱苦決戰的時候,灰族天神與半人馬族背信棄義,並沒有前來支援。
在黃族與黑族天神陣亡後,綠族天神並沒有放過灰族,最後灰族天神敗北,只能帶領少數半人馬族的殘軍敗將,乘著“維摩那”出逃至冰星。
灰族天神離開後,留在姆星的半人馬部落出現了分裂,先是大將吉斯伯推翻前可汗索隆的統治,自立為可汗。這之後,左將軍史森又率領自己的部下反出吉斯伯可汗領導的部落,在裂蹄高原的東南部建立史森部落,哈力就是史森的手下。
史森部落領地較小,糧食做不到自給自足,只能在收獲季節來臨的時候,北上南峪森林來打草谷。
此次哈力奉史森之命,率領300余名半人馬士兵,進入森林打劫有狼部落的采摘隊。
江爾被扔在地上後,才看清楚了半人馬的模樣,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半人馬族,也給他留下了永生難忘的慘痛的回憶。
半人馬比人類個頭高的多,它們個頭普遍在2米3左右,上半身是人的形狀,尖尖的耳朵,披頭散發,腰以下的部位像駝馬。
人族稱半人馬為野獸,是背信棄義者。
半人馬族是非常殘忍、野蠻的族群,唯一與野獸不同的是,野獸不會說話,而半人馬族與人族同為天神所創,說的是同一種語言。
半人馬族的族語是強者為尊,弱者為食。
人族被扔到地面上後,將軍哈力手持一柄狼牙棒,讓捆綁著雙手的人族挨個從他的面前走過,看到有老齡的女性人族與個頭超過馬車軲轆高度的男性人族時,立即指使部下拉出去,當場用狼牙棒砸向人族的天靈蓋,打得腦漿迸裂,死屍栽倒在地。
現場籠罩著血腥、恐怖的氣氛,很多人族的女性嚇得當場昏厥過去,被嚇得小便失禁的比比皆是,而哈力與手下看著這幫嚇傻了的人族,樂得哈哈大笑。
江爾與媽媽跟著人族的隊伍,慢慢地走過哈力的面前,江爾嚇得戰戰兢兢,頭也不敢抬,他的個頭沒有超過車軲轆,哈力手一揮讓他通過。
媽媽在江爾的身後,她低著頭,悄無聲息地剛想從哈力眼前走過。
“站住!”哈力大聲說道。
別的女性通過哈力面前的時候,通常都是嚇得瑟瑟發抖,呆若木雞,而陳清卻是異常冷靜,面無表情,這引起了哈力的好奇與注意。
“抬起頭來。”哈力對陳清說道。
陳清緩緩地抬起頭來,瞬間就把哈力看呆了。
陳清約莫二十三四歲,她黃衫飄飄,肌膚勝雪,身材曼妙豐滿,清麗脫俗,尤其是那一雙大眼睛,透徹晶亮的眼眸特別明淨清澈,燦若繁星,讓人不可逼視。
哈力轉身對周圍的手下說:“這個小妞給本將軍留著,其余的小妞你們誰都不準動,都要留給史森大將軍。”
一夥半人馬士兵衝上來,就要把陳清拉走。
江爾哭喊著抱住媽媽不放手,媽媽蹲下身子,用手擦去江爾臉上的淚水,緊緊盯著江爾的眼睛說道:“小江爾,你是男子漢,今後你要堅強起來,放心,媽媽會沒事的。”
說也奇怪,江爾在看到媽媽的那雙清澈的眼睛後,心中仿佛燃起了一股力量,他的心情不再緊張,抱住媽媽的手也松開了。
陳清得到了特殊照顧,被綁在駝馬上。其余的人族則在地上走著,半人馬族將他們的雙手綁著,然後用一根繩子像穿螞蚱一樣,將綁著人族的繩子連在一起,拴在馬車的後端。
半人馬士兵在前面用皮鞭趕著馬車,有的人族跟不上馬車的速度,摔倒後就這麽在地上拖著,直到他們死亡。
在接近黃昏之時,半人馬的這支部隊已經抵達森林邊緣的草地,他們在草地上安營扎寨,準備明早啟程返回部落。
史森的半人馬部落領地與南峪森林接壤的地帶是迷霧山脈,對面已經遠遠的可以望見迷霧山脈了。
返回史森部落領地的最快方式是穿過迷霧山脈中的盆地,還有一條道路就是繞過迷霧山脈,此路程較遠。
在半人馬部落中相傳,迷霧山中的盆地陰森恐怖,有一群妖魔鬼怪住在裡面。所以半人馬族部落來南峪森林打草谷時,總是設法繞過迷霧山脈,而不敢穿行迷霧山中的盆地。
夜晚,空氣愈加沉悶,天空時不時能聽到轟隆隆的打雷聲。
半人馬族將森林裡樹木的枝條砍下,做了一個木柵欄,將人族及駝馬一起關在圈內,由四位半人馬士兵看守。
“誰?”一名看守的半人馬士兵聽到了遠處的馬蹄聲後厲聲說道。
“吵吵啥吵吵,瞎了你的馬眼,沒看到是我嗎。”一名半人馬士兵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
“哈力將軍命令我將白天的那個人族小妞給他帶過去,你動作麻利點,快點給我把她找出來,慢一點就拿你是問!”
