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璉二哥想休妻,卻又不敢失去王家的勢力,兩方矛盾害你憂心多時,你正在尋一個兩全之法,是也不是?”
賈璉赫然呆愣。
這話原是他和春水苟合一事暴露後,被關在房裡的一日,他向來去吐苦水時說的話,沒想到居然進了林宴的耳朵。
恍惚之際他竟不知該氣還是該羞。
“璉二哥不必感到羞恥,夫妻二人兩心不正也是常有的事,我向來也是個勸分不勸和的人,所以不用擔心我將這事捅給老太太、太太們。”
林宴淡聲輕氣的說,翻白眼的本能差點沒克制住。
自從她知道王熙鳳心裡什麽都有,就是沒有這個家夥的時候,便明白早前玉濃一事之所以鬧的這樣狠,無非是讓王熙鳳覺得沒面子而已。
只是不管怎樣,也不該是這個蠢人提出休了王熙鳳的話,要休只有鳳姐休他,沒得商量!
賈璉正欲道謝,又聽林宴笑道:“我有法子幫璉二哥了卻心願,但你必須答應我三件事,否則我絕不叫你好。”
“只要妹妹能夠幫我一把,也別叫我去吃屎,我什麽都願意做!”賈璉喜出望外。
冷哼一聲,林宴列出三點一一說明:
“我方才說的賈家要起風浪不是隨口妄談,想必璉二哥也知道忠順親王是怎樣的人,賈家又是怎樣的處境和局面。所以我要你答應的第一個,即是從今往後全心全意對待賈府,不準做一切不利於賈府的事,切記勿以惡小而為之,以助賈府昌盛繁榮為己任。”
“第二,鳳姐姐是個愛面子的女人,你要與她斷婚,要麽和離,要麽是她休了你。所以在鳳姐姐提出斷婚一事之前,不準你拈花惹草染風流,即便是納妾,也必須堂堂正正的納,再有偷雞摸狗的事……璉二哥是知道我的小性兒的。”
一想到自己能夠擺脫那個母老虎,就算要戒色禁欲,賈璉也是欣然答應。
見林宴遲遲不說第三個,他迫不及待的就問:“好妹妹,第三個是什麽呢?”
瞥著漸漸透出雲層的霞光,林宴笑得耐人尋味,“不準和不三不四的人有不乾不淨的往來,前者所指是以東府賈珍父子為首的人,後者是指璉二哥和春水那樁為要的事。這便是第三個,不知璉二哥做不做得到?”
“做得到!我知道我自己是個不安分的人,也明白妹妹這樣的要求實際上也是在幫我,所以還請妹妹放心,我定當嚴於律己,做好你要求的每一件事。至於斷婚,就拜托妹妹成全了!”
硬著頭皮答應下來,賈璉莫名感到多了一股拚勁兒。
瞧著他眼睛裡的堅定之色,林宴又笑一陣,從袖中取出藥遞給對方:
“這些日子璉二哥都沒有睡好,昨晚好不容易睡個好覺,卻又被鬧醒。我這兒有助眠的藥,送你一些,你吃了它會好些。”
賈璉謝了七八遍才走,林宴單手托著臉伏在窗邊,靜靜地望著天邊仍是遮遮掩掩的晨光,輕出一口長氣,伴著系統不斷發出的溫馨提示,眯眼睡去了。
船艙頂部,孫景晟嘴裡叼著一根蘆葦,兩手抱在腦後平躺著,晨風吹在身上涼颼颼的,但很舒爽。
“寶玉,寶玉!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再不起床你李奶奶又要來嚷嚷了!”
趴在寶玉床前,晴雯大聲歪歪,見他皺皺眉頭卷著被子往一邊翻去,晴雯壞笑一瞬,故意說了句要走的話,走出去不過幾步就是一聲大喊:
“不好了!老爺來抽查寶二爺的功課了!”
僅此兩句,寶玉唰的起身,衣裳都沒來得及穿好,一腳蹬上鞋子像陣風似的便跑去書案前翻了自己的課本出來,笑得晴雯眼淚都出來,寶玉也沒有反應過來。
襲人端著水進來一看便知其中緣由,笑著輕拍了一把晴雯就道:“你這壞丫頭,也不怕把那呆子真嚇傻了。”
“你先別顧著訓她,快去幫我看看老爺走到哪兒了!”寶玉著急大叫,惹得那兩人笑得半天直不起腰。
過了好一陣,站在書案前頭的人才回過神,“哼”了一聲回到床前一屁股坐下嘟囔起來:
“你們就知道笑話我,不像林妹妹,她從來都溫聲細語的同我玩鬧。”
“林姑娘對我們也溫聲細語,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晴雯笑懟,語畢又道:
“今兒是老爺生日,你究竟要睡到什麽時候去?環兒已經在外頭等你一同去請安許久了,你再磨嘰一陣子,連累他也挨罵的話,看林姑娘回來惱不惱你。”
“是了,快穿好衣裳收拾一下過去吧,璉二奶奶和太太給老爺辦了生日宴,中午就開席,你若是晚了豈不叫旁人笑話,哪有兒子給老子拜壽,反叫老子乾等著的道理?”
說完襲人又想起一事,趕緊補充:“話說今天北靜王要來,他點名是要見見你的,你快別磨蹭了!”
賈璉因有林宴答應下來的那事,想到自己熬過這陣子,未來將是一片快活迎接,激動的到現在都沒睡著。
又是檢查船隻其他地方,又是去廚房巡視檢驗食材,一副正氣模樣使得他身邊的小廝有些不明所以。
“璉二爺,林姑娘來了。”
才無聊到不知做什麽,不得不消停下來的賈璉,一聽小廝通報即刻起身出去迎,誰知開門見著的是林黛月。
“林二小姐?不知你找我有什麽要緊的事?”
收下對方明顯有些失望的神色,林黛月軟軟的行禮,又酥酥的啟齒:
“月兒是想著璉二哥哥近日休息不足,昨晚又鬧出這麽大的事情,到現在都沒合眼,所以親手為你做了蓮子羹,一來避暑,二來清火好睡。”
語畢她將手中涼粥送上,眼中秋波陣陣,卻不料賈璉讓小廝接過,客客氣氣的道了謝再無話了。
一時語塞,林黛月又有些不甘心,於是含笑提議:“月兒往前學過幾首小曲小調,不若唱給璉二哥哥聽,以便助你入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