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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天刀》第56章 3000年讀史,9萬裡悟道【2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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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尊,我和鎮國公雖然算不上是老朋友,總是相識一場,他今朝榮休,這杯榮休酒,理所當然也應有我一份啊。」布長空見縫插針道。

 青冥大尊斜了他一眼:「呵。」

 「這部還能順便和大尊說會兒話……還望大尊再教導幾句……」

 布長空涎著臉道。

 青冥大尊看了他一眼,道:「那就一起去吧,有什麽話都在路上說了,到了鎮國公的府邸,你少說話。」

 「求之不得!」

 布長空落後青冥和青狼大尊半步,一路走,躬著身子一路說話,活像一個無微不至的舔狗。

 三人繼續安步當車,慢慢地行走。

 無數的人遠遠地恭敬行禮,躬身,行禮。

 然後滿眼盡是尊敬之色的看著大尊遠去,好半晌才直起身子離開。

 然後是幾位暗衛副部長來了,彩虹天衣的負責人也來了……

 這一行人的隊伍漸次壯大,眼瞅著還有人要往裡面擠。

 可是再之後的人,全都被布長空毫不客氣的趕走:「去去去,都來湊什麽熱鬧!是你們能來的地兒麽?還能不能有點眼力見了?」

 「都邊兒去邊兒去!」

 「人多眼雜!鎮國公家裡放不下你們!」

 「全都給我遠點!」

 「莫要再跟著我們了,仔細大尊生氣!」

 被趕走的後來者,一個個的氣得肚皮脹破。

 可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布長空非要吃獨食,拍馬屁,眾人還真的拿他沒什麽辦法。

 偏偏左近的青冥大尊也不說主持侗公道,任由布長空自由發揮,顯然是樂見其成,既然大尊都默許,其他人又如之奈何?

 然而青冥大尊步履紅塵,

而且言明要去鎮國公府喝酒的事情,卻在極短的時間裡就傳了出去。

 消息以極速度的方式迅速擴散,不過彈指瞬間,在京城,有資格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同時也有人飛身前往鎮國公府那邊報信兒:甭管鎮國公知道不知道,但是去報信兒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留下來混頓飯。

 平常的飯,蹭不蹭的沒甚稀罕。

 但是這頓飯……意義重大,有跟沒有絕對的兩個概念。

 而且,這個傳信都得是夠資格的才能這麽做,那些自忖不夠資格的,愣是不敢往前湊。

 貿貿然動作,沒有意義尤在其次,真要是被一句話趕出去,那真是丟人丟大了——拍馬屁的資格都沒。

 那後半世豈不就淪落為笑柄了。

 秦皇也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然而他第一時間的反應卻是錯愕,甚至愣在禦書案後半晌。

 「大尊在以普通人的速度去鎮國公府?」

 秦皇似是求確認的問道。

 「是。」史宏針沉聲道。

 秦皇沉思不語,重歸靜默。

 史宏針低聲道:「鎮國公,此生無憂矣。」

 秦皇橫了一眼,道:「你個老殺才,你這分明是在點朕!鎮國公有大功於江山社稷,他的一生安穩,可是朕親口應承的,自然該有朕負責,本就是該有之義。」

 史宏針賠笑:「是,是。」

 隨即又道:「大尊走的很慢。」

 秦皇猶豫了一下。

 只聽史宏針小聲道:「老奴想來,大尊此舉只怕是在等您。」

 這種猜測,他是必須要提醒的。

 哪怕秦皇自己也有猜測,但他的提醒仍舊是很非常有必要的。

 秦皇立即道:「立即備馬,我們也去湊湊熱鬧,喝鎮國公一頓酒。」

 「嗯,可要帶什麽禮物?」

 史宏針這個斟酌用詞,用的十分考究。

 禮物!?

 要知道君王去臣子家裡,帶的東西都是屬於‘賞賜,的。

 但是史宏針這位老得早已經成了精的大內總管,這一次卻用了‘禮物,這個稱謂。

 好像,非是君王恩臨,而是好友拜訪!