“得令!”這名看守趕忙進入木柵欄將陳清找到,交給了這位哈力將軍的親兵。
陳清被帶進了哈力的帳篷裡,帳篷裡插著夜明花,格外明亮。
這名士兵在帳篷外偷偷豎著耳朵一邊聽,一邊嘴裡罵著:“媽的,當官的在裡面風流快活,老子在外面給他站崗,命苦啊!”
他豎起耳朵聽,卻怎麽聽也沒聽到裡面有動靜,“還是哈力將軍有兩下子,把這個人妞搞得服服帖帖的。”他正嘀咕著,突然帳篷內傳來哈力將軍的聲音,“有誰在外面?給我進來!”
聽到哈力將軍的聲音後,這名半人馬士兵急忙進入了帳篷。
他看到哈力將軍與那個人族小妞面對面站著,那個人族小妞手上的繩索已被解開,身上穿著衣服。
“怎速度這麽快呢?哈力將軍不會早泄吧。”他暗想道。
哈力緩緩地轉過頭,用渾濁的眼光盯著這名士兵,木訥地說道:“你,趕緊跟著她去把人族全都放了。”
“啊,什麽?放了?”這名半人馬士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正要再問哈力什麽時候放,陳清轉向他,用雙眼緊盯著這名半人馬親兵的雙眼。
一股攝人心魄的目光,穿過了那名士兵的雙眼,接著抵達他大腦的神經中樞,緊接著這名親兵木訥地回答道:“遵命,我去把人族都放了。”
陳清跟隨這名士兵來到關押人族的地方後,又用同樣的方法控制了那四名守衛的心智,然後她拿起一名守衛的劍進入柵欄,將所有人族綁在手上的繩索割斷,打開柵欄門,催促他們趕緊騎上圈裡面的駝馬,往前面的迷霧山脈入口方向逃跑。
經過前番折騰,此時殘存的人族已不到50人,且基本上是年輕的女性與一些小孩,駝馬卻只有20多匹,只能兩個人同騎一匹駝馬。
媽媽把江爾抱上駝馬,與他騎著一匹駝馬,帶領人族朝迷霧山脈的方向逃去。
在他們出逃的時候,正好一道閃電劃過長空,這一閃的亮光讓遠處巡邏的幾名半人馬士兵看到了人族出逃的情況,他們呼喊著,有的趕緊去向哈力匯報,有兩名半人馬士兵從後面追了過來。
半人馬族都是有名的射手,這兩名追兵在後面張弓搭箭,只聽見“嗖嗖”幾聲破空之聲,落在後面的幾名人族女性被射下駝馬。
陳清“馭!”的一聲拉住駝馬的韁繩,抽出長劍,撥轉馬頭向這兩名半人馬族士兵衝去。
跑在最前面的半人馬族士兵趕忙張弓搭箭,朝著陳清射去。陳清的目光如電,她猛地一縮頭,躲過這一箭後,舉劍一劈,將這名半人馬士兵的首級砍下。
此時另一名半人馬士兵也已衝到陳清的眼前,這名士兵扔掉手上的弓箭,從腰間拔出佩劍,劈頭蓋臉朝陳清砍去。
陳清低頭躲過,將手中劍一橫,照著這名半人馬士兵肚皮劃去,只聽到“刺啦”一聲,這名士兵的整個腹部被切開一個大口子,腸子流了一地,死屍栽倒在地。
陳清甩了甩劍,把劍身的汙血甩去後,重新將劍插回腰間的劍鞘裡,然後調轉馬頭朝人族逃跑的方向追去。
此時天空已經下起了小雨,江爾坐在媽媽的前面,仰起頭,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媽媽。
自他有記憶以來,媽媽在他印象中總是溫柔的形象,媽媽從來沒有拿過刀槍,今天卻看到了媽媽哢嚓兩下,就解決了兩個凶殘的半人馬士兵,他被媽媽的神勇驚呆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媽媽,你好厲害!”
