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珠瞧得身旁陸長灃的目光,心頭輕笑。
本以為其早已放下,可化神之刻他卻破心魔劫而出,得悟多情劍道,算得上超脫。而究竟放下還是沒放下,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當初因為那話本緣故,自己本以為他是個見異思遷,沉溺情愛,貪戀於一張容顏之人,如今好歹算得上宗門中相互賞識的好友,比之那曲風真順眼不少。
她拍了拍青色衣裙,緩聲道。
“可要回歸宗門?”
此地異樣已現,自有妖皇繼續探查,而他們也需要返回宗門稟明此地發生之事。
陸長灃收回目光,向來寒漠的臉上帶著幾分淡笑,衝淡了往日的肅色,朝著薑明珠點了點頭道。
“自要回宗稟明事務。”
他已心如明鏡,不溺於無妄,行止隨心,自在清明,不然如何得證多情劍道?
昆侖其余八位修者中還有六位在此齊聚,余下兩位想來是在之前爭奪蓮子中受傷頗重,已先行返回宗門療傷。
而那六位修士中有一紅衣少年面色複雜,正是薑明珠剛剛思及的曲風真。
他看向虛空踏立的金裳女修,眼中波瀾頓起。
當年他曾經和這女修同在宗門大比的擂台上鬥過一場,雖也是敗局,卻也輸得不算難看,好歹算是有來有回,鬥法多個回合。
可如今他不過剛剛晉升為化神初期,還是借了異火助力。而那女子卻傲立半空,修為已達合體後期的三花聚頂,圓滿無瑕,像是只差一步就能得入逍遙遊。
她應對大乘妖皇,不露分毫怯色,反倒叫青鳳不得不分劃出機緣以作撫慰。
這無疑對他向來的傲氣是一番打擊。
他自認為同輩中的佼佼者,可先前蓮子爭奪時竭力出手卻未得其一,還險些被重創。
先前見薑明珠和陸長灃連番出手,更心驚無比。
曲風真面色暗沉,心潮湧動,難言滋味。
陸長灃和薑明珠卻並不管他,後者抬手正欲喚出一方靈舟離去,卻突然止住了動作。
她扭頭同陸長灃對視,正也瞧見了其眼中異色。
有一道清越傳音響在他們耳畔。
“去泡個澡。”
而也在此時,正在同宗門之人預備重返蓬萊的九汐也是微微愣神。
旁的有一合體長老瞧得她神色異樣,不由問道。
“聖女可是有所不適?”
九汐搖了搖頭道:“非也,但確有要事,你們先行歸返蓬萊,我於之後自行回歸。”
周遭人不解,卻也未提出異議。
九汐站於靈舟甲板上,微昂首。
算是裴夕禾境界先行一步,但自己定能直追而上,再勝過她。
道教中八卦即為六爻,乃六個陰陽符號的組合,可括指天地萬物,三三不盡,六六無窮,以三十六代表無窮之意,天罡法者,將證大神通。
待得她再修個百年,將三十六道天罡法盡數習得貫通,將會發生驚天蛻變,立地羽化成仙也使得。
至於這天泉之邀,便宜不佔白不佔,大不了將來再讓裴夕禾輸的好看一些。
……
銀麟妖皇和金鱷妖皇退去,裴夕禾和青鳳妖皇同行。
待得行至一處宛如世外桃源之境,青鳳輕揮右手,蕩起幾縷清風,有鳳雀鳴叫於其中。
那境外的一層光膜頓消,其中有幾十隻翎羽青翠的雀鳥抬頭朝此處看來。
青鳳妖皇屬妖域的玄青雀鳥一脈,原名若譯作人族語言是為鸞夭,後得妖皇之位,封號青鳳,便被群妖逐漸淡忘了原本名諱。
她瞧向族中小輩,面色越發柔和。
但看向裴夕禾,鸞夭的眼中掠過了幾絲鋒芒。
“你當知曉此番予五個名額出去,還有四個為人族,吾會面臨族中多大的壓力。”
“你總不能想要空手套白狼。”
“便是你為趙晗峰弟子,吾也不會輕易放過你去。”
裴夕禾輕笑道:“青鳳妖皇何須擔憂?我若有虛假之言,自然任你處置。”
她看向那些雀鳥,鸞夭知曉其意思,便揮手傾灑青色法力,形成了道屏障,叫外界難以窺見真貌。
狐狸不知裴夕禾和其之前的一番交流,心中雖有疑惑,卻乖乖地安坐在其肩頭。
裴夕禾右手伸出,掌心一攤,便有一朵焰火自其中綻開。
其色丹青,清鳴如鸞,鸞夭感知到體內血脈猛地受激奔流,心中越發確信正是青鸞火無疑。
饒是以她的心性都不免心潮澎湃,鸞夭血脈雖被激發,卻終歸渾濁,隻得了些青鸞一脈的粗淺傳承神通。
若是能以純血青鸞才能衍生的青鸞火錘煉自身血脈,不斷以同源氣息激發,定能叫之越發精純。
而朝著純血蛻變邁進,本就是天下大多數妖修的修行之道,鸞夭也不例外。
非是如此,她也不會甘願再拿出三個名額作為交換。
赫連九城傳音問道:“好家夥,你什麽時候掌握了青鸞火?”
裴夕禾回道:“在聖魔界中的時候為了修習一門火行道術, 恰好碰上隻純血青鸞,故而捉了她取火。”
當初的那青鸞火種已被天火瞳所歸納煉化,被裴夕禾的法力滋養已能做到生生不息,從中抽調些青鸞火也不過是信手拈來。
那青碧天池雖對她無什麽作用,但對赫連九城而言可以穩固境界,徹底將原本借助靈物晉升的隱患消弭。
而正巧碰上了薑明珠和陸長灃都已身處妖域中,他們幾人當年也算共患難,同裴夕禾本也算交情匪淺,替他們討個名額理所應當。
至於九汐,說來也好笑,當初因為利益立場,彼此倒還爭鋒相對過,但她卻也是在其壓迫下才徹底入了“玉汝於成”之境,也有生出幾分惺惺相惜。
而先前九汐出手相助,雖對裴夕禾而言並不會造成什麽損傷,但終歸也算是一番情誼,多討個名額給她也並不麻煩。
畢竟對鸞夭這等混血後裔而言,青鸞火的價值遠勝天泉。
她也有所考量,九汐習得天罡法,瞧著將來定是蓬萊掌權者之一,看著也算是對自己示好,當是不怎麽介意上一元刀和蓬萊昔日的恩怨。
如能保持不錯的關系,總比天下處處是敵對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