 秦皇考慮了一下,道:「那肯定是要帶點……禮物的。」

 「既如此……老奴這去準備?」

 「嗯……不用,叫上皇后和皇子,讓皇后準備禮物。」

 史宏針道:「那老奴去稟報皇后。」

 「好。」

 秦皇滿意地頷首。

 史宏針做事,永遠都是可以放心的。

 這老倌做事,遠比自己親自做,還要周全,還要老道。

 片刻後。

 皇宮門開。

 秦皇與皇后乘坐的車駕出宮,前往鎮國公府。

 而且此次秦皇出行的儀仗異常簡單,帝後甚至沒穿帝王冠冕袍服,隻著常服,儼如尋常夫婦攜子拜訪故舊。

 當天晚上,鎮國公府熱鬧得很。

 蒙方和雨柔兒都倍顯麻爪,手足無措。

 原本柔兒早已派下人采買了兩百多人的酒肉,做好了大開宴席的準備。

 但就這準備論,已是綽綽有余。

 但此際大尊突然表示要來拜訪,意義已然丕變。

 還有跟他一起來到的那些人,縱使一眾心腹親衛跟蒙方兩口子更近便,但他們實在是不能放上主桌,甚至不能同室飲宴。

 沒辦法之下,蒙方卻也隻好縮小范圍,在院子裡列席多桌,委屈親衛兄弟們去院子裡喝酒去,他們兩口子自己招呼青冥大尊兩人。

 可才剛剛和眾位兄弟抱歉地說完,又有接二連三的新消息傳來。

 暗衛要來。

 彩虹天衣要來。

 還有眾將也要來。

 蒙方歎息之余,將原本僅設的一桌主席加至十桌,陣容頗為宏大,倒是可以與院子裡的二十桌遙相輝映了可皇帝一家子卻也來了,原本列席主席主桌的,自有幾人自動自覺的去到他桌,將主桌座位讓給秦皇一家三口。

 而身著常服的皇帝陛下登門,絲毫也沒有端著皇帝架子。

 「就是作為老兄弟,帶著媳婦來串個門子,找點酒喝,今天不醉不歸。」

 皇帝哈哈一笑,面色藹然,盡是如沐春風。

 而皇后也是真如同朋友的媳婦一般,送上禮物,拉著雨柔兒的手說話,表現得親熱之極。

 當天晚上。

 青冥大尊,青狼大尊,皇帝皇后,蒙方夫婦,還有布長空,七個人圍坐一桌。

 純然的按照朋友往來關系落座,沒有諸如女子不上桌的習俗……

 真的就是按照最平常最常規的方式飲宴。

 但這一頓飯,影響深遠,意義更是重大。

 這一夜後,蒙方的個人生活,算是徹徹底底的平靜了下來。

 原本或許還有些有想法的。

 但是現在,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相關的不相關的,卻是一個比一個老實!

 據說家宴的時候,青冥大尊和青狼大尊坐了首席和次席,主位則是歸了蒙方。

 堂堂皇帝陛下與皇后娘娘,還不如坐三賓的布長空,就只是坐在了四五位上。

 這誰還敢折騰?

 凡是能做官的,卻又有哪一個不是聰明人?

 這一席飲宴,分明就是青冥大尊在為蒙方站台,甚至更深層次目的乃

 是敲打皇帝陛下!

 連皇帝都被敲打了,其他人若是不開眼去找蒙方麻煩……

 嗯,根本就不用青冥大尊紆尊降貴,親自動手。

 呵呵,沒見布長空也在那邊坐著?

 隨隨便便就會被造反了。

 全家抄斬那是多麽容易,多麽容易的事情!