“江爾,你要一字一句記牢了,萬一媽媽有什麽不測,你去迷霧山脈找到天佑族的天佑子與玄機子大法師,告訴他們,江生、陳清夫婦已經完成他們交給的使命,你求他們收留你做徒弟。記住了嗎?找天佑子與玄機子大法師。”
“媽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江爾眼淚又掉了下來。
“孩子,不準哭!你要學會堅強,獵民的族語是向死而生,死而後生。人終有一死,但要站著死,不能跪著生。你爸爸當年在戰場上也是英勇地死去,從來沒有向敵人低過頭,知道了嗎?”
“媽媽,我知道了。”
陳清的耳力也異於常人,後面追兵的馬蹄聲夾雜著雨點聲越來越近了,她回頭一望,在後面的百余米開外,黑壓壓的一群明亮的光點在朝著這邊快速地移動。
這些半人馬族的追兵手拿著夜明花,在後面緊追不舍。前方的人族的隊伍距離迷霧山脈的入口尚有一段距離。
陳清拚命地抽打著胯下的駝馬,希望它跑地再快一點,可是半人馬族的腳力要比駝馬快的多,人族又大多數是兩人騎一匹駝馬,在雙方距離接近一箭之遙的時候,後面的半人馬族追兵開始射箭了。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耳輪邊響起一陣箭雨的破空聲音。
“嚓嚓嚓……”江爾瞥眼往側邊一看,好險!有幾支箭斜插在他們旁邊的草地上。
陳清將駝馬的韁繩交給江爾,教給他要這樣手持韁繩,然後媽媽在駝馬上轉個身,背朝江爾,面向後面追擊的敵人,雙眼緊閉,凝神聚氣。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在下著小雨的黑夜中,箭雨的破空聲夾雜著雨滴聲從天而降。
“開!”陳清大喊一聲,雙手猛地向右邊甩開,奇怪的是,那些箭矢就像是聽從了她的命令似的,猛地一個急轉彎,這一支支箭斜插在了陳清右側的草地上。
好險!如果沒有陳清在,這一陣箭雨,又有多少人族的冤魂離世。
“聽我號令,搭箭,穩住,一……,二……,三……,放!”遠處的半人馬族的指揮官又發出指令,聽聲音像是哈力將軍發出的。
又是一陣箭雨落下,這次雙方的距離又近了一點,箭雨夾雜著破空之聲猛地從天空落下,陳清再次拚盡全力,雙手向旁邊甩出,那些箭雨又發生轉向,斜插在陳清右側的草地上。
此時陳清已經累的滿頭大汗,汗水與雨滴已經迷糊了她的雙眼。
陳清是修煉的人族,來自天佑族。
眾神之戰爆發後,雖然黃族天神不允許天佑族參戰,但是天佑族偷偷地將一些年輕的高手,派到姆大陸的各個部落,讓他們幫助各個部落。對抗綠族的侵略。
江爾的父母江生與陳清被派往有狼部落,江生在各場戰役中英勇頑強,屢獲戰功,但不幸在最後一場戰鬥中戰死。
戰後,有狼部落酋長於勇想獎賞有功之臣的遺孀,但陳清卻悄悄隱身於市集,生下江爾,在平民中生活著。因為天佑族大法師天佑子告訴陳清,希望她繼續潛伏在有狼部落,保護部落的人族采摘隊不受半人馬族的侵擾。
陳清已經有好幾次在半人馬族小規模的侵擾中幫助人族脫困,但是此次沒想到半人馬族竟然出動300多名精銳出來打草谷,為了保護人族與自己的幼子,陳清只能拚盡全力誓死抵抗。
天神在創造人族的時候,特意給人族留下了“第三隻眼”松果體這個器官,但為了限制人族的能力,松果體被設計為六歲以後將逐漸萎縮。
松果體是人族的能量中樞,負責人體機能的正常運轉,是人族的“天眼”。
修煉的人族可以通過不斷修煉松果體,使這個萎縮的“天眼”重獲生機,通過它與天地萬物交流,不斷吸取天地之能量,獲取靈力,從而擁有一些超人的能力。
半人馬族與人族的距離又進一步拉近了,而此時人族距離迷霧山脈的入口還有一定的距離,又是一陣箭雨從空中射下。
陳清回頭望了望遠處的迷霧山脈,又低頭深情地看了看小江爾,她的眼神充滿了憐愛、無助與絕望,她用手撫摸了一下江爾的頭,然後轉過身,用勁使出最後的靈力,大喊一聲“開!”
