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盛情心領,不過我們來去匆忙,就不叨擾了。”
苗森森急忙退後一步。
因為他看到老太太似乎要拉自己的手,這哪敢讓她拉住?
老太太翻翻眼皮,道:“這家郎中可是個好人啊,你們怎麽把他房子燒了?”
苗森森突然感覺背心沒來由的一陣發涼。
這房子著火好幾天了,你雖然年紀大,但卻不瞎。
我們一來就說是我們燒的?
你講不講道理?
“這房子我們來到時候已經著火了。”
苗森森解釋一句,隨即笑道:“不過這種房子,燒了可惜。”
說著喝令手下救火。
“救火!不要讓火勢蔓延了,不要燒了無辜百姓的房子。大家速度快點。”
然後從懷中取出兩張銀票:“若是風郎中回來,還請婆婆轉送一下,就說是我們的賠償。有勞了。”
老太太接過銀票,道:“若是他不回來呢?”
苗森森心中暗暗叫苦。
這老婆婆到底是個什麽存在?怎麽一臉找麻煩的樣子?
苦笑道:“婆婆放心。”
隨即趕緊拱拱手道:“告辭了,我們若是有一日見到風神醫,一定以禮相待。”
這老太太哼了一聲,道:“當官的就是架子大,陪老婆子說句話都不肯。”
顯然還是不依不饒。
苗森森隻感覺心跳一陣陣加劇。
雖然感覺不到半點危險氣息,面前的老太太也分明就是個農村的最普通的老太太。
但是苗森森的直覺告訴他:此刻,絕對不能動。
便在這時,那破舊房子裡有人咳嗽起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老婆子,我的藥呢?”
老太太哼了一聲,轉頭道:“就來。”
隨即拿了大盆,顫巍巍蹣跚腳步回去了。
隨著大門吱呀一聲關上。
苗森森抹了一把冷汗,急促下令:“走!快走!”
一行人刷的一聲沒了影。
房中。
老頭兒有氣無力的看著老太太:“傷勢最多隻回復了半成,這是鬧脾氣的時候麽?你怎地這麽沉不住氣?”
老太太哼了哼道:“我就是看不慣這些當官的,不行嗎?”
老頭兒無奈:“就算真打起來,咱們現在也打不過啊。”
老太太火了:“打不過就要當縮頭烏龜麽?你別忘了,咱們這兩個只剩下等死的老東西,是被人家兩顆藥救回來的。”
老頭:“我也沒說啥啊,我的意思是說這帳可以慢慢算,再說,風小子不是已經跑了麽,也沒啥損失,以後咱們恢復了可以找他們再算帳的。”
老太太哼了一聲,余怒未消。
“咳咳咳……”
老頭兒又咳嗽起來。
“再恢復一些,我們就去嶽州找風小子,之前沒抱希望,真沒想到這傷他居然能治。哎,比鄰而居,而且還一直來來往往這麽久,居然是錯過了救命神醫……”
老太太后悔極了。
“沒事,這兩顆藥的效果,完全可以讓我們恢復行動能力,再過兩三天,疏通了全部血脈,咱們就動身。”
“好。”
……
苗森森等人一直到離開江湖小鎮,進入山林,才終於停了下來。
黑衣女子道:“老大,那老太太是什麽存在?我一點都沒感覺到修煉過的氣息。”
苗森森臉色發青,深深吸了一口氣,
道:“若是平常老太太,恐怕連出來家都不敢出來,但這個老太太雖然看著尋常,但分明就是出來找麻煩的。” “她一句一句的就想讓咱們跟她吵起來。每一句都是在找茬。”
苗森森苦笑:“面對這樣的,我直接連試探都沒敢。”
連試探都沒敢。
這句話很喪,但是眾人卻沒有一個人感覺弱了氣勢,因為……都感覺老大是正確的。
旁邊白皙文雅黑衣人點頭道:“不錯。這老太太想要找麻煩,但卻又不是很想與我們動手的樣子;但是她剛才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出來認人的。”
“她剛才將我們每一個人的臉都看了一遍。”
所有人同時點頭。
老太太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等人的臉,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這麽一想,突然都是一陣寒意湧上心頭。
她要記住我們?
苗森森歎口氣,道:“不錯。一文你繼續說。”
文雅黑衣人白一文道:“所以,重點不在這裡,在那個野郎中身上,若是有一天那個野郎中出了事,不管是死了還是怎麽……恐怕這老太太立即就會上門。”
“這與其是說在找我們麻煩,倒不如說是警告:我記住你們了!以後,都給我老實點!”
白一文下了結論。
這個結論,讓苗森森等人都是沉默。
警告。
什麽樣的人,能夠警告大燕飛翼堂?
