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身還浸在大樹樹乾裡,上半身卻已經冒了出來,那一幕,就像是從這棵樹上,緩緩“長”出來一個人一般,若是被人看到,膽小的不被嚇出個好歹才怪。
風印機警的四下查看了一下周遭動靜確定無人,這才從口袋裡掏出來風影:“去看看。”
風影耳朵撲棱了一下,眼珠轉了轉,嗖的一聲化作了殘影消失。
相比較於風印的借助外力,風影才是真的快。
而且進步更快。
比之之前風影出擊的速度猶有過之。
風影從郡守府的狗洞,好似一道光般的急疾而入。
速度之快連風印瞪著眼睛看都沒有準確的把握到。
風印在第三次出手的時候,因為居高臨下意外發現那邊對於戰局這邊非是全無覬覦,相反還挺熱鬧,有幾道模糊的黑影在鬼鬼祟祟的活動。
但因為距離實在太遠,又時值深夜,雖有察覺,到底沒看清楚。
不禁在接下來的動作之余特意留心了一二。
但在那次驚鴻一瞥之余,郡王府那邊竟是再沒有了任何的動靜。
就好像是生出了什麽防備,收斂了一般這是風印的感覺。
這讓他本能的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這邊行動驚天動地,那邊卻在鬼鬼祟祟無聲無息?鮮明的對比啊。
所以他在斬殺了八個目標之後,就停了下來,再沒有出手。
他此行的目的,其實一共就兩個其中之一,便是如費心語難道是在練刀的猜測,藉此戰為開天九式開封。
並以實戰為磨練盡速修成此招準備將這一招當做自己殺敵保命的最大底牌。
出乎風印意料之外的是,這開天九式的第一式,威力竟是超乎想象的巨大更有甚至每一次出刀似乎都有不同的感悟。
而這種一步一步的感悟,就讓下一刀比之前一刀又再更進一步,威能更上一層樓。
這種真實不虛的感覺令到風印有些發飄,而且這種不斷進步不斷提高的感覺,也實在是有些上頭。
上癮了。
以至於沒有忍住。
本來就只有四個斬殺目標,但是在殺完了四個目標之後,居然還連續的在乾。到了最後一刀,也就是第八刀的時候,他居然膽大包天的選擇了一個銀牌目標!
戰果仍舊輝煌,仍舊是一刀梟首,一擊必殺!那一刻,風印感覺自己的血都在沸騰:我太強大了!
開天九式,第一刀,混沌一刀,霸道!
風印藏在樹身裡,對此戰所出的八刀回味了許久。
尤其刀勢變化,更是來回的咂摸。
“一刀出,天地開!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什麽級數的威猛!難怪用這一刀需要用比一般的刀要長更沉重許多!”
“因為不重,則不威啊,那種雄渾霸道的感覺,就出不來!”
“這樣的刀法,首重氣勢,個中真意無疑便是……一刀在手,千軍辟易!”
“威猛如山,雄渾似嶽動如雷霆劈面,卻又帶著怒海狂濤,一刀即出,唯有石破天驚,唯有天崩地裂!”
“如斯霸氣!……不對,不是霸氣,那是一種……英雄氣!應該是氣概!”
風印似乎明白了什麽。
但卻又不禁咂舌,究竟是什麽人,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態,竟能創造出這樣子的刀法?
豪邁、雄渾,威猛、霸道!
每次一刀發出,總有一種豪情從心底油然升起,感覺此刻的自己,哪怕是孤身面對十萬大軍,也是半步不退,而且能戰而勝之。
“這套刀法的創始人,肯定是一個狂人。”
風印心裡下了定論。
他一邊想,一邊注意著風影的動向。
現在他和風影心意相通,基本小家夥在郡守府中怎麽樣怎麽樣,他在彼端亦能隱隱察覺感知。
風影悄無聲息的進入了郡守府,更潛入了郡守大人的書房之中。
然後便按照風印的指示,認認真真的觀視周遭,看了一圈後,全然沒有任何發現,於是原路退出。
在離開的時候,還不忘用尾巴掃除所留的些微痕跡,尤其是自己來過的氣息務必要消除掉。
然後又一路去到了後院,卻又意外的聞到了墨香。
難不成這裡還有另一間書房?
小家夥見獵心喜,不禁悄然接近,輕巧的躍上窗台,小舌頭在窗紙上輕輕一舔,隨著擦的一聲輕響,舌頭上的小小倒刺,已經將窗紙舔掉了一層,就那麽含著舔掉的窗紙,蹲在窗台上,大眼睛向裡面看去。
咦,有人。
……
白一文此刻已經寫完了自己的建議他雖然另有臥室,卻習慣了就在書房中睡覺。
現在剛剛躺下,卻也不知怎地,倍覺心神不寧。
於是又坐了起來,就在黑暗中一步步的推敲自己定下的計劃。
“難道計劃還有什麽疏漏之處?”