大部分箭雨斜插在右邊的草地上,江爾與陳清坐騎的屁股與大腿中了數箭,痛的這匹駝馬慘嘶一聲,接著仆倒在地,江爾與媽媽被甩出數米開外。
好一會兒,江爾才從泥濘的草地上坐起來,看到不遠處媽媽背朝著他,側臥在地上一動不動。他連忙爬過去,抓住媽媽的肩膀往自己這邊一拉,媽媽被他拉扯著翻過身來,小江爾這時才看清楚,媽媽身中數箭,身體早已僵硬。
“媽媽,媽媽……”江爾抱著媽媽的頭,撕心裂肺地哭泣起來。
無情的雨下個不停,地面上的雨水已被鮮血染紅。媽媽死時雙目圓睜著,不甘心就此丟下小江爾離開這個世界。
後面的半人馬族的追兵已經到了江爾的跟前,他們呈現一個扇形,將江爾包圍在中央。哈力看清地上躺著的陳清的面容後,咬牙切齒的大叫道:“就是這個妖女,來人,去把她與那孩子的首級給我砍了。”
一名親兵手持長劍走近前來,舉起長劍就要砍向江爾。
看到媽媽慘死,小江爾撕心裂肺般心痛,他仰起頭,揚起雙手,衝著無情的老天一聲怒吼:“啊……”
這一吼聲持續了很長時間,分貝如此之高,宛如天空中的一陣陣炸雷,在耳輪邊輪番炸起,在場的半人馬族無不扔掉兵器,雙手捂住耳朵,耳膜被震裂,耳朵流出了血。
江爾的兩隻眼眶炸裂,蹦出鮮血,恰在此時上空劃過一道閃電,他雙手順勢往下一拉,這道閃電竟然像聽他的話似的,直接劈向眼前的這名半人馬士兵。
伴隨著一聲慘叫,這名士兵瞬間被燒成黑炭,江爾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就在這時,在前方的迷霧山脈的入口處,出現了幾個亮點和飄動的人影,人族騎著駝馬在這幾個人影的引導下,已經進入迷霧山脈入口。
與此同時,從入口處快速地飄出兩個黑影,他們以快如閃電的速度,在向這邊快速地移動,眨眼功夫就已經悄無聲息地飄到了江爾的跟前。
這是兩名人族男子,均須發皆白,身穿灰色鬥篷,長劍在背,一名乾瘦精悍,長長的胡須飄在胸前;另一位渾身肌肉結實,臉上一道傷疤穿過左眼。
江爾過後才知道,來的這兩個人正是天佑族的灰袍法師玄機子與血機子。
玄機子頗為吃驚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江爾。他們在路上聽到了江爾的嘶吼,也看見了江爾用施雷法術劈死那名半人馬士兵的整個過程,他沒想到這麽一個小娃娃竟有這等的靈力。
等玄機子目光掃到江爾懷中的陳清後,不禁大驚失色,他急忙俯下身,抱著被射成刺蝟的陳清的屍體,痛苦地叫喊道:“清兒,怎麽是你!怎麽會是你!我們來晚了!”
