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書墨甚至懷疑,等自己回去,將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的時候,聽到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會異口同聲的說自己吹牛逼,還是吹得沒邊沒際,癡人說夢的那種!
多半還要問自己一句:“你會吹牛逼麽?不會吹就閉嘴吧!就算編故事,能編靠譜一點的嗎?”
“若是金牌集訓的話……”
風印沉吟了一下,道:“我似乎有一個兄弟也在不久前晉升金牌殺手,若彼時有緣相會,還望文兄照顧一二。”
文書墨拍著胸脯道:“神醫的兄弟,便就是我的兄弟,神醫一句話,我文書墨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自家兄弟,談何照顧,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若是一般武者說這句話,或者會是客套或者誇張。
但是文書墨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是心裡就是這麽想的,絲毫不存花假。
哪怕我自己死的透透的,也定必不會讓神醫的兄弟受到半點傷害。
這是我現在僅有可以報答神醫的方式了。
若是這種事都做不好,還有什麽面目活在天地之間?
“敢問神醫的兄弟叫什麽名字?”文書墨問道。
“你有你的仇家,我那兄弟也有他的宿敵,若是你倆有緣相逢……我會讓他給你說一句特別的話,以作甄別。”風印道。
“什麽話?”文書墨豎起了耳朵。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死而復活嗎?”風印微笑。
“相信!”
文書墨二話不說,即時點頭。
隨即就啪的一下子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子,道:“就是這句話吧?我真是對不住自己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的名頭……”
風印拱手:“如此,告辭了。”
“且慢!”
文書墨皺起了眉頭:“請恩人賜下名字,便恩人不欲收我香火供奉,書墨願以心香一瓣早晚祈祝,恩人福壽安康。”
“不必如此,有緣自會再見。”
“總要讓我表達一下心意吧?”文書墨繼續皺眉。
“呃……”
風印目光奇異的看著這個裝逼犯:“你現在……還能拿出來可以報答我的東西?難不成竟要無以為報……”
文書墨聞言愣了一下,突然滿臉通紅:“這個……你走吧……你……我要到什麽地方找你?”
他認真的說道:“我不是跟你吹,我這條命,其實還是很值錢的。”
“好吧好吧……”
風印扔下張銀票,道:“所謂好人做到底,看來我還得操心一下你的行裝和兵器補給的問題,好人果然難做,一做就得做到底,差一點點都不行。”
說罷翻了翻白眼。
“這次是真的要告辭了。”
看著風印三人消失在樹叢間,文書墨看著他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古之聖賢,不過如此。先生大恩大德,此生絕不敢稍忘!”
虔誠的跪下來,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
跪在地上,挺直身子長吟道:“有人於我三滴水,我報此恩一眼泉;君拯我於生死間,我報恩公一生義!”
突然搖搖頭,喃喃道:“不押韻啊……義改成緣?倒是押韻了,但彼此都是男人未免太曖昧了,就算無以為報,也不能當真以……容我仔細再想想。”
……
“哈哈哈哈……”
已經走出來一百多裡路,不但庒巍然的笑聲不斷,胡冷月也是差點笑出眼淚來。
剛才那一出出的可是將他兩口子憋得夠嗆。
但是這個文書墨實在是太……太奇葩了一些。
“前方就快到大路了,能不能別笑了,沒點深沉……噗嗤……”胡冷月說著自己丈夫卻仍是忍不住噴了一口。
“就要到大路了麽?且容我先吟詩一首。”
庒巍然搖頭晃腦:“前方就到大路邊,此行千裡萬裡關;三人一貓並肩走,真是快活似神仙……”
“好詩好詩……哈哈哈哈哈嗝……”胡冷月笑的打跌。
風印則是全程黑著臉,弄不明白這兩口子到底在笑什麽。
真的那麽好笑嗎?
雖然確實挺好的!
如果自己不是笑料中的一部分,自己也能一並笑起來!
“似這等窮酸文人,居然能夠躋身金牌殺手……”
庒巍然抹著笑出來的淚:“我現在真正很好奇的,他在每次執行鈞天手任務的時候,每次殺死目標任務的時候,會否吟詩一首,以壯行色?”
“我想是必然的!”