 秦皇一統天下後,在這一年改歷為一統,定元年。

 大秦亦是從這一年開始,進入休養生息時代。

 蒙方安安靜靜的與妻子過小日子,閑著沒事還把自己家的院子鏟了幾畝地,自己種菜。

 結果引起了一千親衛的興趣,於是整個鎮國公府,被一幫老兵們搞成了自留地。

 這裡一塊綠油油,那邊一塊黃燦燦,還經常以此為比試。

 不是比武比修為,而是比畝產,比誰的出產的糧食蔬菜更好吃、看來更賞心悅目

 再閑著沒事就是大家喝酒,賭錢,玩。

 有時候實在閑得無聊還能分成幾派打個群架。

 每當這時候,蒙方就會笑***的拄著鋤頭在旁觀看,就是那種看熱鬧,看大戲的款,樂在其中。

 既不阻止,也不參與,全然的聽之任之。

 再閑暇沒事的時候,蒙方還會陪著妻子,下棋,種花,或者聊天。

 這樣子的蒙方,給老兵們一種異常實在的感覺:咱們這位鎮國公,哪怕一輩子和妻子在一起,似乎也不會膩,完全不會煩。

 無任賞花,郊遊,打獵,避暑……反正就是怎麽舒服怎麽來。

 對外,則是常年閉門謝客,不問世事、不問政事、更不問國事。

 便是有人找上門來,也是置之不理。

 「我已經卸任經年,不理諸般是非,諸位凡事自決。」

 「無關大小,無關親故。諸位享受榮華,坐擁富貴,參與朝堂,陷與搏殺;縱有後患,也是正常。」

 「我該做的,我在退出之前,早就做完了。」

 「還望諸位,予我一份清靜,莫再相擾。」

 鎮國公公爵府的大門常年緊閉,反而是側門旁門常開,萬事高高掛起的意向任誰皆見。

 嗯,如果說蒙方對外還有一些個羈絆,大抵就是因為自己身邊的這幫老家夥,個頂個的老光棍,身為兵主的蒙方,自然要對他們的婚事操心,而且還是催得很緊,天天逼著相親的那種。

 可這一手卻令一眾老家夥煩的頭疼。

 我們其中最差的也有地級修為在身,活個幾百年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您能不能活好您自己的生活就好呢?

 能木能?!

 悠哉日子就這麽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過去了。

 十數年時間,須臾一閃而過,大秦各地也漸漸平複了下來。

 其實這十數年間,各國余波一直都有,但始終也成不了什麽氣候。

 其中最為轟動的卻是大燕孤臣白一文的複辟。

 這次複辟,在當時的燕地鬧得轟轟烈烈。

 白一文對這次複辟,可是籌謀了許久,更聯系了楚國皇室外支項霸,還有多地強梁,諸如陳光,吳勝,劉集等人,初初還真被他整成了烽煙四起搖搖欲墜的模樣。

 但這些個煙塵烽火,盡數被吳鐵軍等人剿滅。

 唯那幾個首領盡皆下落不明,似是集結起來,成為暗中的幫派勢力。

 大秦對此並無放松,也由明面征伐轉為長期的諜報工作。

 抓老鼠。

 明眼人看來,這便是故意保留的兜纏手。

 養寇自重算不上,但是通過不斷的無傷大雅的鬥爭,甄別選拔人才,卻

 是真的。

 江湖上傳出來造反派們的獵殺名單。

 蒙方從高居前三,一路往下滑,慢慢的滑出前十,前三十……

 而隨著不斷有人才湧出,新的仇恨代替了舊的血債,再加上獵殺蒙方的難度太大。

 令到蒙方的被刺殺名位持續繼續滑落,慢慢滑出了前一百名……

 一統三十五年。

 蒙方時年已是六十三歲,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尤其是年輕時因百戰而累積的後遺症,凸顯無遺。

