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皮！?這話一出我吐血十公裡的心都有，上輩子做蘇莠蓉就讓人當玉米給剝了，怎麽這輩子還這麽倒霉……

　　“啪”一聲鞭響，“剝皮?”那少年的聲音回蕩在大殿裡，“你不怕我剝了你的皮嗎?”

　　“二……二公子……”說話的兩個人秒變狗腿，絲毫沒了剛才的氣勢。

　　“出去，門帶上，她醒著呢。”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大殿裡恢復了最初的安靜。

　　“都走了，起來。”他人離我很遠，似乎就站在殿門口。

　　我睜開眼坐起身，如他所言，大殿之內只剩我們兩個，一男一女，一鬼一人。原先在大街上光線不好，我沒有仔細打量。此刻借著火光我看清楚了，他一身絳紅色衣裳，上衣下裳，標準先秦時期的服飾裝扮，廣袖短筒，領口後直前交，兩袖臂處繡獅頭紋，配山水紋樣，貴族風范。我正要看他下身裙裾，他已走到我身前，蹲下問我:“看什麽呢?”

　　“衣服紋樣。”我小聲回了一句。

　　他坐在我身前:“你們每天挖來挖去的要幹什麽?”聽他言語似乎沒有要傷害我的動機，我便也不那麽緊張了。想著可心應該會按我的話叫凌雲湛來救我，所以打算采取談話式迂回戰術。

　　“考古。”他顯然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麽，“就是發現一個墓葬，挖開，根據裡面的器物來補寫歷史。”我躲開他的目光，怕他發現我選擇用談話拖延時間的計謀。

　　“我喜歡別人看著我說話。”他捏著我下巴扭過我的臉，“尤其是美、人。”

　　我很抵觸無常以外的男人碰我，因此皺眉表示不滿。他輕蔑一笑，把我的臉甩向一邊:“別害怕，我沒想把你怎麽樣。”說著伸手來拉我的睡衣領口，“聽說我大哥是被你肩上火焰紋所滅。”他邊說話邊把我的衣服扯到肩下，“據說他不知道這火見不得血，所以灰飛煙滅了。”說這話時他玩味一笑，抬手又把我另一側衣服拉至肩下。

　　我瞪著他，他看著我。

　　忽然他一把將我推倒，順勢扯開我領口，壓上來。我不作聲，依舊惡狠狠地瞪著他。

　　“丁靈，你可真是倔脾氣。”他將我的睡衣一點一點地往下拉，“好久沒覺得這麽有意思了。”

　　無法反抗，我只能用眼神殺死他。

　　他突然掐住我下頜，將我下巴向上推，我不得不支著脖子張開嘴呼吸。我心裡哀歎怎麽到哪裡都躲不了讓人凌辱，手死命往繩子外撤，想著趕緊自救。

　　男人突然頓住，我以為被他發現我正想方設法逃脫，趕緊停下來。沒想到他萬分嫌棄地說道:“你身上有別人的味道……”說完，他松開兩隻鹹豬手直起身，手指在空氣中輕輕一揮，我被綁著的手腳立刻松開了。

　　我背過身迅速系好衣服，心道老天垂憐，無比感謝！今年不好過，真是可怕，差點又被鬼給睡了。不不不，今年真是幸運，每一次都有驚無險。

　　“你跟別人許了婚。”他問。

　　“嗯。”我雖然沒跟誰許了婚，但起碼論靈魂我是無常的夫人，論行為無常也確實把我當夫人，論心……

　　“珠兒……”此刻聽見他叫我，不管是珠兒還是靈兒，我都如獲救命稻草。

　　無常……我是不是特別招鬼惦記……為什麽這些亡魂總是纏著我……

　　“你既跟別人許了婚，我便不能把你怎樣了。”他歎了口氣，“沒意思。”說完又轉回頭來看我。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

攥著衣領往牆根躲。　　他一蹙眉，把臉扭向一側:“我跟你說啊，這漂亮女人遇到壞人，尤其是壞男人，有幾件事不能做。反抗、退縮、怨恨，任何一條都會讓他們欲望高漲。你，都佔全了。”

　　聽他這話是在教育我行走江湖的注意事項嗎?

　　“那我應該怎麽做。”我警惕地問。

　　他又回頭看了我一眼:“你……你還是裝暈吧，你長了一張讓男人欲望高漲的臉，睜開眼就是災難。”

　　所以無常才會帶回無常帥府嗎……我的手觸摸到腰間那一絲冰涼。為什麽他的頭髮有時候管用有時候不管用，為什麽禦鬼焰有時候管用有時候不管用。我腦海中忽然閃過他剛才說過的一句話！

　　“哎。”我叫他。

　　“駿。”他說，“叫我駿就好。”

　　“沒……沒有姓嗎?”我總覺得單叫一個字難免讓人感到曖昧。哪怕我和衛澄泱熟得可以過上日子，我也只是叫他“老衛”。

　　“這姓氏讓我覺得我惡心。”他說這話時背影顯得有些無助，“當日家主，就是我兄長，為求永生與巫相謀，將全族無論尊卑、長幼、嫡庶共三百七十二口人的名字寫於通冥信箋上，不入輪回，只求得道成仙，說得多麽好聽！可是亡魂可以等幾十年、幾百年，誰又能等得了上千年。我看著他們互相啃噬、看著他們貪戀生人的氣息，看著他們被欲望折磨。成仙……成仙怕是不成了，成魔倒是真的。”他說到此忽然轉過身來:“成仙成魔有時只在一念之間。”

　　他的話讓我想起奶奶給我的那本蘭家手抄，第一頁就寫著道教之經典將魔分成十類，《靈寶無量度人上經大法》有雲:“行道之士， 先明於製禦之法，其魔有十，故具於篇內。學者深而造之，勿為魔之所試，斯道不難成矣……一曰天魔，二曰地魔，三曰人魔，四曰鬼魔，五曰神魔，六曰陽魔，七曰陰魔，八曰病魔，九曰妖魔，十曰境魔。”這些魔其實歸根結底，都由心生。

　　“原來鬼也有鬼的無奈。”我轉著手腕上的鈴鐺，“駿，為何我的鈴鐺、禦鬼焰、腰間的……對你們都好像不起作用?”我問他。

　　“腰間的什麽?”他被我沒說出口的半句話吸引了，伸手來扯我的衣服。

　　我打開他的手:“別碰我，我已經跟別人許過婚了。”

　　他似笑非笑地搖頭:“許過婚又不是已經是別人的人了。”

　　“頭髮。”我對他擺了個停的手勢，“腰上就一根頭髮。”

　　不說還好，說完他更感興趣了，抬手就把我衣服掀了起來，冷風嗖嗖地吹著我的腰，我凍得直打哆嗦。他看了一會，把我的睡衣放下，隨手扯過來一件袍子披在我身上:“我這衣服兩千多年沒洗了，你忍忍吧。”

　　我也挺佩服自己的，大夜裡在破廟和一個鬼聊天還披著他入土陪葬的衣服……我簡直覺得我是野外考古工作者中的奇葩。

　　“你手上的鈴鐺裡刻著名字，大概意思是這個鈴鐺是一個鬼的住所，只有這個鬼可以進來，別人進不去。所以它對我沒什麽用。你身上禦鬼焰有兩種方法可以啟動，一是用血祭，二是你要念禦鬼訣，而且……”他頓了頓，很隱晦的看了我一眼，“而且你得跟冥府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