風印黑著臉歎口氣:“雖然就接觸了這麽短短時間,但我告訴你,你說的這種情況,百分之一萬的存在,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還真是……”
風印搖搖頭,搜腸刮肚的尋找合適詞匯。
然後三人異口同聲:“奇葩!”
風影也自躬逢其盛的同時出聲:“伊唔……”
……
接下來的一路兼程,乏善可陳,再無異狀,也就是風印順路刷了好幾個銀牌銅牌鐵牌任務。
但出於掩飾自己行蹤的考量,一應目標都由庒巍然出手了結了。
庒巍然出手自是牛刀小試,毫無難度阻滯,盡皆舉手了解目標,但他卻不是鈞天手殺手,他出手之後所屬,既不會上榜,也不會有鈞天手的獎勵;更加無處尋找凶手——令到多個任務變成了無頭桉。
三人一貓一路前行趕回嶽州,好似疾風刮過一般。
而在接近嶽州城的前夕,風影在經過這一路的吸收沉澱消化之余,終於達成了第七次點化的條件,風印自然在第一時間由再次為風影搞了一次。
小家夥這次的變化與之前似乎無異,除了瘋狂褪毛之外似乎並沒有更多變化。
但風印卻能夠感覺得到,小家夥與自己的靈魂聯系,越來越緊密了。
到了城外小山的時候,風印在庒巍然夫婦詫異不解的目光中,又再來到了小松樹之下。
其實上次那會,小松樹就不能再叫做小松樹了。
比如庒巍然一眼看到,不禁失聲驚呼:“好大的一棵松樹!”
現在的小松樹,樹身目測至少也得有數人合抱粗細,隱隱彰顯其至少萬年樹齡層次,筆直的樹乾衝天而起幾十丈,樹冠碩巨無朋,籠罩數裡地界。
就如同一張敝天的巨傘,在這山峰的斜坡中,巍然而立。
每一根松針,都是黑色的那麽深綠,根根堅硬如錐,扎入人的肌膚,輕而易舉。
在風印到來之後,小松樹興奮的差點拔出來根來舞蹈一番。
靈智初開如它,隨之旬月不見,卻好似已經好久未見了。
風印急忙製止小松樹這一不理智的舉動,然後舉手輕撫之余,輕描澹寫無聲無息的又完成了一次聚靈點化。
小松樹充滿了孺慕的從地下鑽出來一根細細的樹根,帶著軟絨絨的毛細根,在風印腿上手上輕輕纏繞。
然後風印開始和小松樹溝通,詢問這段時間有沒有比較稀奇事情發生?
小松樹很高興可以和風印互相溝通,於是很興奮的在和風印絮絮叨叨,說起來沒完。
不要說過來個人啥的,就連過來倆老鼠在樹下打架,都會向風印仔細匯報了一遍。
風印沒有絲毫的不耐煩,由始至終都聽得很認真很仔細。
因為他心裡清楚得很,至尊山的來人就在嶽州守著自己‘溫柔’的身份。
他們必然會守在劉孟江的身邊;那麽……作為誘餌的劉孟江必然四處活動,給自己製造殺他的機會,同時也給至尊山之人緝捕自己的機會。
果不其然。
在小松樹絮絮叨叨全無重點的介紹中,只是這段時間裡,有個滿臉大胡子的,獨身一人在這邊遊蕩的次數,超過了五次。
而且每一次都在嘴裡念念叨叨、自言自語:“嗯,距離嶽州城這麽點距離的地方居然有這麽大的一棵松樹,單算樹齡的話,沒有一萬年也差不多了吧?這也就是棵松樹,但凡是稍微稀罕的樹種,就算此地還算隱蔽,也斷斷難以活到現在!”
“算來我已經多久沒在嶽州城地界四下自有活動了,自從名列鈞天鑒任務金牌榜單之後,早晚提防殺手來襲,許久都沒有這麽安逸了!”
“那溫柔迄今仍舊未來,肯定是嗅到不對勁的味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再來就是個傻子!就算他有剪除嶽州左近三大金牌目標的初衷,現在也肯定不敢動手了吧?”
“咦,我劉孟江居然在這裡發現一株人參,雖然是普通貨色,但此次溜達不算虛行,端的好運氣!”