 妻子雨柔兒沒有修煉過任何功法,身體狀況比之蒙方猶有不如,已經頗有垂老之相。

 一乾親衛都是心急如焚,反而是蒙方兩人格外看得開。

 「若還是在鄉下務農,恐怕這個時候早已經入土為安了。」

 蒙方寬慰著眾位兄弟。

 「六十三,在我們家鄉,真正可算是高壽了。」

 蒙方站在門口,有意無意的看了眼對面,對面是一個油餅鋪子。

 本來公爵府邸左近,尤其如鎮國公府邸,幾乎就是僅次於皇城大內的存在,是嚴禁做買賣生意。

 畢竟人多眼雜容易出事。

 更何況蒙方乃是各國余孽目標。

 但蒙方並不忌憚這些,反而主動跟官員溝通,讓許多百姓商戶入駐,給出的理由赫然是,他打算開墾田地,種糧種菜,左近有商戶,更便於買賣。

 官員能說什麽,敢說什麽,自然是盡速著手安排商戶入駐,當然都是再三甄別,非土生土長的秦人,至少三代之內沒有問題才可進入甄選。

 唯這數十年下來,鎮國公府左近,漸漸變成了大秦有名的商業街,數十年如一日的全無糾紛,熱鬧卻不見紛擾。

 跟鎮國公府正對門的油餅鋪子,乃是一個小夥子主持,常年帶著年輕的妻子忙忙碌碌。

 蒙方輕聲道:「我第一次吃這家鋪子的油餅,還是他爺爺做的;那老爺子做的極為地道,我每次都要吃五六張油餅。」

 「後來換成了他父親,然後又是這個小夥子在做,前幾天還適逢家有喜事,免費了一天,據說是媳婦懷孕了,為將來的添丁之喜,積一份福。」

 蒙方聲音有些迷惘,有些空洞。

 「你們說,他們的孩子,將來也會做油餅嘛?」

 幾個老兵相對無言,有很多東西,無法改變。

 就現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小夥子的孩子,將來大概率也是要油餅的,子承父業,亦或者說承繼家業,自有一份傳承,生息不斷。

 「人生多舛,能夠改變命運的機會也就那幾次。」

 蒙方歎息道:「你們這幫家夥,身負不俗修為,早已改了命數,卻非要陪著我這個糟老頭子養老,豈不白白糟蹋了機緣,那可是等閑人盼也盼不來的緣法。」

 侍衛隊長嘿嘿一笑,道:「大將軍此言差矣。」

 蒙方現在已經不是大將軍,但這麽多年以來,這幫親衛們仍舊一直沿用大將軍的稱呼。

 「咱們可是自大將軍身上也學到了許多許多,感悟良多。人生,其實最終還是為了過日子,改變命數也好,衝鋒陷陣也罷,當年百戰余生至今,其實最終的目的,不外就是回家過日子。」

 「這也是每個在世之人的夢想。」

 「***厚祿如此,貧民百姓,亦複如此。」

 「便是帝王將相,在有生之年,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詳細深究,骨子裡還不也是如此。」

 「世外高人又如何,還不是一樣的要過日子!」

 「歸根到底,世間生靈,卻又有誰不是為了過日子。」

 「過日子好啊。」

 侍衛隊長笑著,頗有幾分感慨的回應。

 當年的他,亦或者說是他們,是真正不理解蒙方的選擇。

 但就這麽過了幾十年後……他愕然發現,若是讓自己從現在安逸的生活中脫離出去再去建功立業,再去征戰沙場,反而不願意了。

 辛辛苦苦,為了什麽,不外就是為了眼前的這一份安逸麽?

 蒙方喟然歎息,有一句話,莫名其妙湧上心頭。

 「三千年讀史,不外功名利祿;九萬裡悟道,終歸詩酒田園。」

 眾親衛安靜了下來。

 仔細咀嚼這兩句話。

 都是心有戚戚焉。

 「這麽多年過去了,咱們可是什麽閑事兒都沒管。」

 蒙方輕輕舒了一口氣,言語間轉為悵然,道:「便是好些當年的兄弟找上門求助,我也是從未幫忙,袖手旁觀,你們可有怪過我?」

 侍衛隊長沉默了一下,道:「大將軍當年說得對,他們走的是另外一條路,享受的也是完全不同於我們的精彩人生與權力……既然當初便已分道揚鑣,由此引發的後果,自然該當他們自己來承擔。」