這樣一想的話,簡直是細思極恐。
“這一趟出來,真是百事不順。”
另一個相貌粗豪的漢子很是有些牢騷的說道。這家夥肩膀上包著白布繃帶,隱隱有血跡滲出。顯然是在之前戰鬥中受了傷的。
“人生在世,誰能事事順利?”
苗森森淡淡道:“惹不起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難道誰都惹不起,我們就都不活了?”
黑衣女子白衣秀嫣然一笑,道:“是,老大說的對。不過老大說出惹不起這三個字,也實在是有點讓咱們感覺心裡不是個滋味。”
苗森森歎口氣:“異人無數,還是小心些好。”
說著收拾一下心緒道:“現在,來開個會,事情就這麽幾條,一來,這個野郎中的下落,我們該怎麽做,二來,南疆局勢,現在已經直接影響大燕;怎麽做,你們都說說。”
這句話出來,頓時全場寂靜。
每個人都是閉上嘴,沉思起來。
有思考能力的自然是在真的沉思,而那些沒有思考能力的也是認真的擺出一副竭力思考的樣子。
誰都知道,現在的老大雖然看起來和顏悅色的很,但是來到這邊接連受挫,剛才更差點被老太太請進去喝茶,心情絕對不會美麗的。
這個時候要是說錯了話,辦錯了事,恐怕等待自己的,真的是一盆狗屎扣在頭上了。
首先開口的還是黑衣女子白衣秀。
“老大,看吳鐵軍這個樣子,應該是上次時間緊張,著意於撤軍之事,以至於上次沒有直接帶走這個野郎中,這次是回來接人的。
畢竟那次,彩虹青衣重傷不少,折損也是挺嚴重,人命關天,吳鐵軍和何必去做出如此選擇,也算是情理之中。
如此說來,那野郎中很大機會是自己走的,換言之,他很大機會並不中意吳鐵軍本人,乃至青衣的招攬,那麽被其他實力招徠的可能性就存在了,至少不是大秦或者青衣的死忠。恩,這一點,存疑,待考。”
白一文接著道:“秀兒說的不錯,我再補充幾點,就是……根據情報顯示,那野郎中雖有修為在身,但實力異常一般,至多後天頂峰的水準。
一共隻得兩天的時間,再綜合那明顯人為的大火,就算是運用了一些手段,令到他當天晚上就走,也難以走出太遠。
而附近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嶽州城之中。”
白一文胸有成竹的一笑,道:“這個野郎中提前遠遁,無論是猜到了我們會來找麻煩,亦或者是躲避青衣軍的招攬,都可算是謀定後動,深謀遠慮,此人才智應該不俗;既然是謀定後動,那他肯定能想到,以他的修為實力,躲到附近山林裡,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我們的搜索的。
所以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一定是嶽州城。
所謂燈下黑,便是如此。
若然他當真是不想被彩虹天衣帶走,那就也可以判斷他是一個性格古怪,或者說有堅持且喜歡自由自在的人;那麽……
他如果單純為了安全,就應該跟著何必去走嶽州,根本不會有所滯留。
反之,他既為安全,也為自由,那他就會去嶽州。”
苗森森輕輕點頭。
白衣秀清脆的聲音接著說道:“按照這個方向推論下去,那麽如此一來,他到了嶽州,卻一定不會和何必去吳鐵軍等人再聯系。
那麽,他的容貌身材,都勢必會有所改變,這一節,對於一個醫者而言,不算難事。
再進而推之,他在嶽州城安居,九成九不會再行醫了,至少短期之內,不會再行醫道。
如此一來,固然斷掉了我們對他可追究的絕大多數線索,卻仍有兩條線索可循,其一是剛剛入城,其二,是操持新的謀生手段。
其一,需要吃住行還有需要變裝……至於第二條,則需要他自行抉擇,他以醫道自鳴,不行醫會否謀求跟醫道相關的生意,亦或者此人尚有別的專長,足堪應付生計。
另外,此人的年齡不大,縱然聰慧,但江湖閱歷注定難有多豐富,或者可以從此下手……”
苗森森緩緩點頭:“不錯。這條線現在幾乎已經出來了,根據現有線索推衍,基本便是如此了……或有遺漏,但應不會太多。”
苗森森站定,仰頭,將自己的思路再次理了一遍,旋即便沉聲問道:“還有呢?”
白衣秀道:“現在與之前不同,就是……這個老太太,我們先假設這是一位大人物,我們惹不起的那種,按照常理來說,我們應該停手。”
苗森森沉思了一下,道:“不錯。”
“但是現在我們不能停手。”
白衣秀道:“因為我們已經通過吳鐵軍的嘴巴,將這個野郎中已經死在我們手裡的消息放了回去。”
說到這裡,歎了口氣,很隱晦的看了苗森森一眼。
黑衣男子白一文也是很隱晦的看了苗森森一眼。也是微微歎口氣。
心裡紛紛感覺,老大實在是太倒霉了。
真的,這次出來,無論什麽事情,都特別犯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