“老頭,你們是什麽人?”哈力手拿狼牙棒指著玄機子與血機子問道。
他剛才看到小江爾的仰天長嘯與施雷法術如此之厲害,暗地裡吃驚不小,之後又看到兩個鬼魅般的影子快速從遠處飄來,以為活見鬼了,等看清後發現只不過是兩個人族的老頭。
他定了定神,心想我們這邊有如狼似虎的300多名半人馬族勇士,還怕你們兩個人族老頭?於是趾高氣揚地繼續說道:“老頭,我勸你們不要多管閑事,否則的話,連你們一塊收拾。”
玄機子根本不搭理哈力,視他們如無物,他悲傷地抱起陳清的屍體,血機子抱著江爾,他們轉身就要離去。
“想走?沒這麽容易,前排勇士聽我號令,預備,搭箭,放!”哈力發出指令。
前排約五六十名半人馬族弓箭手,在如此之近的距離內,目標就這兩個人族,弓箭密集地一起射出。
哈力想象著這兩人被射成刺蝟的樣子就不禁想笑。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了。
玄機子的左手往後一擺,射出的這五六十支箭夾雜著雨滴停在半空中,仿佛時空靜止了一樣,然後這些箭矢悄然地落在地上。
緊接著血機子朝後撒出粉末,粉末遇到雨水後,冒出一股濃煙。
等濃煙散去後,哈力再定睛觀看,前面已經空無一人!
“不能讓他們逃跑了,各位勇士聽令,給我追擊!”哈力舉著狼牙棒,率先朝前方跑去。
半人馬族很快就抵達了迷霧山脈入口處。
迷霧山脈整體呈現橄欖球形狀,在橄欖球尖端的南北處各有兩個出入口,兩個出入口相距十幾裡,兩旁是蜿蜒起伏的高山,底下是橄欖球形狀的盆地,一年四季濃霧籠罩。
半人馬族抵達的這個入口是北門,寬度約有50米左右,左右各立著一根石柱,右邊的石柱寫著:天佑禁地,左邊的石柱寫著:擅入者死。
入口處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濃霧,在黑夜的映襯下,根本看不清楚裡面到底有什麽。
哈力一馬當先往入口衝去,卻沒想到砰地一聲,像碰到彈簧一樣,被彈了出來,重重的撞到後面的半人馬士兵,摔了個仰面八叉。
哈力哪裡知道,天佑族在南北兩個大門均設置了結界,沒有靈力的普通生物根本進不來。
旁邊的士兵趕忙將哈力將軍扶起來。
副將對哈力說:“將軍,我聽說迷霧山脈住著一群自稱“巫師族”的妖魔鬼怪,他們法力通天,就連最凶猛的動物都不敢踏足於此,我看咱們還是撤兵繞道回部落吧。”
“不行,我就不信他們有三頭六臂,來人啊,給我朝裡面射箭。”
半人馬族士兵紛紛朝入口處射箭,但是箭射在那層薄霧處,像射在鋼板之上一樣紛紛落下,根本射不進去。
“來人,給我朝裡面叫罵,一定要把裡面狗娘養的罵出來跟本將軍決戰!”
各種難聽的詞匯不斷地從半人馬族的口中罵出來,北門裡面仍然是煙霧繚繞,杳無回音。
半人馬族在北門叫罵暫且不提,且說玄機子與血機子,兩人分別抱著陳清與江爾,快速地飄入迷霧山脈的北門。
在入口處,早有十幾名天佑族弟子手持夜明花在等候。他們有的穿著褐色的鬥篷,有的穿著藍色的鬥篷。
天佑族的法師分為四個等級,高低排序依次為白袍法師、灰袍法師、褐袍法師與藍袍法師。
早先進入迷霧山脈逃亡的人族已經在天佑族引導下進入盆地腹地。
在入口處不遠,有一排小木屋,屋內插著夜明花,那是天佑族守衛的住處。
玄機子將陳清放在一間小木屋的床上,先將陳清身中的箭矢拔出後,他用食指與中指點在陳清的額頭處,朝陳清的天眼輸入靈力。
玄機子自己也非常清楚,再怎麽輸靈力,就算是天神老人家在世,要想救活陳清那也是勢比登天。只不過陳清雙目圓睜慘死,死不瞑目,帶著巨大的遺憾與不甘死去,玄機子想通過朝陳清腦中的天眼輸入靈力,使陳清短暫的回光返照,好讓她交代後事,安然離去。
此時江爾已經蘇醒,他呼喊著朝媽媽的屍體撲過來,血機子製止住他,通過控心術使小江爾安靜下來。
不多時,陳清那圓睜著雙眼眨了兩下,蘇醒了過來,眼光仍然迷離,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玄機子的面龐,
“玄機子師傅,是你嗎?我這是在哪裡?江爾呢?我兒子江爾在哪裡?”