 「將軍當年已經為他們做了太多太多……」

 「總不能,他們享受夠了一切,弄出來爛攤子還要讓別人收拾。」

 「天底下那有這樣子的道理?!」

 對這一點上,蒙方與自己的兄弟們都看得很透徹,執行得同樣乾脆,絕無絲毫的拖泥帶水,藕斷絲連。

 當年卸下軍權,蒙方用所有軍功,為當年的兄弟們謀求了***厚祿,也為陣亡的兄弟們增加了撫恤。

 其後的三十年中,也有拿出來巨量的財富,為陣亡將士們的後人謀福利。

 可說已經盡一切可能的照顧。

 蒙方雖然是鎮國公,但詳說其身家,不說是身無余財也差不多。

 「我自覺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蒙方淡淡的笑了笑,隨即看著一路之隔的那個油餅鋪子,淡淡道:「縱然仍有不足,縱然有些個遺憾,但天地尤不全,我問心無愧……這樣了,也就這樣了吧。」

 他背著手站起來,道:「走,今天我請你們吃油餅,我現在也就能拿得出這點余錢了,你們可莫要吃慘我……」

 「好!哈哈哈哈……」

 侍衛們興高采烈的追過去。

 他們每個人都沒什麽遺憾,這數十年歲月過得異常舒心。

 尤其是在大將軍的逼迫下,個個都是子女繞膝,兒孫滿堂。

 如果一定要說什麽遺憾的話,大抵就是大將軍雖然和夫人感情深厚到了無與倫比的地步,但是……自始至終,這麽多年了,也沒有任何子嗣。

 夫人前些年很是著急,不知道找了多少神醫,吃了多少藥。

 之後又張羅為大將軍納妾。

 但大將軍給予堅決的否定,沒有任何置喙的余地,甚至直言道:「我一生殺孽太多,為大秦平定六國,雖然問心無愧,與有榮焉,但手下亡魂上億,終是事實。迄今未遭天譴,安享至今,賢妻在旁,兄弟拱護,已經是上天厚待於我,不過是沒有子嗣厚待,與我所得比較,已經是莫大的不匹配,何必強求更多。」

 蒙方的表現始終很淡然,很淡定。

 眾親衛對此也是深表無奈。

 在這事上,他們可說是整個大陸范圍內的努力,除了沒處踅摸的風神醫之外,他們幾乎找遍了其他的所有知名的神醫,軍方第一神醫孔高寒,更是在鎮國公府做了一整年的府醫,可縱使竭盡全力,再如何神妙的藥方,全都無濟於事。

 無敵軍帥吳鐵軍這樣評價蒙方——

 「五年波瀾壯闊,天下大勢,因他而變。卻是終生平平無奇。」

 費心語,馬前戈,吳鐵軍等人,對於蒙方又是佩服,又是不值,同時還有幾多惋惜與痛恨。

 無敵的統帥!

 無敵的兵馬!

 超乎尋常的洞悉戰局、捕捉戰機的能力!

 事實證明,蒙方麾下的驕兵悍將,也就只有在蒙方麾下,才能發揮最大的戰力。

 因為,除了蒙方之外,舉國上下,無論再是任何一位統帥,他們都不服!