“我劉孟江今天要在這裡撒了一泡尿,證明我劉孟江來過此地,到此一遊,此地人跡罕至,或者我是首個留痕於此的也說不定。”
“……”
此君的叨念越往後越是沒有邏輯,就好像是面對花草樹木,面對螞蟻老鼠也在進行自我介紹一般,隱隱洋溢著一種類似傻逼的氣息。
就連小松樹都說‘跟個憨子似的’。
但以上種種給風印的感覺卻是既有點緊張,卻又有點想笑。
劉孟江,所謂的自言自語,分明就是說給他認為的那個不存在的‘溫柔’聽的;目的只有一個:我是劉孟江,我是金牌目標人物,你快出來殺我啊,你不是早就將我鎖定為必殺目標了,我現在全無防備,好殺得很!
“這個劉孟江,真是找死找的一塌湖塗!”
風印眼中寒光閃爍。
“本就死有余辜,現在還在助紂為虐,哼哼……”
風印的手裡把玩著小松樹乾乾淨淨的這一節樹根,任其纏繞轉動,心中殺機蓬勃。
深深感覺,這個劉孟江要不還是乾掉吧……
這個存在,實在是太惡心了。
小風影縮在風印懷裡,小尾巴一掃一掃的,小肚皮溜圓,慵懶的眯著眼睛,肚子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最近這次點化完了之後,風影一口氣吃了七十多斤的蜈蚣肉。
一開始的三五斤,然後開始不挑揀,連半熟的都照吃不誤,大抵是餓瘋了,燒烤的速度根本就供應不上。
風印再度泛起之前便已經有過好幾次的疑問:一口氣吃下去七十多斤蜈蚣肉的風影,怎地體重還是只有一斤多重,那麽些肉,都吃到哪裡去了?
“難不成還真能是剛吃到肚子裡,就即時消化且變成靈氣了?”
風印手指頭戳著小家夥軟綿綿的小肚皮,疑問道:“你拉屎沒?”
小家夥聞言眼中登時露出羞憤欲死的神色,怒瞪著漂亮的大眼睛,胡須一抖一抖的斜著他。風印清晰地看到兩個眼珠裡面自己的倒影,眉目清晰可見,比照鏡子還要清晰。
面對著小家夥羞憤且控訴的注視目光,風印立即舉手投降:“我說錯話了。我家風影是仙女,不會拉屎的。”
小家夥瞪著眼睛,連尾巴都不搖擺了,就這麽靜止僵硬的看著風印,兩眼一眨不眨。
“好吧好吧,是我的不是,我就不應該在小仙女面前說拉屎這等醃臢話……”
風印屈服的很快很堅決。
連搖晃帶愛撫,一番無所不用其極的rua之後,風影終於大度地原諒了風印,在他懷裡舒舒服服的伸直了四肢伸了個懶腰,然後繼續蜷縮在風印懷裡。
明明還是有點小生氣,卻又舍不得這個懷抱,隻好身子縮成一團,只有腦袋向外,不看他!
哼!
風印一把一把的擼著,背脊靠在小松樹的樹乾之上。
小松樹很乖巧的將樹根放在他手心裡摩弄;龐大的樹冠,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微微下垂,遮住了所有毒辣的陽光。
松針簌簌,自然而然的營造出微風吹拂的氛圍,縈繞風印等人的身上,盡是說不出道不盡的涼爽愜意。
胡冷月與莊巍然隻感覺在這棵樹下,好似連一點點小蟲子都沒有,唯有安靜,清涼,愜意,舒服,讓人心曠神怡,卻又說不出什麽異樣。
但這樣的氛圍之下,兩人也十分樂意在這裡稍作休息。
別看風印靠著樹乾,手裡拿著樹枝,一副閑適到了極點的模樣,但兩人都知道,這家夥肯定跟面前這棵大松樹有所勾連,亦或者現在便在溝通什麽,絕不僅止於單純的休息。
畢竟之前無數草木助力的事情,早已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所以兩人自不會催促什麽,就在這樹下,放松的坐著,眯著眼睛,遙望遠方的美好風光,聆聽左近的蟲鳴蟬唱,一時間竟覺,人若能生活在這紅塵人世間之中,是如此的美好。
半晌無言,夫妻兩人彼此靠著肩膀,感覺著對方的體溫傳遞,莫名地升起來一股溫馨,那是並肩紅塵,相濡以沫;多年夫妻,心靈相通才能生出的特殊感應。
驀地,胡冷月終於忍不住轉頭看著莊巍然,眼波中盡是柔情。
發絲飄在莊巍然臉上,這一刻,風景唯美。
莊巍然本能的抓住那一縷頭髮,心中一時間也是充滿了柔情,忍不住嗅了嗅,感慨道;“老婆,你這幾天沒洗頭了?好似稍微有點味兒了……”
“!!!!”