“媽媽,媽媽,我在這裡。”江爾撲到媽媽身上。
“好孩子,你安全了,太好了。”陳清氣若遊絲地說道。
“玄機子師傅,有狼部落的人族呢?”
“清兒,你放心,他們都已安全地進入穹嶺仙谷。”
“那就好。玄機子師傅,還有血機子師傅,以後我兒子江爾就只能依靠你們了,希望二老能收他為徒弟。”
“你放心,江爾天資聰慧,潛力無限,未來他必將是我們天佑族的頂梁柱。”
“師傅,您這麽說我就死而無憾了。天佑子師傅呢?怎麽沒有看見她老人家?”
“天佑子大法師正在閉關,本來今天就是出關之日,為了能使她老人家順利出關,我族的所有高手都在她閉關的地方,聚精會神地為她護法,所以導致你通過那隻鳥發出的求救信號沒有被及時發現。清兒,非常對不住你,都是為師的錯,我們來晚了。”
“師傅,快別這麽說,你們對我夫妻二人有再造之恩,我們來世做牛做馬都報不了您的恩情。江爾,到媽媽這裡,再讓媽媽看看你。”陳清深情地看了一下兒子最後一眼,握著小江爾的手一撒手,頭一歪,兩眼一閉,安然離去。
“媽媽,媽媽……”再次響起了江爾哭天喊地的哭聲。
“哎!”玄機子右手一拳打在左掌上。現場一片淒然……
不多時,外面傳來一老者急促的聲音:“清兒,清兒,清兒在哪裡?”
門開了,走進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
“天佑子大法師,您的眼睛怎麽了?”玄機子看見這個老婦人後大驚失色地問道。
“玄機子,不礙事,此次閉關修煉,雖然導致我的雙眼瞎了,但是我天眼的靈力增長何止數倍。啊,清兒,你……”這位老婦人“看”到躺在床上的陳清後,呆住了。
她緩緩地走到床前,摸了摸陳清的手脈,心情沉重地搖了搖頭說道:“清兒,苦了你了,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江生犧牲後,我就應該讓你返回我族。”她已瞎了眼睛裡流出了淚水。
“天佑子大法師,人死不能複生,您剛出關,身子骨要緊,還請您節哀!”玄機子說道。
“我不打緊,這個小朋友就是清兒與江生的兒子吧?孩子,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為你媽媽報仇雪恨!”老婦人摸著江爾的頭說。
此時門外有一藍袍法師進來匯報:“稟告天佑子大法師,半人馬族在入口處不走,一直在叫陣,他們罵的話很難聽。”
“殺死我的愛徒清兒,又屠殺了這麽多人族,還敢在門口叫罵,玄機子,血機子,我們天佑族何時受過此等欺負?”天佑子咬咬牙說道。
“天佑子大法師,不需要您老人家操心,我派出玄機獸,只需片刻就能滅了這幫畜生。”玄機子說道,他是製作各種神兵利器的高手。
“玄機子師兄,不用你出手,我只需要在天空撒出我的藥粉,瞬間就可以讓他們團滅。”血機子說道,他善於製作各種毒物暗器。
“天神他老人家當年對我說,除非萬不得已,不得對普羅大眾使用靈力。今天就是這種萬不得已的情況,我們天佑族一向信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血債要用血償。既然他們用兵器殘酷地屠殺我們人族,那麽我們就要還回去,讓他們在我們懦弱人族的兵器下瑟瑟發抖吧,唯有此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天佑子大法師,我帶著十幾名藍袍法師足以消滅他們。”玄機子說道。
“玄機子,此次閉關,老朽已練成了元神出竅大法,正好想拿這幫畜生練練手。”
“恭喜大法師。”玄機子賀喜道。他知道元神出竅大法乃天神才具備的能力,人族想練成這種靈力勢比登天還難。元神出竅,顧名思義靈體可以自由出本體,可以瞬間到達任何想要的地方,凡人看不見靈體,凡間的武器也傷不了靈體。
練到最高級別的元神出竅之術,可以追視過去,遙視未來,在宇宙中自由穿梭,成為得大自在,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與無所不在的神。
“玄機子、血機子,你們帶領眾弟子在後面跟上,老朽已急不可耐,要先行一步去教訓這幫畜生。”