“現在的關鍵乃是齊國與大燕的軍隊,能否按照計劃順利推進大燕方面還好一些,但是大齊……馬前戈的那一關,就極不好過。”
“嶽州守備軍……即便這般運作之下,策反的可能性仍舊不大,王三元能夠拉動的人太過有限,這可是致命傷。唉,現在能夠規劃到的最大騷亂,還是要著落在文字上……用文字,激起那些大秦青年的熱血,利用他們對大秦的忠心,反過來對付大秦的統治!”
“不得不說這一招不錯,這幫愣頭青,也是真的好用而且大秦高層面對這種赤膽忠心,還真得無法可施……嗯,嶽州賦還需要潤色,構思一下,再來一首災民怨配合嶽州賦才好。”
“還需要寫一篇……孤寡淚?來寫一寫大秦軍人戰死後遺孀的慘狀,來動搖一下軍心?嘶……效果不大,軍隊極難撼動還是要從民眾和學子下手才是。”
白一文皺著眉頭,努力的思考計劃的漏洞缺失和下一步要擴展的東西。
“民眾奮起護國,官員只顧偷安……這貌似是個切入點將官員的顧全大局,偷換一下概念,變成怯懦不敢戰,沒血氣……這樣子去誤解,來引導戰地民眾……進而擴散到大秦所有四邊戰區的民眾心裡,不斷宣傳,挑起對立,並且進一步深入大秦民心……這一招可行。”
“這樣做的另一個好處……縱使在嶽州未能達到預期效果,但只要將這個理念傳播出去,就會在大秦青年一代學子中,產生莫大的影響,而民眾,也會更加受到學子的熱血刺激……從而影響未來幾年,乃至更長久的時間,隱性造就部分讀書人,與當權者的對立。”
“未來進入朝政,順理成章掀起新老黨爭……希望我能到主持那一步,想必很有趣。”
“但若是以此為切入點的話,現在做的還不夠,還需要再加點東西,再添一些個猛料。”
白一文披著外袍,下了床,再次點起燈,拿出自己的計劃書,準備再修改修改。
“我這次很可能就回不去了,但這些東西,我還是要做好的,留待他朝。就算我不在,到時候繼任者順著我的思路,以及在大秦埋下的官民對立,順利開展,也並不是什麽難事。”
他展開準備回報給苗森森的計劃書,研墨,提筆,意欲將心中所想,盡書其上。
筆走龍蛇,一時間感覺思潮澎湃,筆下生花,胸有千言,似乎要奔湧而出。
竟然是靈感如泉。
於是奮筆疾書。
然而正在寫著最暢快的這個時候,一股莫名的危機感油然襲來。
白一文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危機意識, 本能的抬頭看去。
卻見窗子上,赫然有兩隻綠光瑩瑩的眼睛,就如同夜明珠一般的閃閃發光。
“誰!”
白一文本能的毛筆一扔,雙手抓住計劃書,就要一撕。
這已經是他的本能,這東西,決不能落入大秦手中如果真有危險,自己的動作完全來得及銷毀。
如果是虛驚一場,左右東西都在自己腦子裡,隨時隨地都能再寫一份。
但是……
嗤!
一道白影閃過,他手中的半截文章,憑空消失了。
只剩下他手指緊緊捏住的小半。
竟然被撕開了兩片。而一大片,已經被拿走!
白一文渾身上下盡皆冒出來的冷汗瞬間浸濕了衣服,下意識的一掌推了出去,呼的一聲,勁風凜冽,威勢居然不俗。
但他已有判斷,對方這樣的速度,簡直是不像是人類能為,自己這點道行,只是挑釁,只是找死,只會加促自己的死期……
白一文的心思轉動比他的出手更快,他已經預判到了反擊將會到來,瞬間滅殺自己,就憑那剛才的奪書速度,不會有意外。
自己栽了!
不料突然風聲乍起,隨著嗤的一聲輕響,那道白影瞬間穿出窗子,化作了夜空中的一渺殘影。
“抓住他!”
白一文心思陡轉,哪裡還顧得上暴露,一聲大吼。
手掌心剛才似乎感覺到有些柔軟,然後就是劇痛這才傳來。
低頭一看。
他的手掌心,鮮血淋漓,整個的掌心的一塊肉,已經都被撕了下去。
甚至是連同掌心中連接手指頭處的一塊骨頭,都被摳了出來。