 甚至有人當面問吳鐵軍:「你算老幾?」

 連不老軍神王堅,在一次出征平叛的時候,麾下不少將領皆是蒙方當年舊部。

 那些家夥看著王堅的眼神,猶自是睥睨的。

 「除了蒙大將軍,誰能指揮老子。」

 這種心念,早已植入其心中,更因此與王堅舊部起了衝突。

 差點引起來三軍騷亂打起來巨大群架。

 王堅老元帥到底老於世故,於進退之道,早臻化境,藉著請蒙方喝了一頓酒,帶回來蒙方親手寫的兩個字。

 「肅靜!」

 終於將這場鬧劇終結,再也無人叫囂,盡皆服服帖帖。

 蒙方於大秦軍方,早已經成為傳奇,活著的神話。

 然而現在,這位神話,正在逐漸老去,早已荒廢的淺薄修為,再也無法支撐他飽受創傷的身軀。

 還有她的妻子,同樣在老去,兩人似乎始終處於一種微妙的相同步調。

 每況愈下的身體,隨著時間,漸漸的衰朽。

 秦皇歷一統四十一年秋。

 蒙方妻子雨柔病倒了。

 這一次,生命元氣耗盡,壽元枯竭,無藥可醫。

 而蒙方也呈現出垂垂老矣,奄奄一息的狀態,僅止於守在妻子病床前,握著雨柔兒的手。

 「莫要走太快。」

 蒙方一頭白發瀟然,殷殷叮囑:「要等著我啊……」

 雨柔兒臉上露出來一絲微笑,原本明媚的眼波,現在唯有枯澀,握著丈夫的手,輕聲道;「其實這一生……一直在等你。」

 「年輕時……在家等著,等你來娶我。」

 雨柔兒斷斷續續:「成親了等你乾活回家吃飯。」

 「出征了……等你回來……日也等,夜也等……總算等到你回來……」

 「等你安置好家,等你卸去榮耀歸來和我過日子……」

 「然後這幾十年,等你帶我出去玩,等你喝完酒回來,等你上床睡覺。如今,老了老了……不成了……就去那邊等你……」

 雨柔兒喃喃道:「你這個人啊,永遠像一個孩子,總需要有人等著盼著才行……就是個風箏,沒有了那條線,你反而會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蒙方微笑:「有人等,才是家。」

 「有掛念,才是福。」

 「如果沒有你,或者我早就將這條命丟在了哪處戰場上,就因為有你在等我,所以我才沒死,不敢死啊。

 蒙方呵呵微笑:「如今,我敢了,我終於敢了,我怕你在那邊等太久……」

 雨柔兒並沒有勸說,等我離開後你要好好的雲雲……

 她只是強行支撐著自己不閉上眼睛,模模糊糊道;「這一生,很幸福。」

 蒙方輕聲道:「我也是。」

 雨柔兒道:「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的一生,原本便是如此無趣,一如古井無波。」

 她瞪大眼睛,看著蒙方,輕聲道:「不過有了你,便不算無趣,並不似一口枯井。」

 「一生如此,便是圓滿。」

 她的身軀顫抖起來,輕聲道:「我要去了。」

 蒙方溫柔道:「等我。」

 「你快些。」

 雨柔兒喃喃道:「本想讓你……等我一回的……」

 話沒說完,就沒了呼吸,眼睛亦本能的合攏,再也不會睜開。

 蒙方笑了笑,道:「傻子,若是我先走一步,你豈不是沒了依靠?縱然只是短短時間的分別,那也不行啊。」

 他轉過身來,道:「我要去了,拜托諸位兄弟,為我與拙荊合葬吧。」

 「大將軍!」

 親衛們心中悲痛。

 「莫要亂了心緒。」

 蒙方微笑道:「在這臨別之際,我還有最後下一道軍令。眾人聽令!」

 二百侍衛刹那間站得筆直:「請將軍示下!」

 蒙方道:「命令,爾等不準隨我而去!我去後,令你等活出各自人生的精彩,若有不從者,便是違我將令,我死不瞑目!」

 一時間,二百侍衛齊齊無言,他們早早就決意追隨蒙方而去,此刻驟聞這道命令,竟不知該當如何是好。

 「難道我的命令,不管用了?」蒙方冷笑一聲,這一瞬間,又似乎當年軍神,隔世歸來。

 「遵令!」

 二百人齊聲大吼, 熱淚卻滾滾而下。

 「吾兩人身後之事,盡數交托諸君。國公府交歸國有。府中財物變賣錢財,一半由諸位兄弟拿走均分,另一半則給當初戰死的那些兄弟遺孀家庭送去。」

 蒙方從容安排,言語絲毫不亂,將諸般事情,盡都交代一遍。

 「其他人,我便不等了!」

 「吾妻先走一步,彼岸等我,我此刻,唯有安樂祥和,從容追趕。」

 蒙方微笑道:「這一世,甚為完美。」

 說完這句話,他松開妻子已經冰冷的手,挺身整理了一下衣衫,這才緩緩躺落床榻,喃喃道:「沒走遠吧……」

 話音未落,眼睛閉上,就此呼吸全無。

 【估計是要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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