在這種美好的時刻,胡冷月突然萌生出想要休夫的衝動!
閃電般伸出手,在莊巍然腰間掐住一大塊肉,手指頭一用力,順時針兩圈。
惡狠狠的,沒有絲毫手下留情的那種!
莊巍然正自舒服愜意放飛心靈的微妙時刻,突然遭遇劇痛襲擊,全無提防之余,忍不住悶哼出聲,五官也隨之扭曲了起來。
齜牙咧嘴的看著胡冷月,兩眼懵逼:“我……我又怎麽……得罪你了?嘶嘶嘶……”
胡冷月不答,俏臉如冰雪,手上卻是更用力,直飆第三圈。
莊巍然滿心懵逼,腦袋都是空白的,我,我幹什麽了?
“老婆饒命……疼,疼……太,太疼了……”
“饒命?莊巍然,我要和你合離!”胡冷月聲音如萬年寒冰。
“???”
莊巍然連疼痛都忘記了,瞪大了眼睛看著妻子。
這麽多年了,即便是自己癱在床上的時候也沒聽到這句話,怎麽現在……
這怎了啊這是?
我到底幹啥了?
難道我剛才包小三了?
可是……沒有啊,剛才分明在乘涼,彼此柔情蜜意,全無間隙……
風印在松樹下一待就待了整整三個時辰,一直到了夜幕降臨。
神遊物外,竟覺空前的放松寫意。
神識飄搖來去,似乎無所不至,在天地間,自由的翱翔曼舞。
一時間,大有一股子飄飄欲仙的超然感覺。
詳細感受……那是一種沒有任何拘束,徹底自由自在,沒有任何煩惱,只有空靈超然,只有自由徜徉,心之所向,義之所在,蒼穹大地,無邊無垠,隨意來去,隨心所欲。
這等境界,讓他流連忘返,回味不已。
真正的明白了,什麽叫做‘虛空成人’。
也明白了從先天,真正踏入人級,超然的心境感悟,境界的不同,從來都不只是在修為和戰力上展現,而今便是以一種修煉心境的空前提升。
全新的世界在自家之前展開的靈動、超妙。
風印陷入這種類似懵懂的狀態之中,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已經進去了一個難以描述的境界。
以至於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化靈經的修為實力,在突飛猛進的增長增強。
一側的莊巍然夫婦早已停止了鬧騰。
因為他們赫然發現,風印明明就在身邊,就在眼內, 但他們的靈覺卻幾乎感覺不到風印的存在。
那感覺就好像是……他人還在這裡,但是,思緒,靈魂,神識,卻都已經不在這裡了。
入定方寸。
神遊太虛!
夫妻二人乃是修行大行家,第一時間就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凝神注目於身體完全放松,輕倚在樹乾之上,面容恬澹,似乎陷入睡夢之中的風印,滿眼盡是震驚之色。
“神……神遊!!”
與風印一並神遊太虛的還有縮在他懷裡的小風影,先天的稟賦優勢,還有與風印的羈絆,令它也一同進入到了這種超然的境界氛圍之中,不得不說小家夥的確是機緣深厚。
莊巍然夫婦心念電轉,已經明白了風印當前的狀態,心生豔羨之余,不約而同的飄身出去,以風印周遭十丈地界構建出一道防護區域,警惕且密切的注意著周圍動靜,展開了護法動作,一羽不能落,一蠅不能加。
然而其心中的震驚,更在豔羨之上,難以壓抑。
四顆眼珠子,幾乎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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