天佑子抽出別在腰間的雙刀,瞬間靈體就已經在迷霧山脈北門外,靈體出竅後,作為法器的雙刀與她的靈體凡人均看不見。
在北門外,半人馬族罵的正歡,不知者無畏也,他們哪裡知道,滅頂之災馬上就要來了。
哈力旁邊的副將驚愕地看到,在毫無征兆下,哈力的頭顱突然就被什麽利器砍了下來,從哈力頭頸處噴出的鮮血,濺了他一身,正當他驚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時候,玄機子、血機子與十余名褐袍藍袍法師刹那間從入口的迷霧現出身形,殺到了眼前,半人馬族士兵立馬就亂了套,炸了鍋。
他們哪裡是這些修煉過的人族的對手,天佑族高手傾巢出動,為報仇而來,根本不留活口,每個人都把自己的靈力毫無保留的全部抖落出來,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
半人馬族士兵被殺的人仰馬翻,慘叫不斷,頓時地上血雨橫飛,死屍遍地,不消片刻工夫,一切又恢復了平靜,這三百余名半人馬族士兵已全軍覆沒。
為了震懾史森部落,天佑子下令保留了一名半人馬士兵的性命,讓這唯一還活著的,卻幾乎已經嚇的半死的半人馬士兵懷著滿心的恐懼,趕著裝滿這三百余名半人馬族士兵頭顱的馬車,返回了史森部落。
第二天清晨,雨後天晴。
玄機子來到北門外,看著這滿地的屍體暗自歎息,善刀劍者,必死於刀劍之下。他命令手下將這些屍體堆在一起,一把火燒掉,骨灰隨風消逝。
天佑族在迷霧山脈的盆地裡開墾了很多耕地,天佑子大法師允許被救下來的人族自由選擇,願意今後在迷霧山脈生活的可以留下來,願意返回有狼部落的也不勉強。
大部分人選擇留下來,小部分拖家帶口的人族在天佑族高手的護送下,連同哈力打劫的十來車谷物,一起送回至有狼部落狼穴城的城門下。
此後,史森部落派出部隊多次來迷霧山脈報復,結果每次都像上次一樣,由唯一活著的一名半人馬士兵趕著馬車,將死者的頭顱運回部落。
最終,史森部落被徹底打服,史森本人親自來到天佑族謝罪,按照姆大陸的契約律,史森與天祐子大法師締結了意念契約,史森部落今後願意以侍奉天神的方式,尊天佑子為人神,永遠臣服和侍奉天佑子。
根據雙方的意念契約,天佑族承諾為史森部落提供保護,史森部落只有在危急時刻才能通過呼喚天佑子大法師之名的方式,恭請大法師使用元神出竅大法抵達史森部落,為部落提供保護。同時,天佑子大法師可以隨時用意念召喚史森部落來天佑族為其效力。
自此,史森部落再也不敢赴南峪森林打草谷, 半人馬部落的大人教訓那些不聽話,老是哭鬧的小孩時,總是用“再不聽話,就讓天佑族來收走你”這句話,嚇得小孩立即就止住了哭聲。
江爾先拜玄機子為師,後又得到了天佑子的親自指點,他發誓要為母親報仇,仇恨激發了他的學習動力,學習法術的速度比常人快的多,短短數年內靈力就得到飛速增長,在15歲時候,他就已經位列褐袍法師行列,是天佑族最年輕的褐袍法師,而且靈力遠遠超過一般的褐袍法師。
天佑子曾經告訴江爾,他從小就異於常人,也許是得到父母都是天佑族高手的遺傳所賜,他八歲的時候,顱內的天眼不僅沒有退化萎縮,反而不斷在進化成長,這也許能解釋當時他在母親慘死後,在沒有經過修煉的情況下,情急之中竟然能自然使出施雷法術。
一天清晨,迷霧山脈的東邊的山頂上。有一人族少年,正盤腿坐在一個岩石上修煉。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正好照耀在他的額頭,只見他顱骨內的天眼好像會呼吸一下,額頭部位的皮膚在一張一縮,在吸收著天地萬物能量。
隨著進入冥想狀態,他整個人慢慢懸浮起來,已經距離山頂有十米多高。
他正是已經15歲的江爾。
正在此時,江爾的腦海中響起了天佑子大法師的意念傳導之聲:“江爾,請到奶奶這裡來。”
“老奶奶,好的,我馬上到。”江爾用意念傳導術回復道。
江爾睜開雙眼,展開禦空飛行之術,朝迷霧山脈西邊的大山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